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爱有不同的说法。
性.交这词,温了月感觉最符合她心中对这项“床上运动”的解释。
按照性.交的基本定义——男性生.殖.器和女性阴.道亲密连接,通过反复摩擦获得性快感,其最终目的是繁衍下一代。
女性获得生理性愉悦,需依托于他人。榫对上卯的机械化打桩运动,怎么看都是另一种隐形压迫。
温了月从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她和周渟渊会面对面畅谈两性问题。
挺新奇的。
他看样子是不准备再避讳这方面内容,温了月也不扭捏,直接问:“你看过黄片吗?”
周渟渊黯了眸光,幽幽开口:“没细看过。怎么——你看?”
“看啊。”温了月把周渟渊的手握成拳,拨出一个指头数一个数,“日本区,欧美区,中国区,3D区,女性向。”
五个手指用完,歪头去找他的另一只手,嘴里还不带停顿地念念有词:“男性向,双女主,双男主,多人……”
“看得还挺多。”周渟渊一整张脸黑沉沉的,他把手臂拉远,不给她碰,“你最好说你是在做学术研究或是提高心理承受力。”
她们都是在本市上的大学,温了月空闲时间就喜欢窝在家里看电影。一天看六部,各种血浆片、cult片她都看了很多。看了么她又恶心害怕。半夜给他打电话,要求在她睡着前不允许挂断。
问她吓成这样为什么还非要看,她就解释是从视觉艺术层面研究人的心理活动和提高自己的抗压能力。
“确实挺有研究和观赏价值。”温了月咂嘴,似乎在回味她看过的那些影片细节。
“真是不怕学杂。”周渟渊一言难尽地盯看她,始终持怀疑态度。
类似黄片这种音像类型,传播范围很广泛。他即使不刻意去找,也在宿舍同学的电脑上多少瞄过两眼。
两坨肉,毫无美感的搅在一起,搞不明白有什么好欣赏的。
温了月闹够了,她正了神色,“色情电影一开始,是为了满足你们男人的偷窥癖,才会出现的产业。”
“但你别忘了,女人也会有需求。”
这个世界好像总在故意忽视、回避女性的主体性。
她曾谘商过不少特殊服务行业的女性,她们当中不乏有本身存在性.瘾或是甘愿入行的人。来找她的原因,不是因为质疑自己的选择,无一例外是因为无法疏解混乱无序的情绪撕扯。
那些她们口中的客人享受了欢愉,却又斥责她们的肮脏。找不到排解出口的她们,总得找个人来怪吧。最后她们宁肯去选择怪那个明明已经伤痕累累的自己,都没想过去怪这个以吸女人血为生的社会。
女性群体的性压抑是男人故意而为的操控,性压迫亦是。
解决问题的症结在于——认清男人残破弱小的身躯,并非女人可用的唯一工具。
“周渟渊,我问你。你话里的重点是你是脏的,还是你认为你会让我不舒服?”她没等他回答,鼻音齉齉地接着说:“我又不是会让自己吃亏的人,我跟你做是有前提的。你要以我的感受为第一宗旨——我让你快你就得快,让你慢就得慢。我如果不舒服会随时喊停,这个时候你就必须停下。如果你不会,那你就去学,学到有足够的把握让我愉悦。”
“你不想压我?这更简单,我可以在上面。至于进入这个问题,我没有这个癖好,要不你纡尊降贵,尽力克服一下?”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周渟渊性.厌恶的原因,硬要追根溯源也没有意义。恰巧她有拿捏他的手段。每次亲她亲得凶,身体更不像有毛病的样子。她还不信循序渐进几次,他没法脱敏。
听完温了月的一番慷慨陈词,周渟渊静静地看了床上的侧影许久,想抽出左手臂去楼下换水,第一下没抽动。
他轻咳声刚要叫人,蓦地,呼吸一滞。
手掌被人牵引,带着无法抗拒又不容拒绝的魔力,掀开浓雾,与月圆相碰。
“什么感觉?”温了月视线定在天花板,她推测今天外面一定刮很大的风,不然映在墙上的黑影怎么摇得这么剧烈。
尚未退烧的皮肤滚烫烫的,猛不丁触到寒凉的金属,她脑袋“嗡”一声,电流从腰直窜上后脑。
周渟渊额角直跳,棉花云团在手掌心,握拳不是,翻掌也不是。
他重重地喘了两下,颓丧地低头:“别瞎闹。”
“不要,除非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温了月像个求知若渴的天真学生似的又问了一遍:“什么感觉?”
问的什么狗屁问题。
周渟渊气血上涌,他倏然俯首凑近温了月,张嘴啮咬了她的耳尖,濡润湿热的气息激得温了月耸脖子往他怀里钻。
“石.更了。”周渟渊气急败坏地控制温了月的下巴,细密的吻吸吸嘬嘬在她颈间辗转流连。
“满意了?”
温了月挑眉,眯合着眼躲闪,“你看吧。那你还装。”
周渟渊拿她没办法,搂过她的腰,脑袋埋在她耳边的枕头里,“温了月,我是个男人。”
“你还知道呐。”
温了月奖励地抚了抚他的后脑,五指缝穿过柔软的黑发,“所以你要努力变好。”她末了又加一句,“我不要没用的男人。”
周渟渊捏她耳垂的手停住,胸腔发出闷闷地哼笑:“我懂了,其实说这么多你就是想睡我。”
温了月不介意揽下重色饿鬼的这个名头,“你要真是这么想,那也没错。”
“家里有影音室。”周渟渊说。
“我知道呀。”
温了月回忆那间很舒适,有大沙发和大幕布的家庭影院。里面还有一个柜子,她粗略翻看过,应该是一些未删减的蓝光碟片。
“不许在家看那些片子。”
周渟渊说完顿了下,最后无奈妥协道:“算了你看吧。”
房子都是按她要求装的,还管她看什么。
他适当给出建议:“只是少看,小心肾虚。”
温了月颤动肩膀呵呵笑。
幽寂的房间,争吵又闲扯过的两人,一趴一躺相拥在一起。
温了月到底还是心软了,她准许周渟渊上床休息,只不过不能跟她一个被窝。汗水浸湿的空间,不想让他躺。
最后周渟渊隔着被子侧身抱她,温了月枕在他的胳膊上,掌心感受他呼吸的起伏,她的眼皮打架,快要闭合之际,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怎么会认为自己脏呢。假如全世界都嫌你脏,我都不会嫌你脏。”
周渟渊呆愣片刻,默不作声抱她抱得更紧。
-
而后几天,温了月退烧。别人是酒后断片,她是烧后断片。她不想理周渟渊,仿佛那次夜谈温存是假象。
每天周渟渊回家,她都跟家里没他这个人一样,忽视他的存在,就连视线都不曾跟他对上过。
她也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还没消气,只是有了个新认识——发烧的人和酒醉的人一样,脑子通通不清醒。
谈话谈到后半夜,掌握到唯一有用的信息就是骑摩托车这个危险行为已有所收敛,其余的仍旧一概不知。
那个仓库,那些人,还有周渟渊他要做什么。
“想你吃菜。”
周渟渊把一箸菜薹夹进温了月碗里。
温了月怔了下,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她正在气头上,看他哪里都不顺眼,随便扒了两口饭,便放下碗往前一推。
周渟渊今天难得回来吃饭,苏阿姨在的时候他就动不动要给她夹菜。她不吃,看都不看就丢回他的碗里,他也没有怨言,自己安静吃掉。
温了月把筷子拍到桌上,“你这幅样子,搞得像是我欺负你一样。你是不是想让苏阿姨觉得你可怜,替你打抱不平?”
“不是。”周渟渊把温了月碗里剩下的饭菜扒到自己的碗里,慢声说:“我是想让你觉得我可怜。”
“……”温了月被噎得无话可说,撑桌起身去了影音室。
不跟他处在同一空间总算是缓了口气。
她歪靠在沙发里,在年度恐怖片特辑里找出一部喜剧恐怖片投屏。
她看的心不在焉,时不时看到屏幕里的断手断脚会联想到那天晚上的“沙袋”。
电影过半的时候,周渟渊进来了。
温了月瞅眼他手里的托盘没吭声,只是条件反射的咽了咽口水。
他离得越近,越能闻到盘里的油香味。
托盘被周渟渊放在茶几上,温了月扫了眼里面的芝士鸡肉焗饭,不争气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
今晚她没吃多少,手脚已经饿得有些虚浮。她并腿滑坐在地毯上面,舀还能拉丝的有奶香的米饭吃。
电影没暂停,画面播放至女主把男主的断手缝上,带他去美黑仪里面进行点击,在出来的时候,男主就有了一具基本与常人无异的身体。
坐在身后的周渟渊突然开口:“你如果是女主,会不会想到缝合男主。”
没意识到我在单方面冷战吗,这人怎么像个没事人。
温了月抿抿唇,语气不好地回:“手工活不好,怕缝得丑。”
他又问:“假设你会缝,你会想什么?”
几乎一面墙宽的幕布闪着色彩缤纷的光,女主和男主穿着哥特式的衣服,在草坪上转圈跳舞。
温了月看她们可爱的动作,翘了嘴角,“嗯……大概是希望我的粗劣的缝合手法,不会让他感觉太疼。”
“了了。”周渟渊摩挲无名指上的戒指,克制吻她的冲动。
温了月从鼻孔里出了个音节,当作回应。
“我有很多说不出口的事。”
周渟渊单膝跪在她身边,扭头对她说:“现在我只能告诉你,我没做坏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温了月舀了一大口饭,囫囵地问:“我想的什么样?”
“想我是□□?”
空气凝固几秒。
“……你说对了!”
温了月气笑,“你知不知道□□都没有好下场?”
周渟渊:“我不是。”
“管你是不是。”温了月摔掉勺子,瞳孔里倒影出电影末尾画面——女主举斧子想要砍杀男主,男主不做反抗,女主终是不忍心,斧头落到草地。
她任命地长舒一口气,转头直视身边人,“那你明不明白,我究竟是在害怕什么?”
温了月感觉自己都快成循循善诱指引不良少年向善的老师。
周渟渊牵过她的手,点头。
“我和宋景川真的没发生什么——”
她话说一半,手背被捏紧。
温了月啧了声,手抬起不留情的还了他手背一巴掌,“我和他只是朋友,以后不许那样吓我了。”
她解释完,捧起周渟渊的脸,摸到他高挺的鼻梁,“撞你撞的是不是很疼,这要是垫出的科技鼻,那算是毁了。”
随记忆一起浮现的还有那条断了线的珍珠。
“项链呢?你有没有捡回来?”温了月急忙询问。
周渟渊黑眸一眨不眨。
温了月哀嚎一声,“你怎么怎么败家啊!”
那种成色的珍珠项链像丢垃圾一样丢了,她的心在滴血。
“你弄坏的,要你赔我。”周渟渊把温了月手贴在唇边,亲了下,“我想要个礼物。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