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哎，林姐。”
“嗯？怎么了？”
小刘把手里的玉米掰成两半，其中一半举在了林潇然的面前，“来吃一半嘛，正好我一个人吃不完。”
林潇然伸手拒绝了那半穗玉米，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小刘，你刚说什么？”
“我说来吃一半嘛。”小刘耸耸肩，又把玉米往高举了一点，差点怼在林潇然的鼻尖。
“不是这句…是后半句……”林潇然头向后偏，把近在咫尺的玉米躲开，“怎么会有你吃不完的东西？小刘？”
小刘把半穗玉米放在桌子上，装作很严肃的样子，把自己的衣襟用力拽了一下。“咳咳，林姐，你还记得有个人跟我说过……要请我吃烤鹅的事情吗？”
林潇然把桌上的半穗玉米拿起来，咬掉上面的玉米粒，在嘴里咀嚼着。
“林姐？你还记得的，对吧？”
林潇然把口中的玉米粒咽下去，用玉米遮住自己的嘴，左手挠了下鼻尖。“谢谢你，小刘，玉米很好吃……”她又张开口，咬下一口玉米粒。
“林姐…林姐姐……林督军……”小刘受不了了，直接抓着林潇然左胳膊，摇晃着她，“你还记得吗？昨天晚上，电闪雷鸣，风雨交加，我在电视台，四周漆黑一片……”
林潇然轻轻咳嗽了一下，压住嘴角的笑意，“有这回事吗？”
小刘把脸凑近林潇然的裙子，用鼻子嗅了嗅，“林姐，不仅如此，你还去吃了火锅，放我一个人从白天等到黑夜！”
“你怎么知道我吃了火锅的，我身上应该没有味道了啊……”林潇然昨天特意把裙子喷上一些香水，放在通风的地方晾了一晚上。
小刘没有听进去她的话，继续嗅着，“你还吃得蘸料，里面带了白糖！是在你左边放着的蘸料碗！”
“小刘，你这有点吓人了…这是能够靠嗅觉识别出来的吗？”
“我不管，林姐你知道昨晚我有多害怕吗？只能站在车边上，听着呼呼风声，给你录视频……而你，你却让我开车去几公里外接你。”
“好了好了。”林潇然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轻轻拍着小刘的手，“我请你吃烤鹅…今天就…明天怎么样？”
小刘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用行动表达着自己强烈的反对意见。
“先不要讨论烤鹅了，导演和男主到了，准备准备出发。”佟姐推开门，看着屋内的两人，还有两半玉米。“林潇然，你再补补妆或者直接去车那边，我先下去了。”她食指指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又眨了下眼睛。
林潇然知道佟姐的意思，是让她注意一下自己的气色，她点点头。佟姐没多说什么，把休息室的门关上就离开了。
趁着还没下楼，林潇然走进洗手间，观察着镜中的自己。气色还算不错，相较之前来说要好很多了，如果能涂个口红就更好了。
“林姐，按照你平常的习惯，该涂口红了。”小刘就站在她的身后，也看着镜子中的她，“你今天气色不错，涂不涂都可以。”
林潇然手伸进裙子的口袋，眉头一皱，拿出一块用过的纸巾。她和小刘都愣住了。
“林姐，你在变魔术吗？”小刘看着她手里的纸巾，又抬头看看她的脸。
林潇然把纸巾扔掉，手再次伸进去掏，结果又拿出来一块用过的纸巾。那皮筋和发带呢？一看手腕，空的，再一摸口袋，还是空的。此处，仅仅剩余两块用过的纸巾。
“什么魔术，纪…记错了，我昨天穿的不是这件衣服……”林潇然差点说漏嘴，她朝小刘伸出手，后者在她的手心上放了一把梳子。林潇然只能用梳子把头发梳顺，再把衣服的边角抚平。
“走吧，不能再耽误了。”林潇然把梳子塞回小刘手里，拽着她的手腕就往外跑。
“哎，我的玉米！”
“不要再想玉米了……！我到时候请你吃烤鹅。”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呀，林姐。”
林潇然没理她，继续拽着她跑，直到上了车为止。
至少在工作的时候，小刘还是一丝不苟的，坐在驾驶位上开车的时候，车辆又稳又快。她熟知市内的各大小饭店，对于与导演聚餐的饭店，小刘甚至连导航都不用看。
看着还有一半的路程，林潇然趁着间隙拿出手机，点开置顶聊天框。那里显示着早上九点纪如瑄发的信息，一个“早上好”的小狗表情包，林潇然则是回复了一个大拇指。
林潇然在屏幕上用力敲了一个问号发过去，聊天框立刻显示着正在输入中，然后对方也发了一个问号回来。
“纪老师，我的口红去哪儿了？”林潇然把这段话发过去，又单独扣上一个问号。
“什么口红？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林老师。”这一行字映在屏幕上，林潇然甚至都能想到纪如瑄那张略带微笑的脸，还有故作平淡的语气。
“就是昨天你拿走的那一根。”
“哦。”
哦？哦？！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语气，看得林潇然火大，气不打一处来。刚要炸毛发作，就见对面又回复了一句话和一张图片。
“我供起来了。”话语下面跟着一张照片，纪如瑄的左手指着她的展示柜，柜子里琳琅满目的观赏用品和文化产品，在最右侧就是林潇然那根口红，她还贴心地在下面放了一块红布。
林潇然对她的行径，感到既气愤又羞耻。前者是因为她拿走口红不还，后者是因为她还真的把这东西供上了。
“嗯，我之后会送你一套别的口红，就当交换了。”
“真是太谢谢您了，纪老师#太阳#大拇指”
“？”
林潇然抬头看了一眼车前方的路，已经能远远地看到饭店正门了。她见纪如瑄除了问号什么也没发，就把手机关上屏幕放回口袋。
“林姐，我们到了。”小刘把车停稳，车窗降下，但是站在饭店门口的只有佟姐一个人。“怎么只有佟姐在？”
“我先去忙，你一会儿来接我就行……这次不会拖到晚上了。”林潇然说完半句话的时候，小刘就撅起了嘴，嘴角能挂上一个油瓶。“我保证。”这才让小刘把嘴角放下来。
她又看了小刘两眼，才打开车门，缓步走到佟姐身旁。
“你来的正好，我先去楼上看一眼菜上的怎么样了，你在这里等一下男主角。”佟姐指着自己手腕上的表，又指了一下楼上。
“嗯，好。”林潇然点头，走到门口的柱子旁等待。
话音未落，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就停在了她的面前，从里面下来一名青年。浅灰色西装外套搭在他的臂弯里，他只穿着白色半袖衬衫和烟灰色领带，但是气质不会骗人，成熟的服装无法压制住清爽的感觉。
青年抬头看到林潇然，先是一愣，随后轻巧地几步跳上台阶，朝着林潇然伸出手。“林潇然老师，您好，我姓何，叫何雁之，一直都很期待与您进行合作。”他把手悬在半空中，等待着林潇然的回复。
林潇然看着他的额头，炎热的天气让他的额头渗出薄薄的汗珠，把碎发粘住。发尾看起来是刚打理过的，还有一些湿润。
“嗯，您好，何先生。”林潇然伸出手，而对方只是握了握她的手指。何雁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刚刚路上有些堵车，耽误了时间，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我也是刚到。”林潇然从柱子侧离开，慢慢走到玻璃门前，歪着头看他，“我们先上去吧？”
“您先，我在后面跟着就可以。”何雁之绅士的走在林潇然的身后，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让林潇然感觉非常的舒服。
在抵达包厢的时候，佟姐和导演已经聊了许久，看到他们两人才停下话语。
“张导好。”林潇然率先作出表示，对着主宾位上的男人微微鞠躬。
“哎哟，这是做什么。”导演摆摆手，又指了一下佟姐身旁的位置，“快快落座吧，再客套一会儿，菜都凉了。”林潇然和何雁之分别坐在两侧，把导演和佟姐夹在中间。
“我们这边已经在节目上把事情澄清了，现在没有任何的舆论问题。”佟姐向导演把过程叙述一遍，以防有后顾之忧，然后夹起一块凉拌芹菜，放到林潇然的盘子里。
“我很相信她的人品，要不然以前也不可能拍出那么多好剧是吧？”
“这是当然，我看了林潇然这么久，她从未出过乱子，这次不过是一点点小插曲。”
林潇然端起桌上的茶壶，为导演续了一杯茶水，“还是要感谢张导您信任我。”
导演点点头，把自己的身子往座位中间挪了一些，端起茶杯，“清者自清嘛，我之前就跟小何说了，说没看错你，为人正直还有能力。”他用膝盖碰了一下身侧何雁之的大腿。
“我也是，一直都觉得林老师，无论是从演技还是人品，都非常不错……”他的话语卡在了这里，嘴巴张着却没说出话，“有点词穷了，见谅。”
林潇然才发现，何雁之右侧还有一个座位，上面摆着文件和一件外套。她把芹菜夹起来放进嘴里，视线也收回，心想那应该是何砚之经纪人的位置吧。
果不其然，敲门声过后，一个戴着眼镜其貌不扬的男子走了进来，身上也是干练的纯色衣服。也许天底下的经纪人都一个样子……
饭桌上，导演与两位各自的经纪人聊起了剧本和这几天的宣发活动。临走时导演将两份剧本交给他俩，说道：“先回去慢慢看，这几天我们多研究一下，不为博得多少人的喜欢，就为做出高质量的作品。”
林潇然很早就了解到这个导演是以认真和保证作品质量出名的，人气不温不火，但好评如潮。
这次小刘终于等到了林潇然，而不是独自一人等到半夜。但是林潇然的计划失败了，长时间的等待并没有让小刘忘记烤鹅，可怜巴巴的眼神实属让她不忍心。“明天要拍定妆照……”
“现在才下午三点，林姐，你真的，要放弃这么可爱的我吗？”小刘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把嘴瘪了起来。“唉，我早该知道的，林督军心中只有工作，对家中的一切，都不管不问…我早该知道的……”
“我何时骗过你……”林潇然捏住小刘的脸颊，往两边扯。“你知道哪家烤鹅店好吃吗，带我去，我付钱。”
到了烤鹅店，林潇然就开始后悔自己说的话了，她看着面前指着菜单滔滔不绝的小刘，又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我要一整只烤鹅，一盘炒酸菜，一盘凉拌海带丝，一盘蒜蓉炒时蔬，两碗米饭，两份荷叶饼，一碗冬瓜薏米汤。”对着服务员点单之后，她又把眼神投向了林潇然，“林姐，你还要点什么吗？”
“不用了…这太多了。”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本是池中快活鸟，怎作他人盘中餐，总共三百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