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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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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快把这药喝了。”步莲端来一碗中药。

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汤,浓郁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她的手指微微发烫,瓷碗的边缘还有些烫手,但她毫不在意,只是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崔芳。

崔芳眉眼间透着一丝疲惫。听到步莲的话,她勉强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又喝药啊,妈?这实在是太苦了。”

步莲皱了皱眉,眼角皱纹更深了几分,语气里夹杂着不耐烦。"良药苦口,你别磨蹭,赶紧趁热喝了。"她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碗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似乎在催促。

崔芳盯着那碗黑褐色的药汤,眉头拧得更紧,像是面对什么洪水猛兽。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拉着,指甲在木质桌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妈,这药我能不能不喝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

"不行!"步莲的语气斩钉截铁,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严厉。她的手指再次重重敲在碗边,"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再不调理身体,还怎么要孩子?你真想让我儿子绝后啊?"

崔芳抿了抿嘴,眼眶微微发红。她伸手接过那碗药汤,指尖感受到碗壁的热度,不由得缩了缩手。"可是真的太苦了,我每次喝完都想吐。"

步莲的眼神稍微软了一些,她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崔芳的肩膀:"我知道你难受,但这都是为了你好。忍一忍就过去了。"

崔芳低下头,盯着碗中那浓稠的药汁,黑色的液体在碗中微微晃动,散发出一股苦涩的气味。她的胃部忍不住一阵翻腾,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一口气将药灌了下去。

"咳咳——"她被呛得咳嗽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步莲递过来一杯温水,崔芳接过去大口喝下,这才勉强压住了口中的苦味。

崔芳的手指紧紧握着水杯,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药汤的苦涩依旧在舌尖徘徊,仿佛连呼吸都带着那股难闻的味道。

她的眼皮耷拉着,整个人显得有些萎靡不振,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步莲站在一旁,目光依旧锐利,仿佛在审视她的反应。崔芳察觉到她的视线,不由得低下头,避开了那道让人不适的目光。

她的手指在水杯边缘摩挲了几下,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憋闷。

“喝完了就好。”步莲的声音冷硬,不带一丝温度,“下次记得按时喝,别让我每次都催你。”

崔芳的喉咙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轻微的疼痛。

步莲转身走向厨房,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崔芳听见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了一点。她慢慢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不稳。

她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一丝凉意扑面而来,吹散了屋内那股浓郁的药香。崔芳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的压抑全都吐出来。她的目光落在窗外。

“为什么总是这样……”她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吹散。她的手指轻轻按在窗台上,指尖感受到冰冷的触感,心里却更加空落。

这时门被推开,杜海洋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几个饭盒。他看到崔芳站在窗前,便笑着走近:“怎么了,站在这里发呆?”

崔芳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刚喝完药,想透透气。”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像是在努力掩饰着什么。

杜海洋放下手里的袋子,走到她身边,轻轻揽住她的肩膀:“辛苦了,妈也是为了咱们好。”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安慰。

崔芳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我知道,可是……”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了。”

杜海洋叹了口气,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我知道你难受,再坚持一下,好吗?”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崔芳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忍住泪水,靠在杜海洋的怀里,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都是你喜欢的小菜。”杜海洋松开她,“你先吃点东西,别饿坏了。”

崔芳点点头,跟着他走到餐桌旁坐下。杜海洋打开盒子,食物的香气顿时弥漫开来。崔芳闻到这股香味,胃里竟然不再那么翻腾,反而有了一丝饥饿感。

“来,尝尝这个。”杜海洋夹了一块肉放进她碗里,笑容温暖。

“这不太好吧。”李毅然听完唐安宁的话,眉头微微皱起,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鼻梁,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夜风吹过,他的衣角轻轻摆动,路灯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再怎么说他和安宁还没有领证,哪有第一次来就去女方家过夜的。

唐安宁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手指不自觉地把玩着衣角,声音细小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也不是非得去我家住,我只是想着省点钱,那旅馆不是要花钱吗…”

“但唐叔和陈姨那边…”李毅然有些为难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些许迟疑。他的手指在口袋里捏了捏,指尖触及到钥匙冰凉的温度,心里却没来由地燥热起来。他抿了抿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怕他们觉得我太随便了,毕竟我们还没正式定下来。”

唐安宁的眼神微微闪动,像是有星星在里面碎掉了。她的手指揪着衣角,指节泛白,声音低得几乎要融进夜色里:“我也是为了省钱嘛……而且,我爸我妈应该不会说什么的,他们对你印象挺好的。”

过了将近十分钟,俩人来到家门。

唐安宁回头看了一眼李毅然,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进去吧。”

李毅然点了点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眼底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他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踏进了门。

客厅的灯光柔和,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茶香。唐建国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报纸,听到动静抬起头来,脸上的笑意在看到李毅然时加深了几分。

“回来啦?”他放下报纸,站起身来,目光在李毅然身上打量了一圈。

“叔叔。”李毅然微微欠身,声音低沉而礼貌,眼底带着几分敬意。

唐安宁走上前,轻轻挽住父亲的手臂,“爸,李毅然今晚在我们家住一晚,可以吗?”没等唐建国回答她又说,“他今天特意来看我们的,而且还给我提了很多关于面馆的建议,还有…”

唐建国打断了她的话,挥了挥手,“不用解释这么多的,既然来了,就是客人。我们家又不是没地方住。”

唐安宁松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轻松的笑容。“谢谢爸。”

陈秀君拿着洗好的衣服走出来,脸上挂着

微笑,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了一会儿,最后停留在李毅然身上。"坐吧,别站着。"她语气温和。

李毅然点了点头,他的脚步有些僵硬,显然有些不自在。唐安宁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说道:"别紧张,放松点。"

"嗯。"他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干涩。目光扫过客厅的陈设,墙上挂着几张家庭照片,温馨而亲切。

唐建国重新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吧,别拘谨。"他说着,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李毅然一杯,"来,喝点茶。"

李毅然连忙接过茶杯,手指微微颤抖,"谢谢叔。"他将茶杯捧在手心,温热的茶水透过杯壁传递到手心,让他稍稍镇定了一些。

“我啊,你们没回来之前就跟你爸说了。你们俩在铺子研究的那么起劲早就过了通客车的时间,住旅馆还得花钱,所以我早就猜到你会把毅然带回来…”陈秀君和蔼的笑着。

“叔叔,阿姨,”他放下茶杯,声音温和却不失礼节,“今天真是打扰了。”

唐建国摆了摆手,笑意堆在眼角的皱纹里。“你这孩子,客气什么。以后都是一家人,随意点。”他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茶几,发出几声轻微的响声。

陈秀君在一旁微笑着点头,目光慈爱地落在李毅然身上。“是啊,你难得来一趟,就别见外了。”她转身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盘水果,放在茶几上,“来,吃点水果,别光喝茶。”

唐安宁悄悄松了口气,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她从果盘里挑了一颗葡萄,轻轻剥开皮,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李毅然,发现他也正看着她,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脸微微一红,赶紧低下头。

唐安宁的手指在果盘边缘轻轻划过,指尖触碰到冰凉的玻璃质感,心里却暖暖的。她抬头看向李毅然,眼中带着一丝调皮的笑意。“你也尝尝,这葡萄可甜了。”她的声音轻柔,像是夜风拂过树叶,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羞涩。

李毅然愣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伸手从果盘里摘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

“确实很甜。”他点了点头,目光温柔地看向唐安宁。

唐安宁的脸颊微微泛红,像是被葡萄的甜味感染了一般。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脚尖轻轻在地上画着圈,心里的愉悦怎么也藏不住。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李毅然,又迅速移开,像是害怕被他捕捉到那份小心思。

陈秀君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她轻轻拍了拍唐建国的胳膊,示意他看看两个孩子。唐建国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夜里,李毅然躺在客房的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思绪却无法平静。房间的窗帘半掩着,月光透过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银白色的光斑。夜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意,但他却感觉全身都在发热,仿佛有一股热气在体内涌动。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摩挲着,指尖感受到布料的粗糙质地,脑海中却不断回放着唐安宁的笑容。

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嘴角扬起的弧度像是一道温柔的弧线,勾住了他的心弦。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鼻腔里似乎还能嗅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清新而不浓烈,却让人难以忘怀。

“你睡了吗?”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紧接着是唐安宁柔和的嗓音。她的声音像是隔着薄纱传来的,带着一丝朦胧的试探。

李毅然猛地睁开眼,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了跳动。他从床上坐起身,清了清嗓子才回应:“没有。”

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唐安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穿着一件淡粉色的睡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夜风中摇曳的花瓣。她的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热气袅袅上升,氤氲了她的眉眼。

“我给你热了杯牛奶。”她走进房间,脚步轻盈,像是怕吵醒了什么似的。她的目光落在李毅然身上,带着一丝关切和温柔。

唐安宁轻轻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杯底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细微的“咔哒”。她站在床边,双手交叠在身前,指尖无意识地互相揉搓着。房间里的光线昏暗,只有月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洒进来,给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

“谢谢。”李毅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些什么。

“早点休息吧。”唐安宁轻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舍。她的脚尖在地毯上轻轻蹭了蹭,像是想多留一会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李毅然点了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被角。“你也是,别熬夜了。”

唐安宁抿了抿唇,嘴角微微扬起一个浅笑,但那笑容里似乎藏着某种复杂的情绪。她转身朝门口走去,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被风吹过的花瓣。她的手搭在门把手上,停了几秒,却没有马上拉开。

“那个……”她突然回过头,目光闪烁不定,声音也低得几乎听不见,“晚安。”

李毅然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着她的眼睛,仿佛能从那漆黑的瞳孔中看到她心底的波澜。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轻轻回了一句:“晚安。”

房门轻轻关上,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李毅然躺回床上,目光依然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却又空落落地无处安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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