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皮酸软,他抬手按了一下眉心,转身看到卡什侧躺着盯着他看,脸上带着浓浓的笑意,余谨弯了一下唇,摸着他的喉结,嗓音有些哑:“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卡什将床头的镜子抓过来拿在他面前,边说:“很晚。”
镜子里映着他最初的脸,余谨好奇地将头伸过去,手指摸着脸颊,一片光滑,完全摸不到花瓣。
余谨从床上坐起来,两手在脸上胡乱摸,从错愕到惊喜,最后捂脸笑起来,笑声闷在掌心。
卡什起身搂着他,脸压在他的肩上,手臂圈着他的腰,余谨抓着他精壮的胳膊,低声问,“花瓣是你拔下来的?身上的呢,也都拔下来了?”
“嗯,”卡什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都放小盒子里了。”
小盒子在床头,余谨打开看了眼,花瓣很多,余谨晃了晃神,想到有些花瓣长在背上,但昨晚他不记得自己被翻过来,也不记得有人回来。
余谨摸了一下脖子,将镜子往下移了一点,侧颈和锁骨上果然一片精彩,余谨又犹犹豫豫地扯开领口,胸前更是惨不忍睹,他放下镜子,身上的酸楚和闷痛这会儿才涌上大脑。
“我昨晚等了你好久。”余谨说,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小声说,“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嗯?”卡什捏着他的下巴,“等我?为什么等我?”
余谨回头,目光淡淡地停留在他脸上:“明知故问……”
余谨捂着肚子,嗔怪地剜了他一眼,“你昨晚到底上哪去了?”
“去见个人。”卡什拨弄他的头发,将他本就松垮的衣服完全扯下来,嘴唇压在他裸露滚热的肌肤上。
“别弄……大早上的……我还没洗漱…”余谨的话断断续续地被他吞下去,分开时,余谨唇上还满是晶莹的唾液,他睁圆了眼,抿了一下唇,在他再要亲上来时捂住了嘴。
“怎么?”卡什看着他。
“没洗漱……”余谨耳根发红,这只是一个理由,他今天好多事要做,怎么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而且,肚子里的虫卵挤着他的肠胃,好难受,他现在没一点心思和卡什亲热。
“好吧,”卡什拨开黏在他脸上的发丝,盯着他那张恢复如初的脸,情意浓浓地说,“还是这个模样最好。”
余谨用净水拍了拍脸,没有花瓣真是清爽,他摸着光滑的脸蛋,嘴角笑意不下。
去医馆前,卡什又把他抵在桌边亲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蹭着他的脸颊,他太魁梧,推不开他,余谨没有办法,只能轻叹一声,轻声细语,“我该走了。”
卡什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余谨没听清,下一秒,侧颈就被他咬住,余谨脸色发白,眼瞳翻了翻,他推着卡什的肩,没多久,被咬的那处一阵发麻,卡什也松开他,打量着那个咬痕,满意地点了点头。
余谨揍了他一拳,他也不还口还手,揉了揉被他打的位置,在他走前又色气地摸了一把他的臀,余谨咬着舌尖,重重砸上门。
他一踏进医馆就听见几个人围在一起说话,说什么死人,说什么僵尸。
余谨靠过去偷听,猜出个大概,就是一个死人突然被发现尸体不在病床上,有人猜是被人搬的,有人猜是那个死尸复活自己走过去的。
余谨先没问这些,急忙去楼上找莱利,远远的就看见病床下躺着个人,余谨弯着身子走近,看清是莱利后惊呼了一声,伸手将人捞了出来。
他身子冻僵了,但呼吸还在,余谨立马把外衣脱下来披在他身上,又将厚被子朝他身上一裹,紧紧抱着他,对他的手哈气。
莱利睫毛颤了颤,嗓音干哑:“papa……我好冷。”
余谨暖着他的手,担忧地问:“怎么睡到床底下了?”
“昨晚,昨晚……有很可怕的人在……在外面,”莱利缩着脑袋,害怕道,“他进来了,我害怕,就躲到了床底下,他就站在床边,一直在走。”
余谨听着他的描述,想到楼下那些人聊的内容,应该是一个东西,余谨揉了揉莱利的脑袋,唇覆上他的额角,轻声说:“宝贝,今晚就和我住一起,好不好?”
莱利安心地靠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余谨安抚他,想到中午还要抽空回去和卡什说这件事,余谨攥紧手,等莱利不再发抖,他就将莱利哄好睡下,吻在他眉心,将被子掖好,悄悄离开。
他停在走廊上,回味莱利的描述,在走廊上走了一遍,最后停在一间病房前,转过头时,看到地上在爬的小虫子,余谨立马走过去将虫子捡起来。
哪来的虫子?
“你已经猜到了?”
说话的人刻意端着嗓子,声音听上去倒是好听极了,就是让人有点不自在。
“这么聪明,”凯尔文在他身后俯身,瞄到他似乎没了花瓣的脸,心突突跳了两下,轻声说,“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余谨起身,将虫子捏死,转过身说:“我什么也没猜到。”
他看到凯尔文慢慢睁大的双眼,看到他抑制不住的上扬嘴角,很是尴尬地别过脸,凯尔文看到他脸上的羞涩与难堪,更是变本加厉地上前一步,低头,鼻尖快要碰到他的脸颊。
“小美人,”凯尔文泛起甜甜的笑容,十分蛊惑人心,“脸上的花瓣怎么没了?没了倒是更好看了。”
他要碰余谨的脸,却被他丝毫不给面子地躲开了,凯尔文搓了搓手指,也不觉得尴尬。
果然如他所想,没了花瓣,这人只会更好看,清纯秀丽中更有几分帅气清爽,不像花瓣在时那么魅惑妖艳。
常见的食人族和食兽族五官浓重华丽,多是浓眉,深邃眼窝,虽然也精致好看,但总是会腻,尤其是见得多了总会觉得被这种长相压得喘不上气,可……眼前这个人就不一样了。
凯尔文打量他,那张脸上的五官虽然也立体深邃,但因为冷白的肤色,那种强烈的冲击力被淡化,变得更加柔和。
看久了,也不觉得腻,就像品了一盏浮着奶沫的香茶。
“真好看,”凯尔文真诚夸赞,“你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卡什那么稀罕你,肯定是见了你这张脸,而不是长着花瓣的那张。”凯尔文自言自语,“竟然让那臭小子捷足先登,早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美人,就算是把地皮踏破一层,我也要找到你……可惜啊可惜。”
余谨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抽了什么风,叽里咕噜说些什么,只觉得耳边甚是吵闹,甚至有些烦他。
“你刚刚说我猜到,你是知道什么真相?”余谨问。
凯尔文回过神,仰头哦了一声,“他们聊的那个僵尸,嘻,就是被虫子吃空身体的人啊,根本不是什么尸变,一天到晚疑神疑鬼的。”
“什么?被虫子吃空身体的人?”余谨抓着他的肩,“被吃空身体怎么还会动!”
凯尔文嗤笑,翻了个白眼,顺带摸了一把余谨的手,“当然会动,人死了但虫子是活的啊,虫子附在骨头和皮肤上,虫子一动,人不就也动了吗。”
余谨听着他的描述,一阵犯呕,全身起了一层鸡皮,虫子带人走,这怎么可能,这得要多少……虫。
解尸人冲上来,余谨惊恐地望着他,视线直直穿过凯尔文的发缝,解尸人看到余谨背后突然坐起来的“人”,大吼一声,“快离开他!”
那“人”脖子僵硬地扭过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余谨脊背发寒,来不及回头,直接推开凯尔文朝外跑,凯尔文被他撞得肩膀发麻,看着面前已经被虫子吃掉的人,大笑着留在原地。
余谨急忙关上门,解尸人犹豫道:“凯尔文首领还在里面,会没事吗?”
余谨挣扎片刻,最后还是开了门,眼前一幕直接让余谨和解尸人惊掉下巴。
那“人”跪在凯尔文脚边,下巴锄地,腰塌着,臀部高高抬起,抽搐着翻白眼。
凯尔文拍了拍衣袖,坐在病床边,脚踩在他的肩上,用力一压,肩膀竟凹陷下去一大块,像被捏的皮球,望着这一幕,余谨肠胃剧烈蠕动,一股饱胀感上涌,他险些吐了出来,捂着肚子急忙跑下楼。
“他怎么了?孕吐了?”
凯尔文口无遮拦,让解尸人一阵汗颜,他上前捏了一下那“人”的眼球,还有弹性,眼球还没有被虫子吃掉,他取出小勺子挖下眼球,污黑的血流出来,像蛆虫一样的蠕动的小虫子从他的眼眶里探出脑袋。
“他已经变成没有血肉的躯壳了,烧了吧。”凯尔文下床,拍了拍手,满心愉悦地去找余谨。
余谨是真的孕吐了。
昨晚吃了那个虫丸后,卵就在不断变大,挤压着余谨的肠胃,早上只是吃了一点,余谨就觉得十分饱胀,要吐不吐的感觉充斥在他心里,刚刚一番激烈的动作,呕吐感完全溢了上来。
细白的手指抓着粗粝的墙壁,余谨俯在墙角吐了一番,眼皮也红了,他摸着卵的位置,有些疲倦地靠在墙上。
他没吐出来什么,早上就喝了点清粥,现在全都吐出来了,胃里更是空空荡荡,余谨喘着气,鼻腔里仿佛还有呕吐物在。
他接了几捧水漱口,又清洗了一番鼻腔,将脏东西都洗出来后,余谨才回到医馆。
不知道何时,怀亚特到了这里,自从俩人分手后,怀亚特就很少过来了。
余谨躲着他面向药柜,他和奥尔德里奇在谈话,是来取药的,走到药柜边上时,余谨又侧过身去背对着他,手不自在地撩弄头发。
“多谢。”怀亚特说。
余谨松了一口气,想着拿完药他就该走了,便转过了身,没想到怀亚特还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你们聊,我先去楼上了。”奥尔德里奇留下这么一句就走了。
余谨朝他望了眼,低下头,看到怀亚特对他伸出的手,余谨直说:“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怀亚特怔愣了一瞬,但还是没有把手收回,情不自禁地摸上他滑嫩的脸颊,又捏着他的腰,满目浓情让余谨有些迟疑。
但理智还是占据主导,余谨拍开他的手,冷声说:“好自为之。”
怀亚特深呼吸,竭力平复遇见他的狂喜,因为熬夜失眠而干涩的眼眶湿润了一点,怀亚特轻轻喘气,看着他已经没有花瓣遮挡的脸,心悸一番,哑声说:“花瓣没了,恶魔也消失了,是吗?”
“嗯,”余谨侧过身,看向屋外走来的人,“首领来了,我先走了。”
袖口蹭过怀亚特的手,再回头时,卡什已经搂上了他。
“今天就开始治疗吗,但是虫族那边还没有洽谈好,”伊萨捂着脸叹气,“要是凯尔文首领肯帮忙就好了。”
余谨默不作声,他去求求,说不定凯尔文会愿意帮忙,但……
“我……”余谨欲言又止,卡什说,“他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烂人,别指望他了。”
他在骂凯尔文,好不巧,那人正好就在前面,凯尔文脸上笑容险些没挂住,拧眉僵笑着走过来,捶了一下卡什的肩,“骂谁呢?”
桑德阴气沉沉地立在后面,隔着中间的凯尔文和卡什对视。
“可惜啊,我正打算写信求母亲过来,既然我是烂人,那就算喽。”凯尔文挑眉说。
“诶!”余谨急着抓着他的手,凯尔文回头惊喜地看着他,余谨一低头,忽而将手松开,凯尔文左右观察了一番几人的表情,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他反抓住余谨的手,摩挲他突出的腕骨,轻声说,“好宝贝,有什么事要急着和我说?”
“别人的话我不听,但你交代的事,我一定做到。”凯尔文暧昧地看着他,简直将在场所有人都忽视了,仿佛这个天地只有他和余谨。
一旁的三人各自气得要吐血,卡什一把拉过余谨将俩人狠狠隔开,余谨看了眼被他摸过的手,心里有些微妙。
他究竟对他有什么企图,是想吃了他吗?
余谨蹭了一下手,躲在卡什身后,余光瞥见桑德堪称恶毒的眼神,余谨心里一咯噔,连忙把脸转过去。
“诶,不需要帮忙就算了。”凯尔文眼瞳轻轻一翻,“自求多福吧。”
“等等!”余谨绕到他面前,看了眼桑德,“你想要什么才肯帮忙?”
凯尔文背对着他们,微微侧过脸,嘴角上扬,眼神傲慢轻佻:“你跟我来个地方,我亲自和你说。”
“别去!”卡什抓着他的胳膊。
凯尔文轻哼一声,“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不去就算。”
“不碍事。”余谨扒开卡什的手,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