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染月被诊出又有了身孕,独孤惑可算是疯了!
只要听着有些好处的物什,皆往凤临宫中运去,虽被染月训了几次,却依旧乐此不疲,消停几日便又故态复萌,染月无法,便也随他去了。
“月儿,快来瞧瞧我给你带了甚来!”
独孤惑举着个锦盒自门外奔入,身后的初澋与初绪强忍住捂脸的冲动,皇上现下是愈发没个一国之君的样子了!
染月坐于榻上,打了个哈欠,也不应声,便见独孤惑兴冲冲地进门。
“下朝了?”
“嗯!”独孤惑揽了染月于他身旁坐下,“怎的不多睡会儿?”
染月淡淡瞥了他一眼,“方才也不知是谁大喊大叫?即便是我睡着,这会子也该要醒了。”
“……”
独孤惑摸摸鼻子,有些讪讪。
染月也不为难他,“方才你说拿了甚来?”
独孤惑忙将锦盒打开,里边镶了七颗透着华光的珠子,他取出一颗来置于手心,道:“今日早朝南海国使者敬献了此盒鲛珠,说是养人的很,还有甚美颜之效,我未曾听得仔细,也不知真假,只觉着‘养人’二字极好,下朝便取了来,想着对你与咱们的宝宝是好的。”
染月叹了口气,抬手拧了独孤惑的脸颊往外拉,“你可知此珠因何得名?”
独孤惑被拧着也不敢乱动,只得眨眨眼,示意自己不曾知晓。
“深海鲛人,捕之虐之,悲愤成结,泣血成珠。”说着,放下拧着独孤惑的手。
独孤惑见染月情绪低落,一时不知所措,“这……我不知竟是这般。”
“我未曾要怪你!”染月伸手握住独孤惑的,“鲛珠得之残忍,但弥足珍贵,确也有养人之效,我知你疼惜我与腹中孩儿,又怎会怪你?只叹人心叵测,为得身外之物,不惜凌虐弱小,犯下杀孽!”
“月儿……”
“两百年前,我曾因游菩提仙山而路过一个沿海国,此国虽小,却十分富饶,稀奇玩意儿又多,我便兴了游玩之意,于那住了两日,但那两日,我却见了人间地狱。我本是无意,只因夜间难眠,想出去逛逛,但那风中飘荡的泣鸣声却似乎能将人拖入幽冥界。
此地之所以富饶,是因他们变卖鲛珠。他们制造出特殊的号角,其声似鲛人求助之音。鲛人族最为团结,闻其声,又怎会不救,遂,受骗的鲛人一一被捕。被捕后,他们被鞭挞,凌虐,只要能叫他们哭出泪来,人们无所不用其极。但,鲛人却是极少哭泣的精灵族,有些鲛人甚至一生都不会落泪,遂,有不少鲛人直至受虐而死,也结不出鲛珠。”
独孤惑静静听着,手紧紧握着染月的,“此国,便是南海国?”。
“……嗯!我自南海龙王处得知原委,震怒非常,甚至等不及请示皇兄,便私自请了镇海令,引了海水,欲淹没此国,被赶来的爹爹拦下,并训斥了一番。六道各有所归,神虽引领六道,庇佑三界,却不该妄图插手,因果报应,自有定夺。龙王掌管深海各族,却不曾因鲛人频频被捕而动怒水淹南海国,也正是如此。不过,爹爹虽拦我,却不及时,遂,当年,南海国遭遇了海啸。父亲听闻此事,并未罚我,只叹道是果报提前了些。自那以后,南海国孩儿出生极少,有些即便出生了,也易夭折。唉!即便如此,贪念,却依旧驾驭着人走向深渊!”
“是我的错,我身居高位,却做不到日理万机,本该知晓天下事,如今却不知鲛珠因何得名,更不知自己的国民竟做了这般伤天害理之事,甚至将此等血腥之物视为珍宝!”独孤惑面色有些白,言语中透出愤怒。
“惑!人无完人!即便是我父亲与皇兄,身为神皇,神力无边,却也会犯错,会有力不从心之事!”
“唉!”独孤惑抓着染月的手于唇边吻了吻,“我明日上朝便下旨,严禁沿海城及穹苍国各沿海属国捕捉鲛人,违者,处以绞刑!”
染月点头,“该是如此。”
“此盒鲛珠该如何处置?”独孤惑道。
“赠与爹爹吧!鲛珠既已得之,也应物尽其用。其末可入药,固魂养魄,也算是救人的功德。”
“好!听你的。”独孤惑朝门外唤道,“来人!”
初澋与初绪推门而入,“卑职在!”
独孤惑将锦盒交与初澋,“你二人将此物交与国丈。”
“诺!”
见他二人要出门去,染月道:“若爹爹问起,你们便说是我主张的,他自明白。”
“诺!”
独孤惑扭头问染月,“团团哪儿去了?”
原本这个时辰团团还该呼呼睡着。
“那臭小子,哼哼唧唧的,该是饿醒的,让抱去叫奶娘喂奶了,倒将我吵醒了,我又睡不着,便起了。”
独孤惑笑道:“确是个小混蛋!”
“织儿,绣儿!”
“皇后娘娘!”
“小太子喂完奶了么?”
绣儿道:“奴婢们这便瞧瞧去!”
“去吧!”
“诺!”
不一会儿,虎头虎脑的小团团便被抱来了,于门外都能听着他咿咿呀呀的言语声,想来是吃饱了,精神足呢!
“后……后后抱!”
远远的,小团团便张开了一双小胖手往染月那儿扑腾。
染月接过小团团,蹭了蹭他的小脸蛋儿,笑道:“团团又重了,白白胖胖小猪似的。”
“咯咯咯……”也不知是否能听懂自家父后的话,小团团只是被逗得笑个不停,露出嫩嫩的四颗小乳牙。
独孤惑怕团团还小,不知轻重踢着染月的肚腹,便将他抱了过去。
团团见换了个地儿,抬头瞧了一瞧,才软糯糯地唤道:“父父!”
独孤惑亲了亲他的小脸蛋儿,“你方才是未曾瞧见父皇?这会子才唤我?”
染月闻言直笑,小团团不明所以,也跟着笑起来,独孤惑无奈,一把揽过染月,将这一大一小都护于怀中,缓缓勾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