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白色长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
但今天的嘉宾从来没有吃得如此如鲠在喉过。
纵然主持人里有身经百战的然哥也扛不住饭桌上悠悠飘散的尴尬气氛。
问题不能聊太深，聊太深怕是要被网暴，但聊太浅又没什么效果，明明大家都知道观众想看什么，可偏偏就是没人敢挑这个头。
这时，终于有人扬声提议道：“光吃有点无聊了，要不咱们玩点饭桌游戏？比如输了就被问问题，不能说假话也不能乱敷衍。”
众人起哄的声音刚出了嗓子眼却赫然发现刚刚开口提议的人是——
司衍。
“呜~~~”了半截忽然又被摁回肚子。
场面有种起鬼火般的尴尬感。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地不知道该继续“呜”完还是从现在开始就把小嘴巴好好地闭起来。
坐在司衍旁边的苏卿可默默喝了一口果汁。
等着吧，司衍要是能给你们免费VIP席位，那就必然是有“好东西”要给你们看了。
然哥笑着顺着他的话道：“行啊，那咱们就做点小游戏吧，每轮赢的人可以指定人回答问题。”
“没问题。”司衍立刻大方答应。
众人都已经提前进入看戏模式。
程珠璧偷偷侧头跟苏卿可吐槽：“玩游戏谁能玩得过你俩，你们这是要搞谁？商量过了？”
“当然没有。”苏卿可瞥了眼司衍，又扫视桌上的嘉宾，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摇头。
她一回头就对上司衍悄悄递来的眼神。
随便玩。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第一轮的胜者是苏卿可。
大家屏息凝神地目光逡视在热搜三人组之间，十分期待苏卿可会问谁，问什么。
主持人然哥连忙控场，但眼中也隐含期待：“苏苏可以问了。”
“好啊，”苏卿可眯了眯眼睛转向夏修言，“那我问夏小狗吧，如果不当艺人，你会做什么工作？”
夏修言愣了一下，眼睛里全是跳动的光，他很笃定道：“会去当摄影师或者拍纪录片。”
其实从很早之前苏卿可就发现夏修言其实并不适合娱乐圈。
他也完全有实力不混在这。
其实他们四个都心照不宣，夏修言一直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程珠璧。
程珠璧本人也不可能不知道，这应该就是她感觉压力越来越大的原因。
苏卿可余光瞄到低着头的程珠璧，在心底叹气，但面上还是笑了笑道：“好了，我问完了。”
这个问题实在太温和没有攻击性，让大家都觉得索然无味。
于是很快就开始了下一轮。
司衍赢得毫无悬念。
就在大家以为司衍应该也会和苏卿可一样走“保守”路线时——
司衍手指沿着杯子不紧不慢地转了一圈，淡声扔了个雷：“我问舒婵。”
对面叮铃咣当响起脆响。
竟是金一璨的餐具不小心被撞翻在地上，他慌张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大家匆匆收回视线，只有坐在他旁边的舒婵从司衍获胜的瞬间眼里就只有他一个，这会儿更是连手都紧张地握紧了。
大家都等着看热闹，所以根本没有人在意金一璨刚刚的小插曲。
最终还是司衍开口接了他的话：“没事。”
随后，他随意地指尖轻点桌面，看向舒婵道：“哦，我就是想问问，你昨天那首歌练了多久。”
不少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跟问“你昨天唱那么烂到底怎么敢上台的？”有什么区别？
别说被问的人了，他们这些看戏的都有些被噎住。
苏卿可都有些不忍心去看对面舒婵的表情了。
旁边的程珠璧更是憋笑憋得一抽一抽。
大家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
但舒婵显然也不是一般人，立刻带着几分柔弱，眼神飘忽道：“其实练了挺久的，但昨天状态不太好，呈现的效果也不是我原本想要的。”
至于状态不好的原因，那就非常有发散想象力的空间了。
司衍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啊。”
很快，小游戏一轮接一轮的开始。
但却仿佛陷入怪圈。
因为获胜者鬼打墙一般在苏卿可和司衍之间打转。
每次苏卿可都会问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然后静静等着司衍在下一轮继续作妖。
今天的司衍总让苏卿可想起她爸。
一名严苛的教导主任。
在认真审视着不成器学生稀烂的“成绩单”。
这份成绩单上包括但并不局限于——
“你那首歌作曲是谁？编曲是谁？”
“现场彩排了吗？”
“录音室选的哪家？声乐老师是谁？”
……
原本应该气氛暧昧旖旎的坦白局生生被司衍玩得气氛凝重肃穆，在座的有些歌手更是听得坐如针毡，仿佛被拷问的也有他们一份，回去的反思道歉都快写好了。
最后还是然哥听不下去了，挡在了司衍提问前笑道：“司衍啊，要不……咱们问点别的？新年第一天，轻松点~”
司衍眉毛一扬，多出了些锋利的神色，但脸上却还带着笑：“咦，我还以为大家就想听这个呢？行吧，那我就问点别的。”
虽然听出司衍在阴阳昨天跑到后台贴脸的某些自媒体，但然哥还是松了口气，然后就看见司衍忽然扭头，对着金一璨道：“我上周在汇鸿附近看到你了，你是去录歌吗？”
明明是个温和到仿佛放大海的问题。
金一璨看起来却像被点了哑穴。
汗水也不自觉顺着太阳穴往下淌。
这时，他和舒婵之间的水杯忽然被撞翻，里面的水撒了金一璨一身，他这才慌慌张张回神。
苏卿可看得莫名其妙。
借着金一璨换衣服的机会，录制暂停。
苏卿可悄声问司衍：“金一璨为什么那个反应？汇鸿遇到了又怎么了？”
司衍压低声音道：“前两天有狗仔在汇鸿拍到了他和舒婵，被他们公司买断了。”
苏卿可激动道：“我就觉得他俩不对劲！哎，那你怎知道的？”
司衍眨眨眼抿了口茶水，瞥过对面忧心忡忡的金一璨和今天头一遭开始对金一璨有好脸色的舒婵，对着苏卿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我知道的可多了。”
苏卿可水汪汪的大眼睛飞快眨了两下：“啊？”
司衍放下杯子笑道：“等着看吧。”
录制再度开始后，司衍懒洋洋倚在椅子上对然哥道：“我实在想不出问题了，要不下一轮我休息怎么样。”
苏卿可也跟着表态：“我也是，那我也休息一轮吧。”
然哥巴不得他俩别再搅合了，立刻答应了。
没想到综艺之神再度降临，这一轮竟然是舒婵赢了。
她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愉悦起来，再抬眼时已经换上那种带着期待与肯定的神色，一字一句道：“我问司衍。”
此言一出，一双双饱含期待眼神的眼睛都纷纷望过来。
这才是他们想看的剧情啊，前面都是些什么play啊！
舒婵声音都带上颤动，眼角发红：“你问了我那么多单曲的事，那我问你，你还愿意再为我写一首像《私藏扉页》那样的歌吗？”
“私藏扉页”四个字突兀地在苏卿可的心里起了刺。
明明也知道早就是老黄历了，但谁也不能穿回去改写从前。
更何况司衍不是还送了她一首新的。
苏卿可低着头，鸵鸟般逃避听所有跟这首歌有关的事。
空白的沉默格外引人遐想，司衍轻轻“嘶”了一声，缓缓开口道：“你这个问题本身就很有问题，首先，邀歌的事可以联系我经纪人看排期，但《私藏扉页》这首歌，怎么就成了给你的？”
司衍这几句话不仅震住了舒婵，所有人都听得呆住。
苏卿可的心里更是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私藏扉页》不是给舒婵的？！
那他是写给谁的？
难道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司衍还有一位神秘的“白月光”？
这下好像更酸了。
舒婵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掌控的表情：“不是……给我的？”
苏卿可忍不住抬眼。
果然这种事情还是正主受到的冲击最大啊。
司衍依旧八风不动，淡定道：“当然不是给你的啊，而且我认识她比认识你早的多，这首歌怎么可能是写给你的？”
苏卿可叹气，都有点佩服司衍竟然敢这么大胆地说出来。
这让超话里那些嗑了这么多年假糖的粉丝怎么活啊？
舒婵的脸色由红转青，所有的信念都在这一瞬间崩塌了。
这个绝杀般的问题一出，饭局的后半程已经无人在意其他了。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期的收视率绝对要爆。
录制结束，有四个人趁大家还没反应过来就摸黑登上了司衍早就准备好的游艇。
他们要在猛烈的“瓜田大作战”到来前远离战场。
当然也顺便纪念新年的第一天。
白色游艇像一尾漂亮的白鲸，在寂静广阔的海上荡出一片翻滚的尾波。
“哎，发了发了！”
夏修言躺在甲板上不停地刷着手机，忽然激动地喊起来。
“哦，我也看到了。”苏卿可半倚在司衍怀里，两人看着一部手机，一刷新就看到了“娱乐吃瓜王”新发的爆料。
主角是舒婵。
她一周前的聊天记录就这么毫无预警地被爆出来了。
还是同时和四个男人暧昧的聊天记录。
甚至还被拍到了在同一天“会面”三个不同男士的照片。
上面四个和下面三个是不同的人。
以及，还少了被买断的金一璨部分。
这个新年第一瓜实在是够劲爆，让乐子人们纷纷徜徉瓜海。
【我的天哪，舒婵竟然是这样的人，她真不该回来的】
【是啊，曾经的红玫瑰终究还是成了干在墙上的蚊子血】
【哦呦，粉丝就别文艺了，这明明就是人品问题，撩骚加不清不白的会面，汇鸿的三个男的都扒出来了，每个都跟她是深度合作关系】
【深度？哪个深度能细说吗？】
【喂？昨天还骂司衍薄情寡义的人还在吗？】
【现在才看出我哥有多体面了吧】
【她这是本来想抓着司衍吸血但被发现了，实在没办法才匀成这么多个小血包了吧？】
【听说今天录节目是司衍亲口否认《私藏扉页》是写给她的，这是彻底划清界限了】
【真的假的？那这可太打脸了】
【听说舒婵录完节目就又送医院了。】
无人在意处，已经不知不觉落到第五位的厮缠CP超话在今晚饭局结束时就黑了一排头像。
苏卿可皱眉，仰头问司衍：“她又送医院了？又要靠这个博同情吗？”
司衍翘着嘴角轻声道：“当然不是，她是准备逃去机场，结果半路‘发病’，被迫被送到医院了。”
程珠璧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她什么病？”
司衍笑得带上几分遗憾的寂寥：“她没病，只是国外那一套她全沾，要不然当年我怎么会把她送到斯汀呢，她这次回来又在国内‘养鱼’，被爆出后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人，不跑怎么办？”
苏卿可被海风吹得有些冷，下意识朝司衍怀里钻了钻：“这次她肯定是跑不掉了，那这次你……”
司衍眸子里染着淡淡的漠然：“这次我当然不会再帮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