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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那通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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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颂眼边还沁着小泪珠,湿漉漉的灰眸下难掩挣扎犹豫的神情。有两股情绪在体内相互撕扯,像两股麻绳即将崩裂。

陈颂抚上顾行决的眉毛,指尖停留在左眉上的伤口处,那里没有眉毛,凸起小团已经光滑的疤痕。

陈颂忽然又想问他:“你这疤哪来的。”

顾行决松开陈颂的下巴,抓住他的手往下拉,有些敷衍:“不知道,忘了。怎么又突然说起这个。”

陈颂莫名其妙的话题让顾行决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但他说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陈颂垂眸,眼神又落在顾行决脖颈的银项链上,于是又伸起另一只手将其拉住。

“顾墨,”陈颂很轻地叫他的名字,脸上的泪已然止住,“以后这只能给我碰,好么。”

顾行决蹙眉,看了眼这条项链。银晃晃的项链被纤细的无名指勾住,那只洁白如玉的手像朵莲花一样绽放,带着妖艳的妩媚。

只是那朵白莲上有一条长长的裂缝。虎口上的疤痕很浅,不仔细看便难以注意。

每次做时,陈颂很喜欢拉着这条项链。这条项链是顾行决生母在生前就给他准备好的。他从小戴上了就一直没摘下来过。保姆们说,在他还是婴孩时就喜欢流着哈喇子咬着这条项链。有一回不小心还把牙齿磕掉了。

顾行决记事以来,只在相册里,相框上看过生母。是个眉眼无尽柔和,穿着青色旗袍的江南女子。在顾行决还没生之前就给顾行决准备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生母是难产去世的,不论顾家再有钱,能请到的医疗技术多高超,她还是去世了。

每每陈颂拉着这条项链时,顾行决就会突然想起他生母。虽然对生母没什么感情,但顾行决总觉得是对她的亵渎。

没有那个母亲希望自己是个同性恋吧,更何况是在做这些事情上牵扯到生母遗物。

但与此同时,顾行决还感到有股诡异的刺激。

顾行决牵起陈颂的手,轻柔地沿着纹路舔舐疤痕:“喜欢送你。”

湿热的舌尖触及冰凉的玉肤,像炸出火花的电流轻轻滑过,酥酥麻麻的触感牵起心中小小涟漪。

“这是谁送你的。”陈颂问他,“送你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吧。没见你摘过。”

陈颂记得,顾行决说过,程颂和他是高中校友。如果他们早就认识,那自己和顾行决的遇见又算什么?替代品么?

“别人送你的东西,我不要。”陈颂收回了手,躲过暧昧的亲昵。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对顾行决一切调情的行为都提不上兴趣。

顾行决到没有生气,微仰上身,单手撑在床上,饱满的指腹带着粗粝的茧,四处游走撩拨。

顾行决敛着慵懒的眸子看向陈颂,好脾气地说:“我不想与你再争这些有的没的。我最后一次给你台阶了。你下还是不下。”

“嗯?”顾行决说着轻轻一捏,声声引诱,“陈颂?”

二人相处三年,顾行决摸透了陈颂身体。

陈颂本能地软了下去,伸手按住那只狡猾的手。那只手反客为主用力一拉,陈颂倾倒在男人的胸前。

顾行决深邃的五官更加立体地浮现眼前,身上带着淡淡的车载香水味。那味道像是雨后清新的竹林香。

他边咬着陈颂的耳朵,炙热的气息在耳朵边扩散,狡猾的手到处点火:“这么乖,都准备过了。陈颂,你的心真要是和你的嘴一样硬就好了。”

陈颂心跳快了些,浑身的细胞压抑不住地沸腾起来。

顾行决瞧着陈颂失神片刻的眼眸,不禁喉咙有些干涩,陈颂紊乱的气息引得下腹隐隐作痛:“我还不了解你么,嘴那么硬,就爱说反话。”

“你知不知道你这张嘴有多气人?嗯?”

“我要惩罚你,陈颂。”

陈颂攥紧顾行决的衣服:“求......求你.....”

“求人该怎么求?”顾行决并未依他。

陈颂摸上顾行决的银项链,死死拽住将顾行决的头拉过来,吻上他的唇:“我......我来伺候你.....然后我们和好好不好?”

陈颂灰色的眼眸迷离像蒙上一层雾,染上桃粉色的肌肤无比透亮,一路蔓延而上,细长的脖颈,瘦削的下颚,一直到脸颊。

顾行决的呼吸也有些沉重了,眼眸深了几分:“陈颂,还是在你身边有感觉。别人就算脱光了躺我旁边我都硬.不起来。”

陈颂一时间没明白顾行决话中的意思,竟然还觉得顾行决说的话是爱他,是非他不可的意思。

陈颂理智的线有些崩裂了,将要去的时候,顾行决故意停了下来,让他很不上不下的感觉十分难受。

陈颂看着他,眼神不满中疑惑他为什么停下来。

顾行决淡淡地笑一声,慵懒俊朗的样子一如从前那个无比亲密的顾墨:“把我伺候好,我就给你。”

陈颂像经不住诱惑,蹒跚学步的婴孩,牵起顾行决的手学着他刚才的动作亲舐了上去。

小心翼翼地,像对待一件易碎品。

顾行决太阳穴突突跳着,看了陈颂好一会。

他很喜欢陈颂这么主动对他,可陈颂今天太好了,好的让他心中莫名生出一种诡异的感觉。

好像这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美梦。

陈颂忽然抑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哭声听得顾行决心狠狠一紧,给陈颂擦泪:“怎么了。”

陈颂摇摇头抱住他,干涩的嗓子发出稀碎的哭声:“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顾行决不知为什么,看着这样的陈颂心情不自觉跟他变得一样,所以又烦躁了起来,他不想变成这样。

“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顾行决给他擦眼泪,有些不耐地说着。

陈颂:“哪里好?哪里都不好。”

顾行决说:“就算回不去了,我们维持现在这样关系不好么?也能见面。你有什么需求也可以找我。有什么不好的。男人之间解决一下就好了。”

陈颂死死咬着下唇,半晌才开口,语气苍白无力地要很仔细才能听清他说的话:“不好.....”

“你会跟他在一起么?”

顾行决:“谁?”

“程颂。山一程......水一程的程,歌颂的颂......”

顾行决沉默一阵,心中烦躁的情绪更甚了:“不知道。”

陈颂的哭声止住了,他猛地擦了几把泪:"继续吧。"

“……”

顾行决把人捞起来抱在怀里,给他擦眼泪:“怎么哭这么凶。还一直忍着。你舒服么。”

陈颂过了很久才稳定下情绪,擦干眼泪,嗓子沙哑地说:“既然你都要跟他在一起了,那你还来见我干什么。”

顾行决蹙眉:“怎么还在说这件事。没完了你。我都说了你把我伺候好了我们俩就能一起好,你一直说别人干什么。”

陈颂早已没了理智和尊严,不依不挠:“你刚才说会和他在一起。”

顾行决长出一气道:“那不是因为你一直不听话啊,我都和你说了怎么做我们能和好了。我们和好了还有他什么事啊。”

陈颂:“那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顾行决没说话了,二人陷入一种持久的沉寂中。不知过了多久,顾行决才开口道:“陈颂,其实我也怕了。给我点时间吧,给彼此些时间吧。好一会如果你又这么闹的话,我也会……烦。”

陈颂跪坐起来,眼泪又止不住了,握住顾行决的手,诚恳又卑微道:“我不会了,我真的不会了。这次我想好好过,我不会再闹分手了。我会很懂事的。求求你了,相信我好么。我……从来没有求过你……求求你了。”

顾行决抽回自己的手,移开眼神不看陈颂:“能不能别哭了,你一哭我就烦。”

“能别这么幼稚成么,你想开始就开始,你想结束就结束。凭什么你说了算?”

陈颂目光一滞,有些错愕,脑海里再次闪过那个顾行决出现在他面前的初夏。

南城温市下起潮湿黏腻的雨,顾墨撑着伞将他拥入怀中,为他挡去整个世界的雨。

顾墨擦去他的泪水,说:“别哭了好么,你哭得我……难受。”

陈颂的泪已经流干了,他茫然地看向那个亮着屏幕的手机。此时痛彻心扉的撕裂感让陈颂真正意识到,他和顾行决无论如何,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见过一个人爱你时的样子,不爱你时就有多明显。

爱?可顾行决真的是爱他吗?还是和程颂有着一样的名字?

陈颂怅然若失地看向顾行决,再一次重复了那个问题:“你没想过再和我和好,为什么还来见我。”

顾行决深吸一口气,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我也想知道,对你还有没有感觉。”

陈颂讨厌烟味,因为陈升平抽烟的习惯,导致他从小对烟就感到厌恶。可能其中夹杂着对陈升平的私心。只要有人抽烟,陈颂就会想起陈升平叫他去买烟。

买错了,没钱买了,或是陈颂鼓起勇气劝他别抽了,都是会挨一顿打,至少一顿臭骂。

别人抽烟时,陈颂都会屏住呼吸。可在顾行决抽烟时,他却吸了肺中,好像这样就能将顾行决融入自己的骨血里,自私地占有。

陈颂被烟呛了下,沉默地点点头,片刻后道:“我们这样不好。我这样耽误你和别人。我也……不好另外找。要么我们和好,要么就.......”

烟雾过肺又从鼻间喷洒而出,猩红的烟火燃尽,指尖轻弹余灰。顾行决神色如常,不咸不淡地道:“怎么不好,只要不让人知道不就好了。我还是跟你做感觉最好。”

语罢他扔去烟头,顾行决又去吻他:“你以后找的老公肯定也没我身体好,没我持久,没我能让你爽。”

陈颂下意识又偏开了头:“我不想做了。”

顾行决却攥住他的下巴,扭了回来:"别嘴硬,伺候好了,我就会考虑考虑我们俩的事,嗯?"

陈颂现在也有些茫然了,不敢再轻易决绝顾行决。他怕自己又后悔,让这段关系更加恶劣。陈颂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即使他现在没有任何心思,还是遵从了顾行决。

他就像个破烂的棉花娃娃,躺在阴冷潮湿的巷子里,无助又彷徨地透过缝隙看这个陌生庞大的世界。

一夜不知道多少次,陈颂如一条没有意识的死鱼,在海浪上起起伏伏。

顾行决完事后带他去浴室清理,给他洗了个澡,给他吹干头发。

陈颂听话的像随意摆弄的木偶,待他干净地走出浴室,回到卧室后,他站在桌前,驻足望着那个发亮的手机屏幕。

程颂的头像是他自己戴墨镜站在黄昏海滩下的场景。

那样的明艳,那样的光鲜。

陈颂酸涩地移开目光,坐回床上,肌肉僵硬的脸轻轻抽动了下,却怎么也无法反应出内心的悲痛。

他的骨骼很轻地颤抖着,他望向紧闭的窗帘,难过的想着:

为什么是在这个房子里……为什么是在这个房子里和他做,又跟别人打着电话……哪里都行……为什么是这……

顾行决吹完头发走了进来,掀开被子把陈颂抱紧:“快睡吧,都快天亮了。明天我还有事。”

陈颂机械地张嘴:“什么事。”

顾行决把陈颂抱得更紧了,像是害怕幻梦破碎般,他难得好心情地告诉陈颂:“参加我堂姐的订婚宴。要去Y国。”

顾行决的脸贴着陈颂揉了揉:“你知道么。我堂姐嫁的人是云景笙的弟弟云澈。我从小就看他哥俩不爽。他哥老狐狸,教出云澈小狐狸。两只臭狐狸成天给我玩阴的....”

“要不是看在我堂姐的份上,我才不去臭狐狸的婚礼。更不同意他们结婚。草......死狐狸还当上我姐夫了,我绝对不会认的......”

顾行决说着打了呵欠,迷迷糊糊地像是真累睡着了。

陈颂冷不防地说:“手机静音我关掉了。”

顾行决忽然惊醒,他撑起身瞪着眼睛看向陈颂:“你说什么?”

窗帘方才被陈颂拉开了一小点,窗外微弱的光映在顾行决身上,他深邃黝黑的双眸此刻锋利如利剑刺痛着陈颂的心。

陈颂艰难地扯着嘴角:“我们做的时候,你去厕所拿纸的时候我开的。他都听见了。”

顾行决狠狠瞪陈颂:“你他妈有病。疯了你!”

陈颂冷冷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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