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用完膳,独孤惑等人起身出了鬄宴阁。
独孤惑道:“姐姐,不知你们此次宿于何地?”
“清楼。”
独孤惑想了一想,也觉多此一问,月儿等分明便是为寻他而来,他与月儿相识可不便是清楼么!
入了清楼,染夕转身对独孤惑道:“先去见见父亲与爹爹吧!”
独孤惑闻言身形一顿,瞧了一瞧身旁抱着团团玩儿闹的染月,点头道:“应当的。”
来至轩辕夫夫房门前,独孤惑咽了咽口水,难以遏制的紧张。
他怕,先前,他那样伤了月儿,甚至险些叫月儿失了性命,父亲与爹爹不肯轻易原谅也是理所应当的。
“笃笃笃……”
染夕抬手敲了敲门。
“进来吧!”
是轩辕修。
推门进入,南霖睿与轩辕修正下着棋。
此时的南霖睿已换回了男装,温文尔雅,俊美无双,与冷逸的轩辕修一处倒显得两人相配的很。
“父亲,爹爹!”众人唤道。
连小团团也啊啊地同爷爷与祖父打招呼。
轩辕修抬眼瞥了独孤惑一眼,不发一言继续下棋,倒是南霖睿浅笑着叫众人坐了。
父亲与爹爹下棋,众人自是打扰不得,遂待二人收了棋盘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南霖睿瞧了瞧,坐于倚榻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染月父子俩,笑道:“月月,既是困了便去睡,瞧着团团也要睡了。”
染月费力地睁大眼,点点头,道:“爹爹,那我带着团团睡,至用膳的时辰了可要记着唤我起。”
“呵呵呵……只你贪吃!”南霖睿道。
染月吐了吐舌头,便抱着团团至里间睡了。
待染月进了里间,轩辕修与南霖睿才正视独孤惑,独孤惑忙正襟危坐,他自是知晓方才爹爹是有意支开月儿的,也知晓父亲与爹爹有话同自己说。
轩辕修依旧一言不发,南霖睿掐了掐他的手,而后对独孤惑道:“你来啦……”
“爹爹,我……”
独孤惑才要言语,却被南霖睿拦下,他摆手道:“你也莫要多言,你对月月的心思,我与阿修一早便知晓了。”
独孤惑闻言一愣,一旁的染夕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我与阿修去瞧月月之时便要带他回天界,但却是你不管不顾要将他留下,那时你的心怕是连你自己也尚未明了吧。”
独孤惑垂眸不语,因着,确实如此。
南霖睿又道:“若非知晓如此,我们又为何要将月月留下呢?其实那时,我与阿修便已算出月月的生死劫将至,也知你便是那一劫难,但,月月爱你至深,而你,虽不明了,但终究是有情的。我们不愿去拆散一对有情人,因着你们的劫难,曾经我与阿修,夕夕与夜寒都是经历过的。再者,此劫也算是你们的磨练。天道指示你们有缘,那定是有缘的。”
说着,他将怀中的一枚红玉取了出来,递与独孤惑。
“你可还认得它?”
独孤惑瞪大了双眼,双手几近颤抖地将红玉接了。
他怎会忘记!怎会忘记!
即便于母后面前撒了谎,说是记不得了,但这正是当时横于自己与月儿之间的阻隔……
“爹爹……”
“当年,小小的你曾许诺一位少年,要他做你的媳妇儿,可为何,他真的做了你的妻,你却认不出他了?”
“!!!”
独孤惑猛地站立起来,浑身绷得狠紧。
“是他……是他……”
他不知心中是喜是悲,又或是气恼,恼他,还是恼自己……
“此物,太后于你们大婚次日便与了月月,此物的姻缘,月月是知晓的,但为何他不曾告知与你,我想,你应是明白的。”
是啊……新婚当夜,他不肯与他圆房,无论借口如何冠冕堂皇,但拒绝便是拒绝,是他,将他一步一步推至千里之外……
“世间,有因才有果,有因便有果,此玉为因,团团,便是你俩的果。遂,我与阿修从未怪罪与你。因果过渡,喜悲自取。为人父,我们自是盼望着你们好,但终究强求不得……”
轩辕修见南霖睿有些伤神,将其搂了,轻轻拍着他的背,终抬眼瞪了独孤惑。
独孤惑忙醒神,连连发誓道:“我独孤惑定会待月儿好的,再不会负了月儿,穷此一生,再不会有别人!”
南霖睿闻言面色稍霁,道:“有你此番话,我也安心些。”
独孤惑此刻极想冲入里间,将爱人抱入怀中,都是自己的愚蠢,都是自己那该死的顾忌,叫他那般受伤,叫他们生生错过了许多年。但此刻还不可这般做,先不说那样行为欠妥,他还有一件无论如何也要知晓的事。
“爹爹,父亲,姐姐,我知晓是我不好,害月儿险些丢了性命,但他……他为何失了记忆?”
南霖睿摇头道:“你是伤了月月,但若说是你害月月险些丢了性命,却是不然。月月将金身与了你,此为他所意愿,你何错之有?而月月当时有孕,怕也是措手不及之事吧……若你非说自己错了,那你要请求原谅的,不该是我们!月月,才是你的担当!”
“诺!”
“那时月月身受重伤,阳阳将他抱回来的时候连我也险些束手无策,还好轩辕神皇一族传有秘术,加之我的医理药用,才将其侃侃救回。你们凡人有三魂七魄,而神则有四魂八魄,多出的那一魂一魄便是金身!月月将金身与了你,我们必须为他重塑金身,但他怀着团团,重塑金身一事定然需得延迟,遂,他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虚,直至团团出生,月月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唤了一句“团团”,便不清醒了。而那时,许是因着他太过爱你,太过念你,你体内的金身竟将他与你的那份记忆唤了去,遂,他并非失了一切记忆,而是独独忘了你!独独忘了与你有关的一切!甚至那个,他拼了性命也要为你生下来的孩子!”
独孤惑此时脑中一片空白,身子瘫软于座椅。
南霖睿不曾顾忌他,接着道:“也因着如此,我们为月月重塑金身之时发觉,无论用何种法子,月月的金身都留有裂痕,而如何修补……”
“是我?”
“是你,我们将他重新送回你身边,你需得唤起他的记忆,金身才能得以修补,而月月的神力才可恢复。至于你们的姻缘如何,便要取决于你了!”
独孤惑渐渐平静下来,眼眸紧盯里间,斩钉截铁道:“月儿,团团,他们是我独孤惑此生最为珍贵之宝物,我定会疼他们,爱他们,守卫他们不伤分毫!”
南霖睿与轩辕修,染夕相视一笑,道:“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