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啦?”
江珏察觉到他哥的脸色突变,又看他一下跑到那塌陷边伸出脑袋去看。
“你们看!”
两人循着他指向,直直望下去,顿时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之前那原本严丝合缝的漆黑棺木不知何时竟然滑开了些,一道幽幽的黑色缝隙悄无声息出现在棺盖下面,棺内一片漆黑,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没人能够看清里面是什么。
“这、这、”
江尧打断肖屏惊慌失措的结巴,问道:
“你们当时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吗?”
江、肖二人被他这么一问,对视一眼,有些糊涂:
“当时...我怕那东西起火,只顾着紧张了,别的......”
“好像是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可能咱们没注意到?”
江珏不太确定,毕竟刚才的情况实在是太突然了,他们俩嚷嚷声音又大,也不知道是不是砸下去的声响被盖过去了。
“不会的。”
江尧趴下,仔细看着那处开缝,认真道:
“那个玻璃瓶不见了,只能掉进那处缝隙对吧?”
二人听他说话,忽然意识到什么,都有些心底发毛,江珏:
“你的意思是......”
“你们也想到了吧,这么高的距离,而底下又是个空洞,掉下一个玻璃瓶就算没有摔碎,那动静也不会小,怎么会被说话声音盖过去?”
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里面还有条通道,要么,”江尧嘴唇微动,“就是里面有什么东西。”
三人同时被这个揣测震在原地,只有肖屏适应最快,没有害怕,反而隐隐有些兴奋道:
“果然没错,这个帝王墓是真的,这里面埋得就是那个道士皇帝!”
江家兄妹也没想到那传闻竟然是真的,青蒙山里还真的藏了一个皇帝。
江尧脑海中忽然闪过梦里那古怪的黑衣人,他即刻摇摇头,克制自己的不着边际的想象。
“老天啊......那咱们不是真的刨了别人的坟头土?”
江珏一下抓住了关注点,惊得连退三步,顿时感到做了什么孽一般,连忙抬起手合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不是故意”“皇上恕罪”之类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那棺材盖不就是他、他自己掀开了的吗?”
肖屏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紧张地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被江珏一拍背怒斥道:
“你不是内行吗?赶紧算算啊,用你那个八卦饼子还是什么东西,要是冒出个僵尸咱们不得完了吗?”
“啊,我这、” 肖屏的情绪几番大起大落,还真的听她的从衣服内侧努力摸出那个罗盘,没想到一不留神,把那张包裹着图片的地图掉了出来,散落的画片登时落了一地,还有些飘进了那墓坑里。
三人连忙伸手去捡,此时一张画片恰好循着气流幽幽打着旋往下,趴在边上的江尧一把伸出手夹住,没想到竟然恰好是那张主墓室绘图。
他松了口气,正要把画片交还回去让肖屏收好,却无意间瞥见什么,刹那间,初见这画片时的异样感重新涌上心头,他立马将画片拿到面前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低下身,将其举到远处仔细对比。
“哥,你发现了什么吗?”
江珏弯下腰,看着他的动作,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
“怎么回事......”
只听江尧独自喃喃着,她就凑上前去,也跟着看那张画片,不一会,突然“啊”了一声。
“这个东西少了一个!那个台子角上,是个什么?猫头鹰吗?”
肖屏一下将那画片从江尧手里扯过来,边道:
“怎么会?”
然而他将把视线移到那棺椁处,又移到画片上,来回反复检查,可不管怎么看,事实就活生生摆在眼前,那台子四个角上的镇墓兽,真的少了一个!
完全不存在视角盲区的问题,在他们这个方向看过去,放着棺椁的方台上,左上角的镇墓兽竟然不翼而飞了。
“会不会是被你的前辈嗯嗯‘拿’~~~~~走了呀?”
江珏用肩膀耸他,开玩笑道。
“如果是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主墓室,你会只拿一个么?”
江尧插嘴。
“那是什么原因,总不能那玩意张腿了自己跑了吧。”
她摊了手。
一旁的肖屏此时却没说什么,而是拿出那个米白色的罗盘,手指头架了个手势,闭上眼睛突然开始念念有词起来。
而随着他的念叨加快,他的脸色就会变得更加惨白,不一会,面色更是出现了电视剧里才会有的“印堂发黑、嘴唇发紫”,犹如生命力飞快被吸走了一般。
江珏不由得拉了拉江尧的袖子,后者轻轻回拍了一下她的手臂,两人站在原地静静地等肖屏结束。
沉默的时间格外难熬,也不知过了几分钟,就见他们面前手拿罗盘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颤抖着喘着,这极低的温度下,他的额头竟然冒出了冷汗,仿佛遭受了一场极为艰难的摧残。
而他那挂着衣服的瘦小身体像是更加形销骨立了似的。
“应该没有危险....”他喘着气,说了一句,江珏亲眼见着这挑战世界观的玄学一面,忍不住感叹道:“还真能算啊.....”
说话间,江尧见他摇摇欲坠,立马上前扶着他,关心道:“这,你的身体没事吧?”
肖屏抿了抿嘴唇,勉强地冲他们笑了笑:“嗐,干我们这一行的多少属于窥探天机了,总得付出点代价,没事,养养就好了。”
江尧扶着他坐到边上颗大石头上,把身上剩下的巧克力掰开一小块一小块都递给他,道:
“以后这东西,还是少用吧。”
也不知道肖屏听进去没有,含着巧克力摆摆手,缓了一会,开口道:“不提这个,刚才的卦象我还没说完。”
喝了口温水,他一擦嘴,接着道:
“卜算这种事都没个精准的,我也只是知晓个模糊的外壳,但是这座大墓的确是没有危险,这一点跟我进山时得到的一样,只不过,”
江珏最受不了这种埋伏笔的说话方式,又想拍他,想到还是眼前这人现在算是为了他们一副满脸虚弱,风吹就倒的模样,硬生生忍了下来,道:
“只不过什么?”
肖屏觑了一眼他俩的脸色,神情犹疑道:
“只不过这大墓的卦象之中还有一重捉摸不透的迷障,很难分辨是生机还是别的劫难,但我确实看到了。”
“那没事了,只要不是红毛僵尸啊什么的就行,反正咱们又不进去,里面有啥跟咱们都没关系。”
江珏心态稳如老狗。
这座山就这么点大,他们还挪不走,要是诈尸了他们真连逃都没地方逃。
在这里耽误了也快两个小时了,现在墓也看了,虽然跟那个画片上画的有所出入,但众人都不打算付出多余的好奇心,便准备收好东西往回走,可没走出两步这回原本好好的猞猁忽然转过身,朝着那塌陷口压下身,眼神陡然锐利,尖牙毕露,露出了攻击的动作。
“六宝你有病啊,赶紧回去。”
它这对着空气哈气的动作搞得江珏心里有些发毛,正准备抬手将它抓回来,没想到意外就在一瞬间发生,只听那猞猁突然尖啸一声,猛然冲前扑去!
前方就是塌陷,它这一下就是从这墓顶活生生砸下去,不死也得摔个残废,而这一瞬间,唯有江尧一人站在它附近,见状,立马回过身伸手去抓——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抓住了猞猁的的前爪!
受强大的惯性,江尧一下摔在了地上,膝盖磕在石头尖,顿时就冒出了血,他整个身体都悬在了塌陷边,死死的抓紧体重远超成年猫的猞猁。
而猞猁像是终于从那股没有来的怒气中回过神来,在这悬空的状态下,吓得耳朵紧紧地贴紧,几个腾空的爪子无处着力,三瓣嘴害怕地合都合不拢,整个猫都颤抖起来。
一人一猫对上眼,江尧牙关咬得死紧,恨不得狂揍这头此刻楚楚可怜又只会给他添乱的死猫一顿,运气好的是,江珏她们离得不远,即刻就连忙放下家伙,回头帮他往里拖。
“你大爷的,六宝等会回去我非把你揍得哭爹喊娘不可....”
肖屏的力气实在太小,江尧的姿势没地方使力,而猞猁长得实在是太快,已经有小豹子体型大小的它,让主力的江珏咬牙切齿,费力扯还一边骂。
几分钟过去,三人终于将它的脑袋拖了上来,它害怕得三条腿乱滑,越急越乱,竟一时没劲蹦上来。
这会已经脱离了坠落的危险,江尧维持着趴着的姿势,手里还抓着它毛茸茸的爪子,心下松了口气,正欲让他们用带来的绳子,忽然余光瞥见了什么,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原本掀开了一条缝,毫无动静的棺椁,竟突然开始他眼皮子底下缓缓滑开!
棺椁的内部渐渐朝他展示开来。
江尧下意识地去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却不知何时起了一股妖风,顿时将周围的沙尘卷了起来,而原本无比配合他们动作的猞猁此刻却开始挣扎,让他几乎难以抓住。
与此同时,一声女声的惊叫传入他的耳朵里:
“别动!”
江尧顿时心里一沉,艰难地转过头正欲看清发生了什么,而趁他分神的时候,猞猁的爪子却没由来的在他右手手背上抓了一下,登时让他吃痛地吸了口冷气,此时他的手臂已经到了极限,受此攻击力道就不受控制地一松——
几乎是同时发生的——
猞猁从他手里跌落下去的那一瞬间,江尧感到原本趴着的地面轰隆鸣动起来,接着支撑他的力量一松,他错愕地低头,竟然看到身下的土地纷纷分崩离析、骤然崩塌。
无数的泥沙混合着雪尘迎面而来,他在极速坠空中只来得看得见身下猞猁那同样跌落的身影,以及一声尖锐到变声的嘶叫。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