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景井还有推脱的理由,但这下总不行了吧。
“你想怎么改?”
“让我先听听你的答案。”
眼前,莫降石坐拥夜幕之中,一颦一笑都带着黑暗没有的亮。
又或许是景井眼里的他总是不一般:“……阿石。”
莫降石思考片刻,似撒娇般挎着脸抱怨:“该说你用心还是不用心。”
不用心,偏偏知道不完全取自他的名字,可用心的话,一点也不特别。
“你这个答案最多及格。”
莫降石很失望,这么久以来,他故意刁难景井,一次都没成功。
景井:“那你说叫什么?”
莫降石卡壳,难言地瞥了眼景井,清清嗓子道:“说起这个,人不都会有小名之类的吗?”
“你知道我的小名是什么吗?”
“星星,”景井想也不想,淡淡道,“我是知道的。”
莫降石的父母死前,给自己的孩子留下的小名就是“星星”,很多人都知道。
毕竟人如父母,他们都很有名。
“对,但我不喜欢这个小名。”莫降石虽然喜欢星星,却不怎么愿意当“星星”。
他把自己当做挑战者,而不是被动被欣赏者,所以不能给自己下定义,不能被比喻。
“所以你还是叫我降石吧,”莫降石眼中闪着雀跃,“我希望被你这么称呼。”
反而没有那么多奇思,没有技巧,被称呼时,莫降石想要的很简单——当然这不妨碍他嘴欠说景井想的没新意。
他喜欢自己的名字。
景井一愣,凝视着透亮的眼睛:“……降石。”
“嗯嗯。”莫降石心一荡,上半身晃晃悠悠。
“莫降石……”
莫降石脸一垮。
景井立马改口:“降石。”
莫降石满意点头。
“你真的很喜欢你的名字啊。”景井的眼神赤裸裸,不带隐藏,直勾勾盯着莫降石。
莫降石回看,没多感觉到景井的爱恋。
按理来说,这时候不应该觉得自家对象真可爱吗?莫降石很感慨。
他这个对象,可真让人捉摸不透。
“真是不知道阿井在想些什么。”莫降石靠坐在沙发上,抱怨道。
而他的周边,尤灯、华烟、雁书和易枚虎视眈眈,磐有样学样,也瞪着他。
“我错过了什么?你怎么搞定的?”华烟双目放大,难以置信。
“他怎么答应你了呢!”尤灯表情扭曲,气不顺眼还花。
“是啊,凭什么!”雁书有苦就要闹。
莫降石闭上的眼睁开,勾起唇道:“凭借我的真诚。”
不同于莫降石这里热闹的氛围,景井这头的情况压抑多了。
“你们亲了吗?”林局黑着脸,心里大乱,表面维持平静。
景井连连点头,幅度之大像是深怕别人看不见,颇有要讲清楚这事的跃跃欲试之感。
林局苦涩一笑,移开视线。
“怎么了?老师。”景井问。
林局一只手捂着眼,身体颤动:“被拐了啊……”
景井以为林局不舒服:“你脸色好差,要看医生吗?”
“不用,”林局看了眼景井,对上对方纯真的瞳孔后又低下头,“挺好的,挺好的。”
看看两方的强烈反应就能知道,景井和莫降石在一起这事,说不出名那不可能。
技术部与执行部两大青年才俊,尤其还是在一方比黑还深,一方白得像纸的情况,更能激起讨论欲。
莫降石上下班都觉得盯他的人比平时多了好几倍,要不是他工作的地方是官方——最权威的组织机构,恐怕CP粉都要狠狠贴脸。
“还真是甜蜜的苦恼。”莫降石窝坐在沙发,半躺着玩手机。
一边玩,他不忘做自己唯一的工作:“都别偷懒,好好工作,这取决于你们今天加班到多晚。”
队友们左耳朵听秀恩爱,右耳朵把工作安排牢牢记着,忙得头发感觉都能冒火。
然而就在他们疲惫至此时,他们遇见了更为绝望的处境。
原来,今天莫降石之所以在下班时间还这样悠哉悠哉的坐在原地,是因为今天负责接送的人是景井。
没错,自从他们在一起以后,接送这种任务就不只是莫降石一个人的专属了。
景井淡淡颔首:“我来了。”
莫降石从沙发上跳起,和景井相视一笑后,揽着对方的脖子,扭头对着景井叽叽喳喳嘴动个不停,一只手还不忘跟他的队友们挥手再见。
“你的队友们表情是不是不对啊?”景井边走,边回忆。
那样子让他忽然想起几天前的林局,林局在知道他和莫降石在一起后,好像也是那种脸涨通红,想说什么说不出的样子。
莫降石先是挑挑眉,嘴角压不住,得瑟地笑。
他两手一摊,神情骄傲:“我怎么会知道。”
景井欲要说些什么,一道尖锐声线打破平静。
两人同时看去,景井懵懵的,莫降石却是瞬间紧绷。
如果莫降石眼睛不瞎,朝他们袭来的,是他的前任。
“降石!”前任像是没有看到景井,整个人直往莫降石怀里扑。
莫降石拉着景井,侧身躲开。
“降石,你躲什么?”前任抱怨道。
自从他和莫降石分手以后,要么是他工作下岛,要么是莫降石下岛,两个人从来没有碰到一块,求复合都见不到面。
好不容易碰见了,头脑发热,他直接就扑了。
莫降石按耐下想要翻白眼的心情,刻意地晃了晃牵着的手。
前任这才正眼瞧了莫降石身边的人。
长着一张精瘦的脸,戴着眼镜,刘海重的能当锅盖了,整个人显得又弱又没存在感。
但他们举止亲昵,两人十指相扣,肩与肩对撞交叠,顿时羞耻感涌上心头。
诚然他希望他们的关系能恢复如初,但这一切和莫降石的对象没有关系。
哪怕是胡搅蛮缠,也不能闹到人家的头上。
前任立刻鞠了几躬,电闪雷鸣般地来,疾风骤雨般地走。
见到捣乱的终于走了,莫降石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莫降石与景井相视,正准备说些什么,没想到景井道:“不要紧张,没事的。”
不但没有生气,景井还害怕他心情不好,挠挠莫降石的手心。
莫降石被景井牵引着向前继续走,脑子不断闪回刚刚的画面。
越想他越觉得,这要是自己,绝对会借题发挥,但……
景井一副心情甚佳的模样,悠然自得,时不时看看远处的花草树木、店铺高楼,极其有闲情雅致。
“你不生气嘛?”莫降石憋不住,还是问出口。
景井的脑回路没跟上他,“啊”了一声。
于是莫降石解释道:“刚刚那个人,我没有和他藕断丝连,分手后我就没有联系过他了。”
景井不懂他突然解释什么,但还是乖乖应了:“嗯。”
“你看起来一点不在乎啊。”莫降石嘟嘟哝哝。
看着莫降石的表情,再结合他刚才的话,即使很含糊,景井也理解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餐厅,在莫降石默许中和他走进去。
面对面坐下,景井看着还在计较纠结的莫降石,将菜单递给他,见莫降石打开菜单,道:“降石,我没反应是因为我相信你。”
莫降石抬了下眼,异常冷静地“哦”了。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翻看菜单,松垮着腰,表情冷然,显然并没有被说服。
“我也相信你啊……”
可相信归相信,情绪依旧会控制不住。
如果换莫降石,他就要吵要闹,心里吃味,面上还要阴阳,然后坐等来哄。
这么回想,在一起的时候、表白的时候,包括亲吻的时候,景井的态度总是淡淡的,仿佛永远不会失控一般。
可明明跳下岛,反应很大,还哭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还是有情绪的!
莫降石仔仔细细复盘,盘的心酸酸涨涨,更难开心。
莫降石一拍菜单,直勾勾地看向景井,一脸严肃:“阿井,你哭一个。”
景井无措:“什么意思?”
“或者你大叫一声给我听听也行。”莫降石不解释,一味输出。
他满脑子都是景井眼眶湿润,哭得颤颤巍巍的样子。
景井眼睛一眯,嘴角向下,问号简直挂脸上了。
作为一个脑回路跟不上莫降石,但能明白的人,景井大抵懂他在想什么了。
可懂了不代表能接受。
景井试图沟通:“降石,其实我真的是不在意这事。”
“那你在意什么?”
“我在意你啊。”
“可你一点不吃醋。”
景井嘴笨,张了好几次,没法解释,垂眸投降:“好吧,对不起。”
见景井的窝囊样,莫降石也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了,他摸摸脖子:“不是你的错,我就是说不上来的不痛快。”
“你和我在一起了,但我的情绪起伏总是比你大,你会在意的点也很少,你还不会吃醋不会嫉妒,而我恰好是一个很容易这样的人。”
“我们真的很不一样。”
景井的沉默,莫降石的热烈,这样的对照太显而易见了。
“是不一样,”景井承认,但也不尽认同,“但我们还是会在一起的,对吧?”
“当然了。”莫降石理所当然。
即便不适应,有奇奇怪怪的小心思,冒出困扰的想法,但那也不是他们关系的阻碍,而是他们关系的印证。
莫降石疑虑他们的关系,但不否认他们会拥有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