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院。走廊尽头。

叶晚推开技术科门，看到赵可正对着电脑屏幕啃花卷，桌角上散开堆着七八张纸。

“徐临的余党在暗网放出新视频包。” 叶晚走过里，将平板放在桌上，赵可凑过来看，监控画面里特效公司的程序员躲在安全屋角落，她的恋人被智能换脸的视频正在某个灰色论坛疯狂传播 。

赵可：“路队呢？”

叶晚：“在会议室。”

赵可起了身，拿着平板对叶晚说：“那走吧。”

会议室里，路炤尘从物证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打印纸。这是今早塞在许悠门缝里的信，整整齐齐的打印字体浸着令她恶心的油墨味：“让证人改口供，否则三天后公开。”

“徐临在看守所绝食抗议，说我们非法拘禁。” 秋瑾深摘下手套，散去手上特有的消毒水味。叶晚站在投影仪前调整焦距，屏幕上跳动着伪造视频的关键帧。

赵可突然走到她面前，伸手掰过她的眼睛：“别直接看原片，那姑娘右耳垂有颗痣，但算法把位置偏移了1毫米。”

走廊传来轮子轻微碾过地砖的响动，向敏推着设备箱停在304室门口。这是间改造过的安全屋，窗台上摆着盆多肉，旁边的程序员坐在沙发角落，卫衣兜帽压住半张脸，膝盖上横着她的笔记本电脑。

“徐临的人三天前开始跟踪她……女朋友。” 路炤尘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秋瑾深，而后收回眼神将现场照片摊在桌面上，照片里被智能换脸的凌棠正在超市购物，浑然不知自己成了视频主角，“对方想用舆论倒逼证人翻供。”

叶晚：“你们要不要去看一下许悠？”她看了一眼手机说：“向敏现在要去物证科，安全屋目前就她和许悠，你们过去接一下手？我和赵可再看看有没有其它东西漏了。” 秋瑾深点点头，拿着物证袋和路炤尘朝304室方向走去。

秋瑾深进门后，从证物袋取出微量物证棉签，注意到许悠在抑制着自己的发抖。

她不动声色地挪近半米，用身体挡住对方看向照片的视线，柔声道：“许悠，我需要对你的电子设备做痕迹鉴定，能授权访问云端相册吗？”

这个提问让许悠终于抬头，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睛。

技术科此时正在逆向追踪伪造视频。赵可过来敲响安全屋的门：“同志，你上个月给短视频平台做的滤镜算法，是不是在代码里埋了反追踪水印？”

叶晚跟着赵可，抱着平板挤进来，屏幕上滚动着不同版本的伪造视频，“所有视频第17帧都有相同噪点，应该是你设计的防伪标记？”

许悠突然接过平板疯狂滑动，定格在某段视频的局部放大图。她指着视频里模糊的窗帘花纹：“这是我家客厅。他们用我们约会时拍的视频当素材……”

秋瑾深回头眨了下眼睛，示意路炤尘封锁该区域，呼叫痕检组。

赵可把修复后的原片递给许悠确认，视频里真实的凌棠正在厨房煮面，窗外的晚霞透过窗纱温柔地映在她侧脸，与伪造视频的略显阴森色调形成残酷对比。

许悠扯下卫衣帽子，眼睛血丝依旧：“为什么它们能拿到未发布的私人视频？明明我……”

“你用的那款智能摄像头系统漏洞三年前就被公开了。”叶晚调出记录截图，“徐临手下买过几十套同型号设备的破解程序。”

监控警报滴滴作响，路炤尘接到电话，楼下车库有可疑人员试图破坏供电系统。

路炤尘按住要起身的许悠：“走廊有六个巡逻岗，这里有我们，别担心，待在这别动。” 秋瑾深趁机往许悠手里塞了块温热的暖宝宝，对她笑了一下摇摇头示意会没事的。

“明天要带你们去做证物指认。” 赵可指着平板上的路线图，“从地下通道直接进法院停车场，全程……”

她突然噤声，看到许悠打开了一直放在腿上的电脑，用编辑器编写着程序，她走前去看，屏幕上跳动着“凌棠面部特征加密算法V1.3”。

叶晚蹙着眉头拍了拍她的肩膀：“别用私人设备处理案件数据，赵可，给她拿台终端机。”

许悠盯着屏幕，突然道：“可不可以……别让她知道，她最近忙，已经很累了。”

安全屋陷入瞬间的寂静，而后在场的四个人都说了好。赵可补了一句：“你现在其实也需要休息。”

一个小时后，司院内开始漫着愈来愈浓的茶味，许悠裹着路炤尘递来的毛毯，看技术科做最后校验。赵可指着屏幕惊呼了一下：“什么鬼？徐临的海外账户十分钟前购买了热搜位？去死啊……”

叶晚立即联系舆情监控中心，启动应急预案，搞完后两人即刻起身往监控中心走去，她们前脚刚踏出去，向敏便进来了，她对着叶晚悄声说：“她不能一个人呆着。”

叶晚刚出来，身后传来路炤尘的警告：“别跑。走廊刚打过蜡……”

话音未落，赵可已经稳稳接住差点滑倒的人，小吴在拐角处举着防滑警示牌直翻白眼。

恰时，安全屋内，许悠的电话响了起来，她看到上面是熟悉的名字，难得犹豫了两秒。

向敏靠在窗台上，看到她这样便知道了，道：“接吧，要打配合的话，我会帮你。”

按下按键后，不知到说了什么，自己又回答了什么，直到许悠听到外面传来鸟叫的声音，才知觉自己早就讲完了挂了电话……

技术科室。

叶晚去饮水机倒了一杯水，边喝边看着白板上贴满各省司院的公章扫描件。“人脸数据保险库的密钥要分段存储，” 她拿着杯子，走到赵可面前，伸手扯下赵可耳机的左半边，边说边看着她干涸的嘴唇把水杯递给她：“L省的人坚持用虹膜验证，Z省要加掌静脉。”

“我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同时按手印。” 赵可接过水杯，转了一个角度喝了一口，显示器光映得她脸色发青，她推开键盘揉了揉太阳穴。

“上周Y省的终端机被植入蠕虫，他们到现在都没查出漏洞。要不咱们把虹膜库和步态数据库分开建？”

一缕穿堂风带进来，路炤尘推开金属门框，将档案袋抛在会议桌正中央，牛皮纸袋滑过木桌面，精准停在叶晚手肘边。

赵可继续和叶晚讲着，拿起笔指向白板某处，“holdon……G省去年破获的智能诈骗案，嫌疑人用假睫毛干扰虹膜扫描......”

“国际刑员刚同步的坐标，” 路炤尘食指敲了敲袋口火漆印，“M国某地，三台生物特征采集车，九名被困技术人员。”

秋瑾深跟在她背后转身而出：“那个被注射吐真剂的程序员，交代了数据中转站的电力供应规律。”

“行动组需要三个时间节点，断电后的备用电源启动间隔，守卫换岗空档，以及……”

路炤尘手里突然响起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秋瑾深的话，曼谷区号跳动在屏幕上，她接下电弧，“RL口岸截获的第四批假护照，” 国际刑警联络官用撇脚的中文说道：“人脸匹配度提升到92%，比上周高了七个点。”

路炤尘：“告诉M国方行动组，二十二点整切断主电缆。”

叶晚站起来好说话结果不小心撞到桌角，她嘶了一声继续道：“云贵川的终端机完成同步了？”她接过赵可递给她的战术背心，听到她说：“密钥分存方案通过公安部评审了？”

赵可抓着她的后衣领往楼外下装甲车方向拽，“十分钟前刚盖完最后一个章。”

路炤尘：“走吧。”

秋瑾深：“向敏呢？”

路炤尘：“已经在车上等着我们了，许悠那里小吴待着现在。”

……

向敏正在检查弹匣，装甲车一路驶去，直到开始碾过碎石而变得颠簸起来。

“停电后的七分钟空窗期，” 她将热成像仪抛给路炤尘，“四号车关押着那个会改虹膜算法的程序员。”

秋瑾深，“东南角岗哨的监控探头换了广角镜头，比原图纸多覆盖一刻度。”

叶晚坐在车尾调试信号干扰器，靠着赵可的后背，应着她们的话：“人脸库的区块链节点需要半分钟同步，要是M方的5G基站没按约定关闭......”

赵可肘击了她一下，“够了，十五秒足够把密钥传进卫星链路。”

九分钟后，爆破组炸开铁门，路炤尘冲进呛人的粉尘，拿起手电光柱扫过囚室铁栏时，某个蜷缩在墙角的身影突然暴起，撞向铁栏发出了颤音。

“周子安！”向敏冷静的吼声压过警报，“三年前你在深圳做的动态虹膜算法……”，不知道那个人听没听进去，他满脸血污的僵在原地，溃烂的指尖还捏着半截笔。

叶晚踹开控制室门，赵可配合着把U盘插进主机。满墙监控屏幕依次熄灭的光里，十几个省份的终端机同时跳转进度条。

“生物特征脱敏完成度97%，” 叶晚悠然的盯着掌纹扫描仪逐渐变绿的指示灯，不慌不忙地道：“现在等G省传完最后的步态数据......”

赵可：“她们好像把人带出去了。”

叶晚：“不着急，枪都没响呢。”

赵可：“也是。”

秋瑾深蹲在装甲车旁，给伤员进行初步的伤口处理，凉凉的夜风无情的掀起她的大衣下摆，露出别在腰间的刀。秋瑾深全场未说一句话，搞得那人战战兢兢的。她剪断缝合线才抬头，但不是对他说的，“拿出他身上的芯片了，要现在同步给人脸库项目组吗？‘

路炤尘把瘫软的程序员扶起，送入车舱，反手擦掉颧骨上的血渍，抬手去扶秋瑾深起身， “等叶晚把密钥闭环做完。”

向敏的声音比她先一步传进两人的耳朵里：“黑产团伙已端掉，那个程序员呢？”

路炤尘朝车舱的方向仰了仰头。向敏解开制服袖口的扣子，让透凉的风息灌入自己的身体里：“走吧。”

两小时后，所有人返回司院，但没有人休息。

技术科灯再次打亮，白板上的地图钉满图钉。赵可瘫在转椅上，用脚尖摩擦着地面转动着啃面包条。

“L省刚上传完最后一批虹膜数据，” 她踢了踢叶晚的椅子腿， “ 你的人脸识别模型什么时候能加载......” 她还未说完便即刻噤声了，叶晚的手还落在鼠标上，虚虚握着睡了，屏幕上的进度条爬向了100%。

三十分钟后，路炤尘拎着打包的夜宵进到备用室时，秋瑾深正在给那个程序员做心理评估，钢笔尖在评估表上划出沙沙轻响。

叶晚醒了后看到赵可在自己身边安静的看着手机，睡眼惺忪地问她：“怎么不叫醒我？”

赵可抬眼看她被压红地脸道：“你睡一下吧，我和小吴还在这呢。”

叶晚把自己扯了起来，路过时顺手拿走了赵可的红茶，拐到备用室看到里面只有秋瑾深和路炤尘，那个程序员已经被移交到了另一个房间。“数据保险库通过压力测试，”路炤尘看到叶晚进来了，掰开一次性竹筷对她说道：“各省的人脸数据完成交叉验证。”

叶晚：“Z省那套掌静脉算法有漏洞。”

门再次被推开，向敏休息了一会，抱着加密平板进来，“RL口岸又截获百张假护照，” 她将平板推到桌上，“这次的人脸匹配度跌到63%。”

叶晚凑近屏幕，“看来保险库的活体检测模块起效了。” 秋瑾深在一旁一直看着，突然伸手放大某张护照照片，“瞳孔反光角度不对，像是用周子安改进过的算法生成的。”

路炤尘看了一眼墙上地钟，拿起手机看到传送过来的消息道：“ 程序员送去医院了现在，今天就先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