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下了雨，上午从连廊经过的时候，舒言还特意往那棵树上看了看。
纸飞机果然已经不在了，估计是被雨打湿后碎掉了吧。
她黯然收回视线，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刚回到座位上，蔡妙妙就转身过来拍拍她的手，示意她看前面。
舒言抬起下巴看了过去。
许茉和许愿两姐妹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
舒言用嘴型问怎么了。
蔡妙妙用同样的方式回了个不知道。
“不过……”蔡妙妙凑近她的耳朵，“今天早上来的时候，她们两个的眼睛就红红的。”
舒言眼底闪过一丝担忧，“那我们今天下午去抱物理作业的时候问问。”
蔡妙妙点点头。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下午物理课前的大课间，蔡妙妙主动去拉许茉的手，舒言则是叫上了许愿。
许茉：“不是，你们俩怎么比我们两个课代表还要着急？”
蔡妙妙笑嘻嘻地凑上去，“这不是想和你们一起说说话嘛。”
许愿神色恹恹，整个人都有气无力的。
舒言关切地问：“怎么了，是没休息好吗？”
她摇了摇头，和许茉对视了一眼，两姐妹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蔡妙妙：“不是，你们俩怎么啦，平时那么能聊的人，今天怎么连话都不想说。”
许茉和许愿还是沉默不语。
舒言和蔡妙妙隔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也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经过17班的时候，舒言还是习惯性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谢玙现在并没有在班上。
她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却感受到蔡妙妙有些兴奋地摇了下自己的手臂，舒言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撞见陶续从17班教室后门出来。
像是发现了她们，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看了回来，脸上还带了点痞气的笑。
舒言被他的眼神看得不太舒服。
她赶紧挪开目光，压低了声音说：“妙妙，待会我有话和你说。”
可蔡妙妙的视线却舍不得收回，一直追随着陶续，一直到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妙妙？”
舒言再叫了她一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啊，怎么了？”
舒言神色一凝，“待会回班上再说。”
抱完作业后，她们就直接回了班上。
这一趟还是没有问出许茉许愿到底是怎么了，但她们不愿意说，显然是有自己的顾虑。
下午下课后，舒言想了想还是把蔡妙妙叫到了教室外。
她试探着问：“妙妙，你和……就是陶续，你们聊得怎么样？”
闻言，蔡妙妙脸上却是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我们聊得挺好的呀，他回复挺热情的，我们每天晚上都会聊会天呢。”
“我跟你说，我觉得他好厉害，懂得好多，说话还很搞笑。”
“……”
见蔡妙妙热情高涨的样子，舒言不好打击她的热情，只是委婉地提醒她：“妙妙，其实有的人在网上和本人可能不太一样。”
“不管怎么样，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被人骗了。”
蔡妙妙点点头，眼睛亮亮的，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舒言叹了口气。
隔天，许茉许愿来学校的时候脸色依旧很差。
数学课下课后，许茉和舒言一起去上厕所。
可舒言却听见许茉偷偷在厕所里哭。
舒言选择默默离开，在外面等到许茉出来，发现她的眼睛果然红红的。
她立马递上一张纸，温声问：“许茉……你怎么了？”
许茉接过去擦了擦眼睛，可眼泪却像水龙头一样，根本止不住。
“呜呜呜，舒言。”
舒言被她吓到了，赶紧温柔抚摸了几下她的背。
许茉眼睛都哭肿了，她带着哭腔，肉眼可见的伤心，“舒言，我爸妈要离婚了。”
“可他们谁也不想要我和姐姐。”
“我妈嫌弃我们是拖油瓶，我爸也早就在外面生了个儿子。”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和姐姐不够优秀，他们才离婚的……”
“我真的难过，我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
“……”
舒言没想到她们这几天的反常居然是因为这件事情，一时之间也有些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父母离婚这件事绝对不算小事，更何况她们还没成年，父母却想着推脱继续抚养她们，这件事情搁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
舒言还在组织措辞的时候，许愿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她一把拉住许茉的手，“别哭了，没出息，咱们才不是什么拖油瓶，这么嫌弃我们当初就不要生。”
“姐……”许茉无助地喊道。
许愿红着眼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她很大声地吼了一句，“别哭了，许茉，哭不能解决问题。”
舒言知道她们现在心里肯定都很难受，沉吟了几秒说：“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许愿咬了咬嘴唇，刚想说什么，上课铃声却突然响了。
舒言握住她们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们：“别怕，下课后我们一起想想办法。”
许愿和许茉对视了一眼，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晚自习上课前，她们一起去了一班旁边的天台。
听姐妹俩讲了一遍前因后果后，夏艺气愤得直接握紧了拳头。
“这什么人啊，也配做父母。”
蔡妙妙嘴里都快能喷出火来，“我受不了了，怎么会有父母不愿意要自己的小孩。”
许茉忧伤地垂下眼帘，“其实我妈外头也有一个相好的，但是他明确说不想要我和我姐。”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许茉许愿的父母离婚几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要紧的还是考虑她们两姐妹以后要怎么办。
舒言想了想问：“那你们爷爷奶奶呢，你们感情怎么样？”
许茉看了看许愿说：“爷爷奶奶还挺喜欢我们的。”
许愿听出来她的意思，“所以你是觉得我们可以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舒言点点头，“你们都还没有成年，不管父母离不离婚，都对你们有抚养的义务。”
“就算你们没有继续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每个月都应该给一笔抚养费给你们。”
夏艺安静听她说完，“我也觉得舒言说得很对，这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了，而且不是一笔抚养费，是两笔。”
许茉咬了咬唇，下意识去看许愿的反应。
舒言理智地给她们继续分析，“我知道父母离婚你们肯定很难过，但是就像你们说的那样，你们的爸爸在外面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妈妈又想再婚，而且男方又不愿意要你们，所以你们无论跟着谁，估计处境都挺尴尬的。”
“父母离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他们不要你们也绝对不是因为你们不够好，你们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情怀疑自己来，觉得是不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他们才会离婚。”
“恰恰相反，你们都是非常优秀，非常坚强的女孩，况且还有不到两年咱们就要成年了，我们其实已经可以照顾好自己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相信你们的人生完全不会因为他们离婚这件事情受到任何影响，你们的未来掌握在自己手里……”
蔡妙妙很难不赞同：“对啊，离婚可以，每个月的抚养费必须给，你们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肯定也没问题的。”
夏艺：“我同意刚才舒言说的，父母离婚是他们感情破裂的结果，我们作为孩子没必要为他们的选择买单，合法的权益我们就要大胆的争取。我们都要变成大人了，要学着更勇敢一些，更从容地去面对生命中猝不及防的变故。”
许愿低着头沉默了很久，然后去牵了许茉的手，姐妹俩互相给了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
许茉：“姐姐，我们还有彼此。”
许愿眼眶湿润，“对啊，我们还有彼此，以后的路我们一起走。”
蔡妙妙赶紧上前搂住她们，“你们还有我们呢，我们要做一辈子好朋友的。”
舒言也点点头。
夏艺：“就是就是，你们并不孤单。”
许愿吸了吸鼻子，“谢谢你们，我和许茉不会被这件事情打倒的，我们要更加努力，一起过上更好的生活。”
许茉：“嗯嗯，我们以后一定会好好的。”
大家都笑了起来。
天台的晚风终于吹散了少女们郁结于心的忧愁。
……
晚自习下课后，舒言和许漫一起回宿舍。
许漫说她有两道数学题没做出来，让舒言回宿舍给她讲讲。
舒言答应了下来。
许漫把包往桌上一放，“我们先洗漱了来吧。”
舒言笑了笑：“好。”
熄灯前另外几个室友也回来了，大家一起分了点吃的。
“来吧，舒言宝贝，给我讲一下这道题。”许漫搬了个板凳来她这边。
鹿铃儿挤了过来：“什么题什么题。”
许漫指着练习册上空着的两道函数题，“就这两道。”
“啊啊啊，我也没做出来，等我一下。”鹿铃儿赶紧把练习册从书包里拿了出来，“舒言，顺便给我讲讲吧。”
舒言定睛看着许漫手指到的题目，他们班的进度会比普通班快一些，所以这节作业他们上周就做过了。
舒言拿出笔和草稿本给她们耐心分析题目，然后引导她们想起对应的知识点，再帮助她们理清了解题的思路。
许漫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那我先去做做看。”
鹿铃儿：“那我也先自己做做看。”
没过多久，许漫又重新回来了，“舒言，快帮我看看，第一个小问我做对没有。”
舒言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对了的。”
许漫脸上露出一个开心的笑容，突然想到什么，她凑近了些，“对了，我今天在食堂看到何昭了。”
舒言眸光微动，“怎么了？”
许漫手上转着笔，语气里透着点担忧，“我听何昭说谢玙感冒了，好像还挺严重的，今天都没来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