突如其来的状况让谢止沉无比惶恐。
幸好刀语心手腕上的流光从未离开,能让他感应到刀语心所在方向,才让他慌乱不止的心跳稍稳一些。
她此刻朝着资源点正下方高速移动。
确认大致方向后,暗红线条不断向远处蔓延想要追上刀语心的踪迹,一直在担忧刀语心的他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出现的乱象。
其他人也差点被魔矿吞噬,逃脱过程中受了些轻伤。
并不是所有人都经历过大灾大难的场面,难免会有人惊慌失措。
“喂,你是医师对吧,快给我治疗一下。”突然被扯住的谢止沉只是甩开那人拉着他衣袖的手。
看出对方身上的伤势是用恢复药剂就能治愈的皮外伤后,谢止沉将药剂给了他。
但那人见谢止沉这满不在意的态度,满是恼怒地将瓶子摔碎。
“快帮我治疗啊!这不是你身为医师的职责吗?她的命是命我们的命就不是命了?”
有一瞬间谢止沉想直接绞死面前这人,但他控制住了杀意,如果杀死这人他可能就得杀了在场其他所有人,而迟明煦对刀语心而言还有些用,于是他毫无温度的开口:
“你的性命……”
“与我何干?”
他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刀语心一人。
处理完事务来晚一步的迟明煦听到两人的争吵,左右张望没有发现刀语心所在的他也推测出刚才发生的事。
“先离开吧,魔矿开始蔓延,到时候会有更多的人被拖进去。”
就算谢止沉想做什么,他只是一个医师而已,医师也是毫无战斗能力的弱者,又怎么能在危机来临的时候保全自身?更别提寻找刀语心了。
恐怕在他找到刀语心之前,他自己也会被魔矿吞噬。
如今刀语心已经下落不明,不能再有别的人葬送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之中。
商人精于算计,最懂利害。
“如果你遇险了,还会分走之后寻找刀语心的资源。”
“你怎么这么自私?你是医师难道不该先治疗我们吗?”还在叫嚣的人没有分走两人的视线。
“闭嘴。”迟明煦发话,眼中闪过不耐。
一言不发的谢止沉完全没有离开的想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消逝,谢止沉不打算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和他们进行毫无作用的辩驳,刀语心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
流光已经去到距离刀语心最近的地方。
赤红划破无尽的黑夜像是燃起一团烈火,而谢止沉身处其中。
除了迟明煦之外的所有人出于本能地远离超出自己理解范围内的事物,只当这是又一种灾厄。
被卷入火焰之中的谢止沉只是用那双鲜血欲滴又无比冰冷的眼眸看着迟明煦,还有他身后一众忙着离开的人。
“我会找到她。”
说完,他转过身去,身影随声音一同消失在夜色之中。
无尽的黑暗再度降临。
被凹凸不平的魔矿裹着在地底穿梭,事发突然刀语心只来得及用异化之力将自己保护起来。
漫长的颠簸后周围终于静止下来,刀语心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换了个位置,花费些时间让自己适应周围变化后,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被嵌在了墙壁之中。
她通过敲击的回振判断出一个地方较为脆弱,可以作为突破口。
但因为被魔矿包裹能够活动的空间十分有限,刀语心甚至无法拿出自己的剑。
而且在密闭的环境中存在的空气也是有限的。
浩劫过后即便有了各种职业加持但人类还是肉体凡胎,绝没有可能在无氧环境下生存太久。
来不及过多思考,身体先一步开始了自救。
之前在测量魔矿硬度时,刀语心就对其有过一些了解,魔矿并不是易于采集的类型,它连接成片可以互相吸收和抵消受到的攻击。
也就是说在没有其他工具的加持下,她必须一击击碎,否则只会是无数无用功叠加。
可光凭血肉之躯做出这一举动难如登天。
即便刀语心有和裴瑛学过体术,但毕竟她本职是锻造师,身体的肌肉强度并不如战斗职业那样高。
但她还有异化之力可以使用。
漆黑力量覆盖在刀语心的右拳上,朝着魔矿打去,力量随之消散,而魔矿纹丝不动。
或许是因为不熟练的缘故,需要不断重新凝聚,可她没有太多可以消耗的时间,必须控制异化之力不会轻易消散。
在一次次尝试下积累经验,刀语心不断调整。
过多溢出会导致能量在四周逸散,她必须将其压缩聚拢在自己的拳头周围,以便覆盖在皮肤之上打出最强的一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刀语心总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
她再一次将自己的拳头砸在魔矿之上,但换来的只有反震自己的疼痛以及鲜血淋漓的伤口。
还是不够吗?
但她可不想就这么死去,如果这样还不够的话,她就叠加更多的能量,直到体内的所有耗尽,直到自己无力进行下一次的反抗。
否则,她不会停止。
异化之力凝成一层坚硬的外壳,完美贴合着刀语心的手形,刀语心进行着可能是最后一次的挣扎,她深吸一口气,干脆利落地给魔矿最后一击。
终于,一个拳头大的缺口出现了。
带着一丝凉意的空气从裂隙中涌入,刀语心暂时停下手上的动作大口呼吸。
她成功了,暂时。
矿洞中毫无光亮,此刻透过那个缺口刀语心看到的只有更深邃的黑。
侦查镜片悬浮在刀语心的眼前,打开夜视模式后,刀语心发现这里原先大概是一处地下洞穴,被魔矿侵袭占领成一条矿脉。
不知道这洞穴是一条主路通到头,还是包含无数条岔口。
不过刀语心明白光是猜想毫无意义,她得先出去再做打算。
恢复少许气力后,她的手掌捏住缺口旁边的魔矿,借由异化之力将其一寸寸粉碎,花了不少时间从墙壁中脱离后,刀语心跌坐在地上。
长时间一直维持一个姿势让她四肢有些僵硬。
活动手腕后一股刺痛传来,刀语心这才注意到自己的右手还在流血,是先前击碎魔矿时留下的伤口。
在无数次尝试中,异化之力消散后她的拳头直接接触到不规则的魔矿而受伤。
从空间中拿出回血药剂洒在手上又歇息片刻后,刀语心拿出灭灵剑撑着自己起身。
当务之急是找到离开的路,如果再被魔矿吞噬一次,她又能坚持多久?
但刀语心的运气也是一如既往的不好,这个地下洞穴四通八达,光是刀语心现在能看到的路口就有四条,周围的空气流动也是静止的,完全无法判断哪一个能真正离开。
或许所有的路都是死路也说不定,并不美好的想法控制不住地冒出。
正当刀语心打算一条一条试下去时,一直隐形化作红线待在刀语心手腕上的流光出现在她面前。
此刻它不再透明而是散发着夺目红光,像是谢止沉使用的流光微缩版。
它焦急地在刀语心面前来回晃悠,又笔直指向一处洞口。
刀语心懂了它的意思,它想让她走那边。
这估计是谢止沉向她传递的信息,虽然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找到的路。
但就目前来说,刀语心总要选一条,她没有理由不先去尝试,保险起见她使用腕带开始记录,就像从前在遗迹那样。
红线此刻发着光悬浮在空中,笔直一条走在前方充当着刀语心的引路使者。
在黑暗中,刀语心和流光相伴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条红线却突然从前方绕回,围绕着刀语心,似乎在示意她停下。
还没等刀语心产生不解,她就听到矿洞中传来陌生声音的回响:
“这个破洞错综复杂到处都是路,为什么她不能高抬贵手占卜一下方位,我看她就是存心折磨我们,再这样找下去东西没找到我先要疯了!”
“停止抱怨,我脑袋都被你吵晕了,还剩三分之一的路,如果你不想走我可以背着你。”
“谁要你背了!我能自己走,再说了我抱怨一下怎么了!”
“该死的祭司……阳奉阴违的东西……”
咒骂声渐渐变大,他们离刀语心的距离越来越近了,流光重新回到刀语心手上伪装起来,刀语心也悄悄紧靠墙壁,在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她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存在。
此刻刀语心身处一个较大的洞穴,分为上下两层,刀语心在上层,另一对人在下层走过,她屏息凝神,等待他们离开。
声音听起来是一对男女,言行间还提到了祭司,应该是占星会的人。
但他们为什么在这里?
正当刀语心思索时,一个问题打破了滔滔不绝的骂声。
“你额头的印记怎么亮了?”说完,就再没了声音,连脚步声都再没有传来。
这种突然重回寂静的感觉让刀语心莫名陷入紧张。
没了声音的来源,刀语心无法判断他们的位置所在,并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不再发声。
是出现了怪物?还是魔矿又有异动?
还没等刀语心推算出问题的答案,一股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从心头一跃而出。
刹那,视线范围内一刀泛着寒光的刀刃朝她砍来。
在兵器将她砍碎的前一秒,刀语心迅速侧身滚开,一声巨响后,原本她停留的地方深深地嵌入一把巨刃。
没顾得上心脏剧烈跳动,身后又是数道攻击光束射出,不断追踪着刀语心可能的落脚点。
在接连不断的攻击逼迫下,慌忙躲避的刀语心有些狼狈,但算是有惊无险地躲过所有攻击。
一对二,还是面对高等级战斗经验丰富的二人,刀语心不打算过多纠缠。
只是她已经无处可逃。
准备逃离的洞口被攻击炸塌,而后路,已经被人截断。
刀语心警惕地持剑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两人的额头上都有和祭司一样的四角星,只是不过他们是黑色的,此刻还在不断泛着亮光。
二人攻击欲望并不强烈,甚至还有心思闲聊。
“还真有人,祭司那女人到底是给多少人下了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