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彦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仿佛刚刚从深海挣扎着浮出水面。他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的喘息，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下，浸湿了身下的床单，带来一阵令人不适的黏腻感。

“呼……呼……”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胸口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每一次跳动都像要冲破肋骨的束缚。龙彦能感觉到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直跳，耳膜里充斥着血液奔流的轰鸣声。

“龙彦？”

身旁传来一个低沉而清醒的声音。床垫微微下陷，五条悟已经坐起身来，修长的手指轻轻搭上龙彦颤抖的肩膀。没有墨镜遮挡的六眼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如同夜行动物般清明锐利，没有半分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朦胧。

龙彦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他的舌尖尝到了某种金属般的苦涩，那是恐惧的味道。一滴温热的液体突然落在他的手背上，在月光下折射出微弱的光芒。他茫然地抬手触碰自己的脸颊，才发现那里已经湿了一片。

我哭了？

五条悟的手从肩膀移到他后背，以一种稳定而有力的节奏轻轻拍打，就像安抚受惊的孩童。“做噩梦了？”他问道，声音里没有平常的戏谑，只有纯粹的关切。

龙彦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清晰无比的梦境再次回想却好似被蒙着一片雾，龙彦深陷其中，雾遮住了双眼，模糊了时间，回头已无退路，向前找寻不到前进的方向，迷失在这大雾之中。

“龙彦！”

五条悟的声音穿透大雾，一把将龙彦拉了回来。让龙彦失去焦距的眼睛重新恢复了光亮。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龙彦已经冷静了下来，手轻轻放在胸口，感受着那里的跳动，明明连梦境都记不清，胸腔里却像被挖空了一块，身上还残留着莫名的痛楚，龙彦猜测是那个梦中留下的。

眼前忽然变黑，身边的五条悟用大手捂住了龙彦的眼睛，“难受就不要去回想了。”然后把他搬到了自己睡的位置上摁倒，“睡吧，我一直在。”

龙彦感受着身边的温度，听着沉稳且有节奏的呼吸声，渐渐睡去。

感受到龙彦渐渐平稳的呼吸，五条悟危险的眯起了眼，在龙彦醒来的瞬间，浅眠的他也醒过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了一丝轻微的咒力波动。

*

为了以防万一，五条悟找了个借口进到了龙彦之间里。

这是他第一次进来，往常都是龙彦召唤龙彦之间塞他的甜品，穿过放置着满墙红色结晶的长廊，他走到了最深处，这里存放着很多东西，有大正时期斩鬼的日轮刀，有一些白麒麟的文件，有一些衣服的设计图，看上去是给自己、杰和硝子设计的。

占地最大的就属自己的甜品了，来到正中间，书漂浮在一个白色短柱上，散发着微弱的光。

五条悟一把就将书揪了下来，还使劲晃了晃。

快速闪烁的书疯狂的表达自己的不满，在‘看’到就只有五条悟一个人后，绝望的熄灭了光。

“你没有让龙彦做什么奇怪的梦吧。”五条悟开门见山的质问书，“毕竟，可是你让我回想起的……”

书的上方浮现出一个实体白色的问号，自己一直在休眠充能，对外界是一点也不知道啊！！！整本书都写满了冤枉。

在告知了五条悟自己和龙彦可以说是一体的，自己不可能干缺德事，在各种保证下，书终于可以回去睡觉了。

五条悟随手拿了一袋甜点，走出了龙彦之间。

“居然这么久吗。”龙彦托着下巴看着从白色大门中走出来的五条悟。在五条悟的安抚下，龙彦的第二觉睡得很好，虽然很好奇那个梦是什么，但是每当想要去回想，灵魂都会隐隐作痛。

“挑选心仪的甜品可是很费时间的。”五条悟弯腰把甜品摆到桌子上，说出了一种‘你不懂’的语气。

龙彦无奈笑着点点头，“好好。”

*

凌晨龙彦再一次睁开了眼睛，这次他没有很大的动作，所以没有惊醒身旁的五条悟，龙彦眼神失焦的望着天花板，这次，他记住了这个梦。

不……不能说是梦，太真实了。

他梦到，同样的高专，同样的老师，只不过，这次不再是四人组，而是三人组，明明应该是欢快的校园生活，但好似有一双大手，把他们推向了悲剧的深渊，苦夏因为自己理念崩塌的夏油杰，做出了很多很多不理智又很理智的事，最终死在挚友手下。

时而第一人称时而第三人称的梦，让龙彦深刻体会到了五条悟的心情，夏油杰的崩溃，家入硝子的无力。

原来是这样的吗……龙彦感觉自己的手在抖。

他猜到了这是原著剧情，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梦到原著，但是他不想让这个悲剧重演。

“龙彦？”

耳边传来了五条悟的声音，“又做噩梦了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五条悟一眨不眨的盯着龙彦。

龙彦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渴醒了。”

五条悟眼睛闪了闪并没有再问什么，反而像猫猫一样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我去拿吧。”

*

“悟这次你又从哪找到的这家店。”跟在五条悟身后的夏油杰无奈的问。

五条悟一脸高深莫测，带足了夏油杰的探究欲望，“是新一推荐的。”龙彦插嘴进来，换来了五条悟不满的喵喵叫。

“龙彦！！说好保密的！！”龙彦成功收到了应有的报应，柔顺的白发在五条悟的摧残下变得炸毛起来，“五条家那些老橘子太烦人了，要从他们手里抠权利，跟要他们命一样。”五条悟提起那群老橘子就满脸的烦躁。

龙彦整理着自己的头发，问道：“成功了？”五条悟能说出来，多半是已经成了。

五条悟狂妄的一笑，“既然要他们权利跟要他们命一样，我就成全了几个老橘子的梦想。”

五条悟面无表情的坐在会议室的主位上，胳膊撑在小桌上，一条腿支着一条腿圈着，坐姿极其狂妄。

“我再说一次，”少年的声音清亮得不合时宜，“解除对分家的压制，开放术式典籍库，调整任务分配制度。这不是请求，是通知。”议事厅的空气凝固了。五条苍介——现任家主，也是悟的叔祖父——手中的茶碗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老人额角暴起的青筋在白发下格外明显：“小悟，你父亲去世后，我们纵容你太久了。”

五条悟的嘴角咧出一个冷笑，“纵容？”五条悟抬手摘下墨镜，六眼中流转的咒力让灯笼火焰骤然拔高，“是我在纵容你们这些老橘子苟延残喘。”长老们集体倒吸一口凉气。五条苍介猛地拍案而起：“无礼！你以为凭借六眼就能为所欲为？家族千年传统——”

“传统就是用来打破的。”悟打断道，指尖凝聚起苍蓝色的光芒，“比如现在，我完全可以把这座腐朽的议事厅轰上天。”

“正好，我腻味了和老橘子们玩过家家。”他转向面色铁青的长老们，声音陡然转冷：“三天后召开全族会议，要么主动交权，要么……我帮你们体面。”

三天后的会议上。“首先，是任务分配不公的问题。”五条悟打了一个响指，场地上出现一个白屏，白屏上投影着一个数据图，五条悟手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一根伸缩指挥棒，点了点数据图，“过去五年，‘窗’给出的探查消息准确率极低，让许多咒术师接到了不符合等级的，而报酬丰厚的护卫任务80%由宗家垄断。”

“而‘窗’有一多半都是御三家的人，五条家也不少呢。”

场下开始骚动。一个分家青年突然站起来：“我哥哥就是被派去侦察特级咒灵领域再也没回来！当时申请调换却被驳回！”

“还有还有哦~”五条悟好似一个娇羞的jk，嗓音甜腻的可怕，“近三年有二十七枚特级咒具去向不明，经查证全部流入了黑市交易。”

长老席上一名胖长老突然大汗淋漓。五条悟笑眯眯地看向他：“五条拓海长老，您儿子在东京那栋豪宅的首付是怎么来的？”

五条苍介猛地跺响法杖：“够了！这些琐事怎能动摇家族根基！”

“那么这个呢？”五条悟突然举起一部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后，五条苍介的声音清晰地传出：“与咒灵合作未尝不可……只要它们不袭击五条家直属领地……”祠堂前一片哗然。

悟的六眼冰冷地注视着面如死灰的长老们，五条苍介的法杖当啷落地。

“有几个老橘子还想殊死反抗一下。”五条悟趴在龙彦身上扒拉着龙彦的小辫子，“被我送走了。”

“送到哪了？”夏油杰疑惑问道。

“精神病院！”五条悟咧嘴一笑，对自己这个决定极其的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