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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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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念在董姒与宣和帝这么多年的情分在,董姒仍住在原来的宫殿,吃穿用度与原来一样,但董姒一直念叨着自己没有害皇后,甚至想穿过侍卫的重重阻拦去找宣和帝。

宣和帝刚开始并不见她,但耐不住董姒的哭闹,只好去了一趟她的宫殿。

甫一进去,董姒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跪在宣和帝面前,揪住他的衣摆不停地哭泣与诉说。

“皇上,你应该是相信我的对吗?!妾身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事来,皇上你要相信妾身!”

宣和帝面无表情,“人证物证具在,朕如何再信你,看在这么多年情分在,你且在此好生悔过。”

董姒僵在原地,她抬起头,眼眶中欲落下的眼泪忽然停住,嘴唇颤抖了好一会,才道:“皇上……你真的不信吗?还是说,皇上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所以才这般……”

“你让朕如何信你?”

“可是皇上,这么多年,妾身心性如何您该是知晓的啊!”

见宣和帝依旧不语。

董姒心中一点点寒下来,她缓缓滑坐在地上,忽然她想起什么,低笑了一声,道:“是啊,皇上您连对崇德皇后都如此无情,于妾身又有何情分在……”

听闻崇德的名讳,宣和帝眉头一皱,“好端端你提她做什么?”

董姒忽然抬起头,“不是您每天想要梦中与她相见的吗,怎么妾身连提也不许?”

宣和帝心中烦躁得紧,并不理睬她,转而错开一步欲离去。

董姒的声音却又传来,“当年之事,皇上你莫非半点不知情?就眼睁睁看着她在那冷宫中痛苦地死去!”

“不许你提她!”

董姒被去而复还的宣和帝一掌掀翻在地,可董姒非但没有恼怒,而是大笑道:“她还活着的时候你不珍惜,甚至将她一族逼上绝境,她在冷宫那些日子,你有去看过她一眼吗?她病得奄奄一息之时,你有去看过她一眼吗?!”

董姒从地上爬起来,疯了般抓着宣和帝,“她就死在那间宫殿!你去看啊,你为什么不去?!”

“闭嘴!”宣和帝暴跳如雷,几乎动了杀心。

可董姒好不容易有个宣泄的机会,她怎么会放弃。

“好个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到头来还不是一纸荒唐言!她一生被你困在这四方牢笼里,还竟想要她到梦中与你相见,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每次午夜梦回之时,你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董姒抓着宣和帝的衣衫慢慢滑倒在地,“可怜我还想要求得你的真心,什么是真心?不过是晨露易散,一文不值。”

她苦笑起来,肩膀不停地颤抖,整个宫殿回荡着她的笑声,不知是在笑自己的愚笨,还是崇德皇后一生错付。

她不知道崇德当初是否和她一样这般痛苦,但她想,崇德的痛谁也无法承受。

父亲无故重病在床,家中长辈不少因罪下狱,兄长被逼得起兵反叛。一边是自己至亲之人,一边是自己所爱之人,崇德的痛苦不堪说,可甚至有人诬陷她与兄长里应外合。

当年她在台阶上磕得头破血流,极力解释,并愿意以身为兄长分担罪责。血一直从台阶流到茫茫雪地上,一片猩红,却仍旧换来一张关她入冷宫的圣旨。

“皇上您应该不知道,崇德皇后当年入冷宫时还怀着您的骨肉吧?”

宣和帝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转头望着董姒,“你说什么?”

董姒为何如此清楚?因为当年崇德跪在雪地里时,只有善良的她冒险去劝说崇德。

董姒一辈子也忘不了崇德抓着她的手的模样,凄惨到她也落下泪来。兜兜转转,曾经崇德的影子仿佛与她重合,当年他是如何打压崇德的家族,如今就是如何对待的她的,她仿佛也知道自己何来这无妄之灾。

“她的孩子死了,心也就死了,这也就是为什么她在冷宫的身体每况愈下。像皇上您这般无情之人,就该生生世世孤独终老。哪怕在黄泉,也不要想再见到崇德皇后一面。”

“闭嘴!”宣和帝终于听不下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董姒不再出言阻拦,只呆滞地坐在地上,眼眶通红,连宫女想要去扶她,她都一动不动。

“殿下,地上凉,您还是起来吧……”

她仿佛累了很久,终于在某一刻卸下包袱,她卑微地想求得一人的真情,哪怕生了孩子她依然时刻小心翼翼,不再为情所困之时,董姒仿佛也想通了许多。

良久,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起身,发髻已经有些许凌乱,珠钗歪歪斜斜地插着,握着茶盏的手微微发抖,“不……我还有柏儿……对,柏儿还在……太后会放弃我,可她一定不会放弃柏儿的。”

董姒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减少和元柏的牵连,可她不知道,哪怕她死了,也不能改变血脉的相连,这一点永远不能被忽略。

·

高启云回京之日,阗安城细雨蒙蒙,城外庄严的军队逐渐在朦胧中现出身形,诞生于杀戮中的肃穆不由得令城墙上的人屏息凝神。

元夏领众官立于城墙之上,默然一片,静静地望着那由远及近的军队。

高启云一抬手,军队即刻停下,自己则领一小支队伍进入城中。

自西北军的实权落入他手中后,这些年来他其实很少回京,只专心重振西北军,他从不愿牵扯进权力的漩涡,但已为人臣,他只能顺其而为。

午后雨停了,空气中翻滚着草木潮湿的气息,阳光微烫,闷湿的感觉令人极不舒服,有些喘不过气来。

述职这日,很多人紧绷着一根弦,但高启云从宫中回来后,并无事发生,也都暂时松了口气。

高启云在京中停歇几日,他常年待在西北,京中交好之人少之又少,因而很少有官员前来拜访他,就算是趋炎附势之人,也并不想巴结这位常年远在千里外的将领,即便有实权,却没有被真正册封,有人劝说他向皇帝讨个名正言顺,也有人在猜测皇帝会不会重新将西北军权还给萧家人,但认为后者的人如凤毛麟角。

某个清晨,这位将军悄然无声地踏入了梁国公府的大门。

萧扬仿佛知道他会来,这几日便很少出门,他领着高启云去拜见萧廷忠,而高启云一见萧廷忠便庄重地行礼叩首。

“属下拜见国公。”

萧廷忠行动不便,连忙招呼萧扬扶他起来,“高统领不必多礼,你我多年的交情,何须这些虚礼?”

这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统领,吃了几十年的风沙,深褐色的脸庞粗糙沧桑,依稀还能看见上面的疤痕,鬓角的头发略微秃进去一些,但眼睛却十分有神采。看着是个糙人,礼节方面却是周到细致。

“国公如今虽未统军,但属下仍旧是您的属下,”几十年来过命的交情,非一朝一夕所能改变。

萧廷忠叹了口气,“罢了,随你去吧。”

高启云望着萧廷忠如今模样,有些不忍,“听闻您这些年一直抱恙,属下远在西北,也帮不上什么忙。”

萧廷忠摇摇头,“不,你将西北军管得很好,当年我知道它在你手中后,我就放心了。”

萧扬瞧见薛函的身影在外面晃了一下,便默默退出去,将时间留给萧廷忠和曾经与他共战沙场的老战友。

甫一出门,薛函便上前来报,称江端来了。

“那他人呢?”

“听闻世子在待客,常侍原本是想走的,但属下说世子一会就出来了,他便在前厅候着。”

“好,我待会便过去。”

薛函见世子嘴角的笑意,便知道自己没说错话。

随后他回到前厅,朝江端道:“世子待会就来,常侍请等一会。”

“好,麻烦你了。”

“没事,不麻烦。”

薛函自觉地退下,站在不远处胥阳的身边,目光却一直落在江端身上。

不多时,胥阳一巴掌拍在薛函后脑勺上,面无表情道:“把你的眼睛收起来。”

薛函“啧”了一声,“你打我作甚,我还不是在想江常侍和咱们世子的关系吗,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胥阳淡淡道:“看出来了。”

“这就对了,咱们也看得出来世子是动了真感情的,万一这江常侍不是……咱们世子今年就二十七了,要是再没人要……”

胥阳忍不住道:“没读过书就不要乱讲话,什么叫没人要?”

“好好好,我没文化,但是理是这个理……”

薛函话音刚落,不远处百无聊赖的江端似乎听见什么,寻声走来,“冒昧问一下,你们在聊些什么呢?”

方才还噼里啪啦一通乱讲的薛函噤了声,只听胥阳不慌不忙行礼道:“常侍,方才我俩谈了一些玩笑话,希望没有打扰到常侍。”

薛函附和着点点头。

江端笑笑,“那倒没有,只是闲来无事,想听听你们在讲什么好玩的。”

却听薛函郑重道:“常侍,你要相信,我们世子是个好人。”

江端缓缓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我知道啊……”

“他脾气很好的,对属下也很好。”

萧扬对他们确实很好,胥阳曾经并不叫这个名字,而唤胥殇,但萧扬嫌殇字晦气,便重新为他取了一个字,而且“阳”与“扬”同音,他是萧扬信任之人,亦是萧扬的影子。萧扬还在西北时,他就已经在萧扬身边了,至于薛函,他是后来才来的,他没读过几本书,但胜在武功好,跟在萧扬身边也识得一些字。

江端有些不明白薛函怎么突然说这些,他刚刚想说什么,萧扬悠然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你们聊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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