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再有两日前面店铺的修葺就要完成,但经过莫惊春严肃的提议,一家人认真的商议,决定将店铺彻底升级。
修屋的师傅在之前过来看的时候就说过,这建造店铺用的木材极好,防腐又结实,只要重新铺设屋顶的瓦片和修葺窗户就可以。
但现在本来作为仓库,之前也打算继续做仓库的阁楼,要重新破墙开窗作为手工坊。
阁楼虽然叫阁楼,但实际并不低矮,只不过之前被用作库房,没有过多的窗户。如今要作为手工坊,自然是光线明亮,甚至莫惊春还提出开天窗的想法,但在砖石上开窗容易,屋顶上开窗替换瓦片有些难。
在修屋师傅差点就想破脑子的情况下,是莫少谦出了主意,那就是借用烟囱的设计。最终,屋顶开了立窗,天气好的时候就打开,阳光直直射入,亮堂的很。
至于仓库,则用之前的手工坊暂时替代。
为何说暂时,因为家里没有窑口,虽说能租用,但实际操作起来却很不方便,不说瓷器本就是易碎品,就是搬来搬去也极易损坏。
所以一家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眼下不如将全部心思集中在锔瓷手艺上。
不说仓库中那么多待修补的瓷器,就是那些碎瓷片,经过改造成为各种首饰也是需要时间的。
十日后,店铺正式修葺完毕。
第二日清晨,莫惊春推开小院连接店铺的后门,立刻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原本空无一物的博古架,如今已经被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锔器摆满;而货柜里也是各种发簪、耳环、杯、碗、碟、香插、烛台、水洗等小锔器。
晨光透过窗棂,照在那些带着铜钉的瓷器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
“这是......”
“这是我,大哥和表哥连夜整理的”,莫恋雪从她身后冒出来,得意地说,“我们的锔瓷小祖师,看看怎么样?"
莫惊春走近细看,发现每件修复好的器物底部都贴着小标签,不仅注明了锔器名字,还写着修复日期和修复瓷器的锔匠为谁。
之所以标明日期和锔匠,是因为昨晚在全家商量何时开店营业的时候莫惊春说的一番话——她说,既然要将锔瓷手艺作为当家手艺推广出去,那锔匠的名声也一定要同时打出去。
他们家以后会有学徒,而学徒也会有学徒,虽然收人的时候会考量人品,但保不准别人专门藏了心思。锔瓷手艺并不难,只要专心学,弄清楚工具、材料和步骤,再明白几个要点和难点,很快就能学会。
更何况技艺只有交流才会有发展,固步自封只会落于人后。、
所以,现在他们要做的是让所有人一说起“锔瓷手艺”首先想到的是他们家,而最好的锔瓷师傅也来自他们家。
这种固有思维的形成需要时间,适当的“暗示”也可以加速这种固有思维的形成,毕竟锔瓷手艺就是自家提出的。
但这些都需要时间的积累和沉淀。
莫惊春说这些话的时候除了他们一家人,赵五也在。
莫失让、刘氏和莫恋雪三人听的晕乎乎的,莫少谦皱着眉神色严肃的听完,思考片刻后重重点头,而唯有赵五,听完后若有所思,甚至还朝着莫惊春笑了一下。
依然是有些心虚,但这一次莫惊春决定正面回应,她抬起头,和赵五对视,嘴角给出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容。
自己身上的改变太多,不差第一件了。
......
看着这些摆放出来的锔器和标签,莫惊春眼眶突然有些发热——在现代,她总是独自在工作室修复那些价值连城的文物,从未体验过这种全家齐心的温暖。
“表哥的字可好看了,大哥也写了些,我也觉得好看,可大哥自己说和表哥的字比差远了。”
莫恋雪打着哈欠说。
莫惊春上前抱了抱莫恋雪:“姐,吃完早饭快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整理。”
莫恋雪点点头,拉着莫惊春一起回了正堂。
莫少谦在正堂门口微笑的等着莫惊春和莫恋雪,方才就是他让莫惊春去铺子里的。赵五坐在饭桌旁,看到莫惊春进来点点头,但眼里明显含着笑。
“吃饭,吃饭。”莫失让满脸笑容的抱着粥桶进来,后面跟着端着干粮的刘氏。
一家人已经习惯在吃饭的时候商量一些事情。
“我打听过了,咱家没有字号,如果去城东的集市摆摊需要提前办理市籍。吃过早饭,阿谦,你去办吧。”
莫失让语气温和的说道。
“我和阿谦去。”
赵五优雅的放下调羹,擦了擦嘴角说道。
莫少谦神色突然严肃,然后应下了。
没人觉得异常,除了莫惊春。
莫失让继续说。
“明日咱们就去试着卖一些,我看,咱们先拿三十件锔器去,至于位置,我和李伯说好了,就先让他给咱们腾一小块地方,阿春,你觉得如何?!”
因为锔瓷手艺是莫惊春提出来的,后来又说了什么提前“预热”,而且“预热”效果很好,所以莫名的,只要提出想法就要问问她的意见。
“挺好的,爹,碗、碟、茶碗这些不占地方,咱多带几个,罐子、瓶子、水洗等这些小摆件,咱们带几个就行,如果有人还想看,咱就带他来店里。对了,那只雪梅胆瓶一定要拿上。”莫惊春用调羹挑着碗里的粥,边想边说。
“阿春,别玩了,趁热喝。再带几根各式样的簪子和颜色不一的耳坠子,金银铜三色的都带。我就不去了,在家看家,万一有客人来,也有个招呼,你们爷几个去。”刘氏用胳膊碰碰莫惊春的胳膊,同时提出自己的意见。
选合适的碎瓷片,边缘磨光滑,然后用金银铜包边或者直接用锔钉装饰,在装上耳针就是一个耳坠子;簪子就更简单,一头磨尖,直接包边上锔钉,完成。
说到金银包边,莫惊春突然想到赵五的那只扳指,糟糕,彻底忘在脑后了。
而且对方似乎也想到了,此时隔着粥碗的热气,正看着自己,而且不知为何,那眼神似乎有些幽怨。
这下某人是真的心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