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注意你的措辞。”
魏洛猛然坐起身,目含警告,大声命令他:“出去。”
语气不仅充满戾气,还大有刘恒再加劝说,要治罪于他之势。
刘恒跪在地上,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地,冰凉无比。
完了,他的殿下色令智昏,彻底陷入爱情的泥沼中,无法自拔。什么纲常伦理、孔孟之道,十九年的儒学教育,已全抛去爪哇国了。
刘恒心中倍感悲哀,他陪伴魏洛十几载,对他脾性再知晓不过。知道他外表看似纯善,柔弱可欺,可内心最是刚强,下定决心之事,无人可以动摇。
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刘恒还是要阻拦,只因那人是沈瑶,是他们政敌家族的人,在残忍的政治斗争下,爱情这朵娇花,实在过于脆弱。
他不能冒险,也赌不起。
“殿下,沈瑶已经成婚。您是君,徐瑄是臣,您这样做,置君臣之礼于何地?您强抢臣妻一事,若被揭发,传到皇上耳朵里,届时,皇上会如何看您?群臣又会如何看您?”
“殿下,三思啊!”
刘恒声泪俱下,狠狠磕个响头,伏于地上不起。
“你闭嘴。”魏洛脸色大变,一把掀开床帐,怒视着刘恒:“你故意气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沈瑶她不爱徐瑄,她将来会和离,会离……孤不叫强抢,我们情投意合,是挚爱。”
“你现在立刻出去,孤不想听你说话。”
魏洛语毕,掐着腰,背过身去,努力平息心底怒火。
刘恒微微抬起头,依旧不依不饶,“殿下说沈瑶会和离,可毕竟还没和离,你们现在叫通奸。按国朝律法,有夫奸,男女双方各杖九十,若丈夫当场捉奸并杀死奸夫□□,可免罪。”
魏洛回眸,冷笑道:“你这是给孤科普律法?”
“奴才不敢,只是提醒殿下,行事慎重。您是储君,一言一行皆为典范,若自身行事不正,如何做一国之君,万民之表率?”
“呵。”魏洛轻嗤,眼底闪过一抹嘲讽之色,他走过去蹲在刘恒面前,与他平视,咬牙道:“她将来会离,我们会是合法夫妻,既然她将来会成为我妻子,那我早点行使丈夫权力,有何不可?”
“殿下您这是诡辩,只是为自己私欲,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其实,您比谁都明白,这个借口有多可笑。”
刘恒再三劝阻,魏洛皆置之不理。如他说言,陷入爱情泥沼里的男女,无论是谁,皆满身污泥,想做“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根本不可能。
莲花品格高洁,魏洛就是世人眼中的莲花象征,他要高贵典雅,他要无私无欲,他要做一个显著的标杆,一个冰冷的器物,这样他才是一个合格的储君,未来的君王。
君王做莲花,官员做莲梗,百姓做莲藕。这是秩序。
魏洛其实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沈瑶已婚,知道沈瑶姓沈,本是他的仇敌,可他还是沉溺其中,享受她爱情的滋润、身体的愉悦。
这份快乐是独一份的,甚至他最爱的母亲都无法给予,所以才舍不得放弃。
不是沈瑶离不开他,是他无法离开沈瑶。
一想到她的好,要给别的男人,只要一想,他体内立马会窜出一股怒火,将理智全部烧毁……这大概便是庸俗之人吧!
*
沈瑶进来时,魏洛正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发呆,连她近身都未察觉。
“殿下,你看什么呢?”
沈瑶顺着他目光看过去,淡紫色的床帏,上面什么都无,遂笑道:“殿下瞧出花没?”
魏洛笑笑,将他搂到自己怀中,捏捏她的脸颊,道:“床帏虽无花,但身旁倒有朵娇花。”
娇花被他一顿亲吻、揉捏,柔软的丝绸根本无法阻挡男人的热情,沈瑶早先立下的规矩——不许亲脖子以下,只一瞬间便被他撕毁。
他就如一匹饿狼,等待日久,越发饥渴难耐。
“阿瑶,你真美!”
他褪去她的上衫,只剩一层薄薄的肚兜,肚兜下的光景,犹抱琵琶半遮面,勾的他魂灵儿全无。
他好想今夜,就要了她。
魏洛咽了咽口水。
他的小举动根本瞒不过沈瑶,只一瞬,沈瑶就起身,将上衣重新穿好,刚才被魏洛亲的脑袋沉沉,他的两只大手又一直摸来摸去,才趁人不备,挑开裙带,一路攻城略地。
现在,沈瑶骑在他身上,要狠狠教训他,“殿下言而无信,我要罚你。”
魏洛捏着她腰,轻轻笑道:“怎么罚?”
他一副任君惩治,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姿态,倒是让沈瑶为难,这个脸皮比城墙厚的男人,该怎么罚他呢!
沈瑶一时也想不到好主意,最后在他得意的目光下,哼道:“这次记账上,待我想好了再罚你。”
沈瑶很严厉,当即下床找个本子,记上魏洛一次“过错”,然后让他签名。魏洛把这种事当作情趣,也乐意配合她,于是下床,拿笔签字。
“你这写的什么字?”
魏洛奇怪看她一眼,“我怎么不认识?”
沈瑶一怔,顺着看过去,忽意识到写的是简体字,遂挠挠头,道:“这是市井专用简体字,做账用的,你不用认识,快签字。”
沈瑶催促他。
“是吗,你莫不是诓我?”魏洛放下笔,疑惑看向沈瑶,“还有,你楷书怎么写这般差?”
沈瑶:“……我手抖。”
前世,她的硬笔书法写得极好,只是没学过毛笔字,现在写的字,沈瑶偷偷瞄一眼,确是狗爬字,她都觉得难看,更何况魏洛。
所以,她倒霉了。
魏洛开始要她练字,他亲自教授。
“不用吧……能认得就行。”
“不行。”魏洛严词拒绝,“我的妻子,不说精通琴棋书画,但一手好字是必须的。”
魏洛要她研墨,然后找来宣纸,亲自握着她手,一笔一划教沈瑶。
夜色渐浓,星光黯淡,晚风吹过纱窗,撩起阵阵寒意。
夜已深。
沈瑶被他抱在怀里,鼻尖满是他的清香,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脖间,沈瑶觉得浑身直发软,情难自禁,她回过头,亲吻他的唇。
魏洛的唇凉凉的,软软的,她先是浅啄一口,仍觉不够,又加重了吻,待要与他缠绵时,魏洛将头一偏,她的吻便落到他的脸颊。
魏洛笑道:“别想使用美人计偷懒,以后一天练一篇字,我亲自检查。”
沈瑶:“……”
“非要如此吗?”
“非要如此。不过今夜已晚,便到此为止,明日继续。”
收笔,将纸张摞好,俩人准备上床睡觉。
魏洛睡觉向来不熄灯,沈瑶便将烛台添些油,让它能持续燃到天明。
回过眸时,见魏洛正目光灼灼看着自己,问道:“你当初派人绑架那个女人,就为了让她勾引我?”
“嗯?”沈瑶脑袋有些僵,几息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杨婉儿!
他居然知道!
沈瑶瞬间脸红,还有心虚,“你……怎么知道?”
她呆呆看着魏洛。
“我又不是傻子。”
魏洛靠近她,声音有些沙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对你的心思?”
沈瑶声音低沉,“我……不知。”
史书记载,他宠爱杨婉儿,所以沈瑶才牵线搭桥,原以为他会爱上杨婉儿,没想到却爱上她。
沈瑶不由想到,魏洵说杨婉儿有几分像她之言,难道他爱的是前沈瑶?
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沈瑶的心拔凉拔凉的,几乎要喘不过来气,她要确认一番,“殿下是喜欢从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魏洛也在看着她,没想到她会问这样一个问题,遂笑道:“从前和现在,不都是你吗?”
“不,不一样的。所以殿下喜欢哪个?”
沈瑶认真问,魏洛也认真答,他拧眉想了会,牵起沈瑶的手紧紧握住,才道:“我喜欢现在的你,还有小时候的你,温柔善良。”
“记得你第一次进宫,小小的一个人,那么可爱,还叫我哥哥,我实在欢喜,忍不住捏你的脸……然后你就哭鼻子,再之后,父皇把我臭骂一顿,我也哭了。”
“我以为你会记恨我,没想到第二次进宫,你就送我一串糖葫芦,还说哥哥不哭。那时我们关系多好,你一进宫就找我玩,对我比对三弟还亲。”
“若不是贵妃挑唆,我们就是青梅竹马的恋人。”魏洛睫毛轻颤,语气饱含着对贵妃的憎恶。
他轻抚沈瑶的脸颊,温柔问道:“可是后来,你为什么突然又对我好了呢?”
好到让他不计前嫌,忍不住渐渐沦陷,再也无法抽离。
魏洛认真问,可沈瑶却不认真答,她撇过脸去,糊弄过去,“殿下长得好,博学多才,我当然喜欢。”
“那徐瑄呢?”
魏洛追着问,“就因为他不爱你,你就心灰意冷,喜欢我?所以在你心里,我是他的替身?”
“当然不是,殿下怎会这么想?”
沈瑶吓一大跳,没想到魏洛思绪跳这么快,忙道:“殿下是殿下,徐瑄是徐瑄,你俩八竿子打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