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呈亦做完一道选择题，只听见身边的刘贺，疯狂在Diss游戏里的队友。
玩了五分钟不到，他骂骂咧咧，直接摔了耳机。
“……”
老师经常说，游戏能使一个人丧失理智，原来是真的。
“你看什么？”刘贺缓了缓波动的情绪，“作业写完了吗？”
“没有。”下一秒，段呈亦又拿了一张数学试卷出来，“这张是你的。”
“我的？”
刘贺铺开空白试卷，发现一道题都看不懂，也不会做。
他微笑着还给段呈亦，“你写你的，别理我。”
“明天考试。”段呈亦不接，又从书包里掏出另一张试卷出来，上面全是密密麻麻解算步骤，“照着誊写，加深记忆。”
“不写、可以吗？”刘贺眨了眨眼，讨着商量，段呈亦毫不客气地板起脸，“不行。”
“这字未免、未免太多了，我手会废掉。”
“等废掉再说。”
于是，刘贺被迫在游戏里挂机，趴在电脑屏幕前抄写试卷。
这把局，宋宇跟着队友躺赢，【气质UP茶蹦迪】是MVP。心里也不痛快，线上忙扣刘贺，哥们一直不回答，他直接找过来。
见到段呈亦，以及在奋笔疾书的刘贺，他惊得下巴要掉下来，“贺爷，你们……”
张大成“O”的嘴巴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
贺爷鬼上身，居然认真对待学习？
他站得时间略长，一抹影子挡住了眼前的光亮，段呈亦这才抬起头，“有事？”
学神这疏离一副不认识的模样，让宋宇产生了小小的不平衡感，站到段呈亦面前自我介绍，“我呀，宋宇！我周四去吃烧烤，你不认识我了，我这脸比不上贺爷俊，长得也还算有个性，学神您不至于认不出我。”
“抱歉，我有轻微的脸盲。”段呈亦实话实说，刘贺停下笔，整张脸怼他面前，“你不会连我都看不清？”
他不安地问：“请问我现在是什么？马赛克？”
段呈亦抬臂，面对这张俏脸，用一根手指头点着鼻尖上面出现的黑痣，“挺可爱的。”
“谁可爱，乱七八糟。”刘贺神色一滞，欢喜中夹杂着一丝窘迫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暗兴段呈亦记得住他，又有些懊恼，如果没有痣是不是成了陌生人。
“你们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们点些吃的？我先去买。”宋宇回着手机里的信息，问道两人。
段呈亦不说话，刘贺代为回答，“好啊，我正饿了。我的老样子，免得你麻烦，他的跟我一样。”
“OK！”
宋宇一离开，刘贺表情充满疑惑，“你为什么有脸盲症？”
段呈亦安安静静地看着他，深眸目不转睛有点勾人，刘贺薄脸一热，推开他，“你这人真奇怪，毛病还挺多，做你的试卷，我去卫生间。”
段呈亦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小时候高烧后，看人脸就迷迷糊糊，原以为是视力出现问题，检测后视力是5.2。
这个问题否定，那就有其他问题，别人的脸记不太清，新同桌光鲜的样貌几乎烙进了脑海里。
刘贺站在洗手台，放水清洗双手，转身要走的时候。
一段大噪音将他拉了回来。
“夏之琳，你个臭娘们……”肥头大耳的男人，口无遮拦，用脏话怒斥女孩，“长得一股子骚样，不就是出来让人玩的，居然不听我的话……”
重伤的言语实在有辱斯文，让人听不下去，刘贺瞥见墙角的拖把，将它拎在手，举起向着男人，“嘿，差不多得了，叽叽喳喳，吵死人。”
男人使劲瞪他，“你想多管闲事？你俩是一伙的，夏之琳好玩吗，骚B够味吗？”
刘贺冒火：“不是……”
话音一落，走道里隐在角落的女生，抢过刘贺手上的拖把，往男人脸上按，“王八蛋，你只是我的继父，有什么资格管我，老娘没拿你一分钱，管东管西……”
“夏之琳，你枉为人，不孝女敢打老子……”
又一场拼了命的厮杀，死胖子手无寸铁不是女生的对手，仓惶逃离……留下了豪言壮语。
“臭婊子，天生一副出来卖的模样。我要去学校告发你目无尊长，打家长……”
夏之琳啐了一口，把拖把往墙角一扔，“混账东西！”
她带着愤恨的眼神，看向刘贺，“热闹看够了，可以滚吗？”
“勉强。”刘贺抬杠，又漫不经心地问，“你之前追过段呈亦？”
“段呈亦？”夏之琳双手环抱，陷入沉思，大概想起了这个名字，她露出一抹轻佻的狞笑，“他啊，一中年级第一，中看不中用，没意思。”
“你很懂？”刘贺冷厉的眼眸转向她。
夏之琳明明只是高中生，烈焰红唇，像极了久经风花雪月且爱吸人血的女妖精，留着一头波浪卷发，浓妆艳抹，包臀短裙，打扮得过于成熟妩媚。
她语气透了丝嘲讽，“哦，他不行！”
“年级第一，成绩好，长得帅，偏偏不行，谁要跟了他，倒八辈子血霉。”
夹枪带棒，句句都是诋毁。
刘贺拧起了眉，“你试过？”
他的质问使人发笑，夏之琳毫不客气地笑出声。
“哈……你关心段呈亦做什么，你有点眼熟。”
少年身穿宽松的白色衫，五官俊秀，长得白白净净，第一眼会觉得是个好相处的男生，可是脱颖而出是身上桀骜不驯的气场，眼中毫无畏惧的光芒，又带着几分散漫，仿佛可以为了某种目的与整个世界抗衡。
“你是刘贺。”夏之琳认出他的身份，自以为是道：“我们是一路人，你为什么对段呈亦感兴趣。”
“他是我新同桌，高傲有点目中无人。”刘贺眸中一片复杂，隐匿的情丝转瞬即逝。“他跟你这么有趣，我自然要知道所有细节。”
夏之琳扬起甜甜的笑容，眼中燃起了一抹兴趣，“是吗？明天考完，我来找你。”
“……”
刘贺没回答，马上就走，夏之琳当他默认。
回到网吧雅座，段呈亦已经做完一整张试卷。此时的宋宇买来了一份水晶虾饺，两份肠粉，两份南乳炸鸡翅。
“来，赶紧的，不然凉了，少了点味道。”
他把前面两份清淡的留下，给段呈亦，剩下这份自己吃。
段呈亦接过手里，客气地道谢。
宋宇摆手，啃着鸡翅说，“都是哥们，不用在意。下次别把我这张脸忘记就行。”
“我记得。”段呈亦凭着声音这项特殊的辨认方式，将面前的人记下。
刘贺迟迟归来，身上有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狗鼻子宋宇一下子闻了出来，朝他挤眉弄眼，“贺爷，你去哪撩妹了？”
“撩你妹！”刘贺一巴掌呼开面前碍眼的人。
宋宇撇嘴，表示不服，“切，你问问学神，身上这么重香水味，还说没撩。”
“是吗？”刘贺拎起领口闻了闻，还真有股劣质的郁金花香味，他屏住呼吸，将白色衫当场脱下。
“卧槽，你干嘛？”
此举吓得宋宇闪电般避开他，“贺爷，大庭广众之下，别耍流氓，请自重！”
刘贺面带不虞，将衣服揉成一团，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
段呈亦仰起头看到后，呼吸一窒，食物卡在咽喉部，差点没噎死，咳了几声，细嚼慢咽后，迅疾将书包里的校服拿出来，批在刘贺肩上，“这衣服能穿，为什么扔。”
“嫌它臭。”刘贺回得干脆。
段呈亦几乎发怔。
好任性。
似乎忘记了这是他的衣服。
解决三张试卷，到了下晚自习的时间。
段呈亦收拾好文具，草稿纸一并塞书包里，“我先走了。”
一心一意抄试卷的刘贺一顿，放下笔，“要走？”
他把手里的试卷对折，递给段呈亦，“帮我收着，书包给我。”
“算了，我自己来。”刘贺拿过黑色的书包，全部往里塞。
段呈亦一边看着，一边想：“……”
莫非新同桌今晚，还要跟他回去。
这是赖在他家不肯走。
“走吧！”
刘贺扛起书包，特别自然拽上段呈亦。
他停了一下，直勾勾地看着刘贺，“……”
似乎猜到段呈亦想说什么，刘贺抢先说：“送你回去，免费住你家，的确不合适，要不然我交些房租费。”
“不需要。”
段呈亦不习惯肢体接触，挣脱开刘贺的手掌，“走。”
刘贺心口一紧，攥书包的手指颤了颤，压下一时的燥意，追了上来。
如往常一样回来。
门开的刹那，陆梅倒水的手势一顿，和蔼的目光望了过来，“阿亦，你回了？”
段呈亦愣住门口，身后还有一个人，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阿嫲~你还没睡！”
“怎么了？”陆梅留意到他的迟疑，朝他走了过来。“你的书包……”
话刚问完，刘贺从他身后冒出来，眼睛一弯，笑着打招呼，“嗨，奶奶好！”
身后的男孩子，穿得校服有点长，拉链直接拉到了下巴处，露出一张较好看的脸，高挺的鼻尖处可爱的黑痣成了点睛之作，衬托着男孩子的俏皮和乖巧。
陆梅一瞧打心眼里喜欢，“你是阿亦的同学？读书以来，第一次见他带同学回来，我差点以为他没有朋友呢。”
“哈，怎么会，阿亦人缘可好了，整个高三，常年霸榜年级第一，他高不可攀，每个同学都想跟他做朋友。”刘贺笑着吹捧。
段呈亦不愿意将学校的事讲给长辈，忍不住用警告的眼神看他，刘贺当作没看到。
他推开门进来，“奶奶，我惹事了，家里人赶我出门，我一时没地方去，阿亦同学好心收留我，您看方便吗……”
“多大点事，你尽管住！”老人家欢喜答应，“唉，我老弱病残，耽误了孩子，不能让他有个好的居住环境。”
“阿嫲……”段呈亦阻止她的妄自菲薄，“时间不早了，您先去睡。”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陆梅看向小伙子。
“我叫刘贺！”
“贺仔，今晚睡跟阿亦挤挤，早点休息。”
“好的奶奶！祝你好梦！”
老人家一回房。
段呈亦取过笑得脸僵的人手里的书包，走向房间，“你先去洗。”
“我不急，先替你换药。”
“好。”
段呈亦想说自己可以，耐不住刘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看他，还用水雾弥漫的眼睛盯着他，稍不警惕，降格迁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