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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夜晚,无数次的轮回,花神诞日仿佛舞女旋开的裙摆,永不停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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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空与派蒙在纳西妲的指引下发现了梦境的核心——那株紫红色的帕蒂沙兰,这场众人共同参与的美梦终于落下帷幕。
残余的梦境里,空看到纳西妲四下张望、搜寻的模样。
但很快,这场长梦后的余兴,便被提前苏醒的旅伴打断了。
他们在冒险家协会交接委托时,才发现凯瑟琳的内里被纳西妲占据。
“原来你是……!谢谢你救了迪娜泽黛。”派蒙注意到附近的人流,小声答谢。
双方选择找个合适的地方,再次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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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妲,传说中的小吉祥草王,二代草神,正是空一直试图找寻的须弥的神明。
她的笑容温和柔软如草叶,简单复述了之前的经历。
“在无数的梦境中,我找到了一个逐渐变得稀薄的梦……这正好验证了我的猜想。”
“对了,你们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吧?”
“你们拯救了我虔诚的信徒,我会将问题的答案作为回报。”
空与派蒙对视一眼,选择询问那句“世界……遗忘我”所代表的含义。
纳西妲却只能告知,这是大慈树王留在世界树的最后留言,甚至因为存在污染,而无法进行解读。
“那么关于贤者的计划呢?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派蒙的话语总是先空一步发出。
“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回答。”
闻声,三人扭头望去,却是本该出现在化城郭的提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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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纳里?你怎么在这里?!”
“你不是说最近巡林任务重,根本没空离开化城郭吗?”
这是二人临走前,听到提纳里拒绝加入贤者工程的理由。时隔不久,派蒙尚且记忆犹新。
“海芭夏的状态不太对劲,我本来传信给朋友,想要邀她来化城郭看看情况。”
“……但是一直没有回信,我才主动找来。”
提纳里以为空一行人并不了解,便简单描述了朋友的外貌,抬手比划,希望他们正好遇见:“是个璃月女孩,身高大概在这儿,不怎么爱笑,但挺好说话的。”
“咦?难不成是她?”
派蒙与空对视一眼,默契的给出一张偷拍的相片,正是艾尔海森和少女一起坐在石头上休息闲聊的照片。
那日的天空恰好出现了彩虹,派蒙见猎心喜,才抓着留影机拍下留念。
她随手一拍,捕捉到的远景角落里,便有二人的身影。
提纳里扫视一眼,略有怔愣,但不算惊讶:“没想到你们竟然认识啊,那倒是方便交流了。”
“艾尔海森之前传信给我,说在沙漠里会有一些有趣的发现。”
“他是个敏锐的人,也一直有在关注近期教令院放出的信息。”
“那是沙漠子民最为关心的‘赤王’相关的讯息。”
“他们在挑拨本就不算友好的沙漠民与雨林人的关系……但究竟是为了什么,我还不算清楚。”
提纳里摇摇头,长耳随之晃动,他继续回答问题。
“贤者邀请我参加的工程,事关【世界树的修复】。”
“修复?世界树生病了,他们找到解决的办法了?”闻言,派蒙欣喜的差点忘记之前对贤者的愤懑。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摇头否定自己的说法:
“不,不对。他们那么坏,差点害的迪娜泽黛病的更厉害,肯定没安好心!”
“或许吧。你们若是想要得到线索,可以选择从喀万驿进入沙漠。”
“附近最大的沙漠民聚落是阿如村。”
“艾尔海森也说要去那里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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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通道,恰好位于禅那园附近的一处洞穴深处。经系统侦查分析,这条通道直达白鸽口中教令院下方的工程位置。
须弥的地下早已被挖空了,甚至被他人利用。
这足以证明二代神明执政,对国家的掌控力远远不足。
通道有人工开凿与固定的痕迹,就磨损看,已然有段时日。
蒸汽、齿轮、轮轴组……机械的运转有条不紊、管道环环相连。昏暗的视野下,倒是有几分战争工厂的意味。
博士在前方领路,闲庭信步。
“想来,你也已经明白了这项工程的始末,那我也不必为他们遮掩。”
“这是一次造神的实验。”
“凡人总是叩拜神明,希求他们的目光,引领他们走出困境。这是一种令人厌弃到懒得理会的软弱。”
“所以我向来不喜欢那些神之眼的拥有者……”
“于是你创造了邪眼。……这是个不错的东西,可惜副作用太夸张了。”
平心而论,我并不讨厌这些科技产物,毕竟使用者才是关键。
而我自身,对博士也没有什么厌恶。只是单纯的认为,他的恶行促使我对他的结局预估倒向了死亡的一方。
玩弄生命的人,也应遭受同样的结局。
“夸张?”博士重复,又轻笑出声。“我能看出来,你其实和我没什么区别。”
“你不在乎生命,也没有道德的束缚。你不过是在用人类的常识、观念压制自己,给自己划出边界。”
“之前,你毫不犹豫的抹除了我的切片……但却不是因为我的行动。”
“不过是你了解,人体实验是一种恶,所以你才出手制止。”
“呵……难道你不觉得吗?我们——才是同类。”
他轻缓又拉长的语调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而他也确实没有说错。
我的内心,对于那些惨无人道的事迹,并无触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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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有理性与智慧,却没有道德与伦理观念的兽。
这是最初的我,与当时的数据体何其相似,以至于将其视为同类。
如果在最开始,我遇到的不是艾尔海森,而是博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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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的孩童,三观大多容易受到身边人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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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拥有力量,就越要审视自己的内心与选择,不做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倘若假设为真,遇到的第一人是博士……那么我也会在足够明悟事理时,选择与他同归于尽。
正如我一开始对数据体所说的,当你足够知晓事理时,我会选择放手,任你自由。
没有人能彻底从属于他人。
我若是成为博士的同行者,那只会成为他手中的一柄尖刀,一柄任由他把玩的锋刃。
武器服从命令后,所行的恶事会让我选择将自己与博士本人置于死亡的一方。
当然,我若为恶,合该偿命。
这很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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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造神,是为了证明,神明不过如此。”
“只是你一次实验的结果?”我询问出声。
——真是傲慢又狂妄的家伙。
——但我从不评价他人的观念正确与否,尊重但不必理解。
“不,结果并不重要。”博士停在身前,抬手为我打开道路尽头的大门。
“只要过程的变量确定,其后诞生的结果,不是一目了然吗?”
门扉之后,宽阔的场地中央,一只人偶被丝线缠绕,悬于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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