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又是一年冬,凤临宫内,宫人们忙忙碌碌,各司其职,如若不知,又有何人能想着这宫中,已三年不曾有过主人。
绣儿与织儿望着屋外的雪,心下凄凉一片,那日,也是下着这样的大雪,她们得了皇后娘娘去了的消息……
她们愣在了当场,不敢去信也不想去信,那样美好的人啊,为何偏偏便这般命薄!
她们自入宫起,便不曾见过这样的主子,从不端着架子,若是无人了,有时竟也会让她们一同用膳的,哪有这样的主子啊,待她们这些奴婢,同待妹妹一般。
于这凤临宫的,哪一个被责罚过?有时无心做了错事,他也不过一笑了之。
他极其护短,有回,一个凤临宫的宫人因匆忙而冲撞了一位贵人,便被杖打了二十,他在知晓了之后,命人送了伤药,叫那宫人好好修养,而他则带人愣是去了那贵人宫中坐了十日,揪了许多错处,吓得那贵人送了各式珠宝,再不敢招惹凤临宫。而那些个珠宝,他便一样不留全交与了那伤了的宫人,宫人不肯收,他只道了一句,这不过是你应得的!我凤临宫的宫人,必不能叫那些个心术不正的欺了去!
遂,凤临宫的宫人们皆将他奉为神袛,因着有了他,于这宫中,便算有了依靠,有了盼头……
他似永远没有烦恼,面上挂着笑,待何人皆是温柔,但她们知晓,有一人,是他心中的伤……
她们替他不值,但也知,他对那人的情谊并非她们所能揣测,他太过爱他了,将那人的一切立于自己之上,而那人却中意他人!
她们曾觉着那人从未爱过他,却又亲眼见着那人抱着他的衣物止不住哭泣,那样尊贵强大的人啊,哭的如同孩子……
他,也是爱着他的吧……
三年前,他遣散了后宫,三宫六院皆是寂寥,却只凤临宫,繁华依旧,他还等着他么?
他,爱着他吧……
但为何先前那般种种,折磨着两人?
却又为何,相爱的两人终究只剩下离殇?
“皇上驾到……”
独孤惑踏入凤临宫,三年来,他不知至这凤临宫多少回,此处的一花一草,他皆熟悉的很。
他已习惯下了朝便往此处来,只来了,他便觉着,一切烦忧都消散了,这里,还有他的影子……
他似还能瞧见,他立于池边,手中拿着小食投喂锦鲤,见着鱼儿争时食,便被逗得咯咯直笑;他坐于书桌前,皱着眉,沉思作画,寥寥几笔,却见其风骨;他半靠于椅榻上,捧着本话本子,一派慵懒,却叫人觉着,这般便好;他……
呵呵呵……真真是可笑!
是自己一手造就了今日,又怪得了何人?
即便是最终,他也不曾将他的尸身带回,轩辕神皇一族,高不可攀!还记得当日见着神皇,那一瞬,他才知,他与他之间那如同深渊的距离,原是他配不上他,也是他无用,争不回他……
挥手退下宫人们,独孤惑一人坐于寝殿的榻上,有时,他一坐便是一日,却从不曾宿在这宫里!
他并非不想,而是不敢……
只一闭上眼,便是那人如画的眉眼,依旧浅笑着,却终是不语一言……
翌日,朝圣殿内,内侍才唱完“有本上奏,无事退朝……”便见当朝丞相出列,跪拜于地。
“皇上,臣有本奏!”
“奏!”
“皇上!皇后离世已过三年,先前皇上遣散后宫,为皇后守节三年,乃皇上对皇后情深,但皇上,国不可无后,如同家不可无母!再者,皇上至今未有子嗣,将来这江山社稷可如何是好?望皇上三思啊!”
“望皇上三思!”
除却祭司独孤陌,群臣附议!
独孤惑眉头紧锁,厉声道:“朕记着三年前便说过,朕的皇后只一个!名唤轩辕染月!他征战沙场之时你们正于何处?家中?酒肆?还是青楼?”
跪于地的众位大臣闻言皆吓出一声冷汗,独独立于首位的独孤惑冷笑一声,眼中鄙夷尽显!
一群忘恩负义的蠢货!
“你们叫朕立妃生子,立何家的妃?嗯?”独孤惑自龙椅立起身,缓缓步下阶台,“丞相,是你家的千金?还是季尚书,你家的千金?怎的,现下的官位还不满足,可要叫朕让位啊!”
此言一出,众大臣只觉心惊胆寒,半句不敢多言,被点名的两位大臣忙以头抢地,“皇上!臣绝无此心!皇上明察!”
“既无此心又何必再提立后纳妃一事!朕终其一生只许一人为妻,那便是轩辕染月!他是朕的皇后,生时是,死时,也是!至于子嗣之事,朕……”
“何人说皇上无有子嗣?”
独孤惑一言未完,便被打断,原本禁闭的朝圣殿殿门忽的打开,只见一绝美女子,着了一袭紫衣,手中赫然怀抱着一个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