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的朋友没喝酒,但是一边开车一边抽烟,栢玉让他把自己放在三环附近的地铁站,然后坐地铁去玺顿庄园。
在地铁上,栢玉对着手机镜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拿出兼职赠送的男士香水小样喷洒在衬衣袖口,掩盖沾染的烟味。
司徒璟说过让栢玉换掉那些廉价的衣服,但是今天穿的这一身依然是反复穿过很多次的旧衣服。
如果时间充裕还可以去商场买新的,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栢玉担心,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继续出现。
他不禁想起站在司徒璟身边,一直面无表情的周秘书,是全天候为司徒璟工作吗?
周秘书提醒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钢琴?
地铁还有十八个站,栢玉搜索一下了。
司徒璟的词条百科极其简单,恒宇集团CEO兼董事,常青藤名校毕业……一系列光鲜的职务、奖项后缀占满整个页面。
往下滑动,有一条和钢琴有关的词条:司徒璟12岁曾在国外获得肖邦国际钢琴比赛第一名。
“他也是学音乐的喔。”
除了这条得奖新闻,再也没有其他关于司徒璟+钢琴的新闻了。
地铁车厢的窗户快速掠过光影,栢玉靠着玻璃眯了一会。
两个小时后,栢玉来到玺顿庄园的铝艺欧式雕花大门前,里面绿树参天,大道望不到尽头。
栢玉给司徒璟发消息:[司徒先生,我到了。]
等了几分钟,一辆摆渡车停在门口,身穿白色制服的男人从车上下来,在门口的智能锁上输入密码给他开门。
“你好,我是玺顿庄园的管家,请进。”
经过保安安检后,栢玉跟着管家坐上摆渡车,驶入庄园。
道路旁边立着标识,“私人庄园,请勿擅入。”
再走一段路,标识再次出现,“您已驶入监控摄像范围。”
栢玉看着两侧的风景,刚才置身的繁华都市已经消失。
摆渡车经过两栋白色建筑和篮球场大小的游泳池,开了足足二十分钟,才到达司徒璟所在的网球场。
司徒璟穿着白色网球服,右手挥动球拍,长腿一跃,把荧光绿网球拍到了对面。
网球在空中旋转落在地上,弹到了白线边沿,墙角堆满了网球,像儿童游乐场里的球球海洋那么多。
栢玉拉动吉他盒的带子,忐忑地站在网球场旁边,“司徒先生,我来了。”
司徒璟从地上的球筒里拿出一枚网球,抬头看栢玉一眼。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一个月,没有一句问候,也不知道珍惜给他的机会。
这次见面不仅迟到了,身上还穿着皱皱巴巴的粉色衬衫,水洗牛仔裤,背着吉他盒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
栢玉眼神怯怯的,随后朝司徒璟露出示好的笑。
司徒璟冷淡地问:“你会打吗?”
栢玉说:“球类运动都不会。”
以前高中的时候,栢玉尝试过打篮球,但是打得很烂,乒乓球、羽毛球、网球更没有打过。
司徒璟打量栢玉那双细长的手,也不是爱运动的模样,“你去捡球吧。”
“好的。”
栢玉把吉他放下,轻快地跑到球网对面捡球。
球一个个抛过来,栢玉就一个个弯腰去捡。
两人一个打球,一个捡球,没有怎么说话,周围有了初夏的蝉鸣声。
司徒璟来到这里纯粹是为了放松,打网球打到身体出汗,总算畅快了。
到这里,一切进行得很正常。
过了会,栢玉感觉肚子不舒服,可能是早上准备去演出的时候边走边吃包子灌冷风了。
网球落到栢玉脚边,他没有捡,“司徒先生,我去上一下洗手间,马上回来。”
司徒璟点头,接着打球。
管家一直站在旁边观望待命,栢玉跑过去问了洗手间在哪。
管家亲自带他去网球场左手边的盥洗室。
说是盥洗室,其实面积和一百平的住宅差不多了。里面的功能齐全,休息区放的沙发上印着奢侈品标志,洗手台上的水龙头是纯金造的。
管家说:“栢玉先生,我要去看一下厨房准备的午餐,等会你能自己去网球场吗?”
“可以的。”
管家转身离开,朝别墅走去。
栢玉走进卫生间,发现隔间的门都是智能感应锁,打开门里面的镶钻马桶,着实让他愣了三秒。
他们不怕有人扣马桶上的钻吗?
应该也不会,能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除了自己。
只是这样的审美,不太像司徒璟的风格。
十分钟后,栢玉伸手开门,但是打不开了,“这是怎么回事?”
栢玉用手在感应器上晃荡好几下,按动门上的感应器,没有反应。
突然,栢玉有了不好的预感,自己不会被锁在这里吧?
栢玉使劲拽门,拽不动,“外面有人吗?”
空旷的盥洗室没有一点回应,网球场离这里有点距离,司徒璟肯定听不到声音。
就算司徒璟听到了呼救过来,这不是很尴尬吗?
今天来的时候,司徒璟的样子就不太高兴,他来了肯定更生气。
栢玉抬头看向了隔间上方,要想翻出去,还得费点劲。
大部分公共场所的卫生间都是无性别卫生间,为了保护隐私,隔间的高度在两米-两米五左右。
栢玉踩在马桶上,尝试着往隔间的夹角踩。
*
栢玉离开后,司徒璟独自在网球场打了四十分钟,一直没看到栢玉回来。
刚才捡球的时候还挺配合的,这会消极怠工这么久,真是没把合约上“按照雇主要求”这一项放在心上。
就算司徒璟现在需要栢玉,他也不会容忍栢玉太过分。
司徒璟把球拍装进背包,走到盥洗室的水池边洗了把脸,走进卫生间正看到栢玉蹲在隔间上。
两人四目相对,司徒璟嘴角一抽:“?”
栢玉:“!”
震耳欲聋的沉默后,栢玉解释道:“门坏了。我本来想翻下来的,但是太高了,我不敢下来。”
司徒璟越来越觉得找他过来是错的决定,不耐地说:“现在你可以下来了。”
栢玉看着下方沾了水的反光地板,“我有点恐高,要不然司徒先生,你让管家找个梯子给我——”
没等栢玉说完,司徒璟伸手夹住他两侧的腋窝,把人举了起来。
“哈?”
“你乱叫什么?”
“你夹得我想笑。”
“……”
司徒璟闻到了栢玉身上那股香水和烟味杂糅的味道,脸色越来越难看。
两人的距离很近,栢玉能发现司徒璟眼底的乌青,黑眼圈不深,反倒在他的脸上增添了一丝危险阴翳的色彩。
Alpha的不悦神色让栢玉放慢了呼吸,低下头盯着紧贴胸肌轮廓的湿网球衫。
司徒璟放下栢玉之后,走到他“遇难”的隔间触摸感应器,门瞬间开了,“好的。”
“好的?怎么可能?”
栢玉又过去试了试,发现是自己无意间触碰到免打扰的按键了。一个卫生间安装免打扰设置干什么?
就在栢玉研究感应设置的时候,司徒璟已经走出去了。
栢玉走出去以后,发现已经看不到司徒璟了。
这是让自己回去的意思?
栢玉寻着网球场的方向回去,却听到背后有人在呼喊他,声音透着烦躁。
“过来。”
栢玉朝司徒璟快步跑过去,猫儿眼有碎光闪烁,脸颊蒙着一层薄红,“不打球了吗?”
“你不看时间吗?”
司徒璟转身就走了,也没说去哪里。
栢玉看向网球场的方向,“网球拍子和我的吉他还在网球场,我去拿?”
司徒璟用完今天的最后一点耐心,“管家会去拿,不过,你自己去也可以。到时候自己来找我,晚一分钟做一个俯卧撑。”
栢玉追上司徒璟的步伐,“合约上没有说过有体罚!”
“你知不知道我的一分钟可以挣多少钱,你以为你浪费的只是自己的时间吗?”
司徒璟几缕碎发搭在额前,双眼深邃犀利,仿佛看穿栢玉的一切。
简短的对视后,栢玉来不及反驳,司徒璟就发出一声冷笑,继续往前走。
栢玉在司徒璟身后跟着走,“你如果早点通知我,我一定准时。”
“你信不信我现在随便给别人发一条消息,让人一个小时内赶到这里,有的人不仅会及时赶到,还会提前半个小时?”
司徒璟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他的家世,他的身份,让人望尘莫及。
他从不缺为他服务的人,他给栢玉的钱比一个普通上班族一年的工资还高,一个月还见不着几回。
如果就连随叫随到都做不到,那他就要衡量花这个钱值不值得了。
栢玉蜷着手指,没有再反驳司徒璟,他说得对。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水波粼粼的泳池,司徒璟回头看向栢玉。
也许是营养不良,栢玉的头发在阳光下是麦黄.色的,皮肤很白,整个人发着光。
即使穿着廉价褶皱的粉色衬衫、水洗浅色牛仔裤,也很难让人忽视他。
视线交汇的一瞬,栢玉扯了扯褶皱的衣角,对司徒璟说:“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两人走到一栋不规则几何造型的白色别墅,庭院里铺满白色石子,两侧栽种着棕榈树。
迈进一楼大厅,栢玉闻到菜肴的香气。
管家和几名佣人都在这里,两名穿黑色厨师服的米其林厨师正在开放式厨房的灶台前烹饪美食。
司徒璟走上雕有欧式花纹的弧形楼梯,栢玉跟在他身后,感觉有人在注视自己,回头看了一眼。
那些佣人各自忙碌着,管家在椭圆长桌前摆盘,仿佛从未关注过他。
司徒璟脚步一顿,栢玉忙不迭跟了上去。
等两人走上二楼,看不见人影的时候,几个佣人小声嘀咕了两句,“那就是大少爷的男朋友吗?”
“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白白净净的。”
“原来大少爷喜欢这种类型的。”
管家握拳咳嗽一声,几个佣人安静下来,把栢玉的吉他放在置物架上,旁边放着高尔夫球杆和网球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