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规明令禁止学生在校内主动释放信息素。”涂天演紧扣着那名Alpha的手臂，沉声道。

几名离得近的Omega已经开始出现不适反应，Alpha们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家伙居然偷偷释放了压制信息素来对付云涧。

被抓现行的Alpha面色涨红，额角青筋暴突，使出吃奶的劲儿才挣脱涂天演的钳制。他恶狠狠地瞪向云涧，眼中满是赤.裸.裸的威胁。

云涧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夏木遥奋力挤进人群，紧紧牵住云涧的手。他的指尖还在微微发着抖，气喘吁吁地解释眼下的状况：“老师不敢管他们……我就去找了学生会长……幸好他及时赶到！你、你没事吧？”

云涧想要抽出手，却被握得更紧，只能摇头：“我没事。”

下课铃声响起，闹事的两名Alpha分别被送往校医院和教务处。随着人群散去，场地中央只剩下三人。夏木遥拽着云涧正要离开时，云涧回头对涂天演轻声道：“谢谢。”

涂天演下颌微收，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短暂停留了一瞬，没说什么。

然而这场冲突并没有就此结束。

周五放学后，云涧照例从学校后门出发，步行前往外公家。

学校里大多数学生早已被私家车接走，后门外面的街道行人寥寥，两侧幽深的小巷中，只有风声呜咽。

突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寂静。

云涧循着声音跑到一条巷子口，眼前的景象让他面色一惊：两名高壮的Alpha一左一右挟持着一个身材不高的Beta女生，动作粗暴，口出恶言。

巷内光线昏暗，云涧看不清他们的面容，却清晰地瞥见其中一名Alpha手腕处缠着的纱布——正是昨天体育课上与他发生冲突的那人。另一人的身份也随之明了，是后来试图对云涧使用信息素压制的Alpha。

没想到仅仅过去一天，他们就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故技重施。

云涧一出现，两人立刻交换了个眼神，同时松开了被挟制的Beta女生。

“果然上钩了。”Alpha们狞笑着前后包抄，将云涧困在巷子中央。

那名Beta女生见无人阻拦，立即跌跌撞撞地逃出巷子。

昏暗的巷子里再次形成三人对峙的局面，只是猎物已从Beta换成了云涧。

其实云涧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这两位Alpha根据云涧的性取向传闻，设下这个卑劣的陷阱。那个不幸被选作诱饵的Beta女生，仅仅因为在选修课上与云涧做过两次同桌，就无辜地被卷了进来。

“看来传闻不假……”手臂裹着纱布的Alpha眼中燃起灼热的光，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佻地拨弄了下云涧的头发，“怎么，你真的喜欢Beta？这么急着英雄救美？不过……”他忽地压低声音凑近，呼吸几乎要喷到云涧脸上，“你可比那个Beta美多了。”

因为昨天的事，Alpha颜面尽失，一整天都没好意思去学校。今晚专程在此守株待兔，没想到这么轻易就把人给堵着了。

本来他是想好好教训这个Omega，至少要拧断对方的一只手才解恨。可当真正面对这张脸时，满腔怒火却莫名消散了大半。望着云涧清瘦的身形，他总觉得是自己昨天一时疏忽大意，才会让这个Omega偷袭得手。

他心里盘算着，只要云涧肯服个软，再让他占点便宜，他便可以“大人有大量”，不跟这个小O计较了。

“听好了，Alpha才是你的归宿。”他的眼神下流地在云涧后颈处游移，劣等Alpha的信息素开始在狭窄的巷子里弥漫开来。他舔了舔嘴唇，语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自信，“不如让哥哥标记你怎么样？来，腺体给我咬一口，让我尝尝S级Omega到底有多甜……”

另一个Alpha可就没这么有耐心了。一想起昨天本可以用信息素让这个Omega臣服，却被涂天演搅了局，他眼底就翻涌起阴鸷的怒意。今天他只想速战速决，非要让这个目中无人的Omega跪地求饶不可——既然校内不能释放信息素，那就在校外解决，倒要看看这次还有谁能救他。

“你他妈能不能快点！”他暴躁地踹了一脚墙面，对还在絮絮叨叨说些废话的同伴不耐烦地讽刺道：“怎么着，还想再被他拧断一只手？”

被同伴一激，手上缠着纱布的Alpha登时面色铁青，恶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

而云涧那副无动于衷的神情更是火上浇油。Alpha越想越来气，嘴里开始污言秽语：“会点三脚猫功夫也改变不了你是Omega的事实！只要老子释放点信息素，你不还是得像条.母.狗.似的摇着尾巴求着我.草？老子今天就满足你！”说完便伸出肮脏的手去摸云涧的下巴。

始终沉默的云涧似乎一直在等这个时机。在Alpha伸手的刹那，他毫不迟疑地扣住对方手腕，以惊人的爆发力将其反拧至背后，动作连贯一气呵成。

Alpha痛呼出声，那只原本完好的手此刻发出骨节错位的脆响。

可惜好景不长。另一个Alpha猛然冲上来，一记重踢狠狠踹向云涧腹部。一声闷响，云涧的身体砸向砖墙，腹部和后腰处传来的剧痛让他的视野瞬间模糊。

他颤抖着伸出手，在冰冷的地面上摸索可能的武器。指尖刚触到一块砖头，就被Alpha一脚踏住手指，指节被踩在鞋底碾压。

Alpha俯下身，恶意地加重脚下力道：“格斗冠军？我看你这双手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比赛……”

“快——”

学生会活动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名Beta女生踉跄着冲进来。她双手撑着膝盖，胸口剧烈起伏，喘息了好一阵子才挤出完整的话：“快、快叫涂天演——”

她效仿昨日夏木遥的做法，直接跳过那些无用的求助对象，直奔学生会寻找这位顶级Alpha的帮助。周五是学生会固定活动日，她知道涂天演一定还在。

果然，那道挺拔的身影很快从里间走了出来。

可是当两人赶到那个巷子时，里面早已空无一人。

Beta女生不可置信地喃喃道：“刚刚明明就在这里的啊……”

涂天演大步踏入幽暗的巷道。浓烈的Alpha信息素混杂着隐约的血腥气，在狭窄的空间里尚未散尽。

他屈膝半蹲，捡起地上断裂的砖块。暗红色的新鲜截面上，有几处颜色更深的斑痕。涂天演用指腹重重在上面碾过，黏稠的血迹立即沾染上指尖。他将手指凑近鼻尖，在浓重的血腥气中，捕捉到一缕几不可闻的黑莓信息素。

暮色渐沉，涂天演沿着记忆中的路线，朝云涧外公家的方向疾奔而去。

他一路都在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所幸前行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他便发现了要找的Omega，以及跟在Omega身后的另一名Alpha。

云涧衣衫齐整，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受伤的痕迹。倒是跟在他身后的Alpha更加让人在意，他肤色苍白，头发略长，身材瘦削，肩膀微驼，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郁气息。

这显然不是Beta女生描述的那两个在巷子里堵云涧的Alpha，而是涂天演熟识的面孔。

他叫孙昴，既是涂天演的同班同学，又是涂家家庭医生的儿子。

此刻孙昴正亦步亦趋地黏在云涧身后。云涧低头快步走着，目不斜视，看起来并不想理会。

然而孙昴全然不在意这份漠视，脸上始终挂着诡异的笑，将两人的距离精准控制在两米之内。

就在涂天演犹豫着是否要现身时，前方的两人突然停住脚步。鬼使神差地，他一个闪身隐入路旁的一截花墙后面。

那个位置很隐蔽，离两人不算远，涂天演能清晰听见云涧冰冷的质问：

“是不是你？”

孙昴歪着头，依旧挂着那副令人不适的笑容：“什么是不是我？”

“跟踪我，好几次了，是不是你？”

Alpha嘴角咧开夸张的弧度，“怎么会呢？我只是担心你，想送你回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砰”地被云涧死死掼在粗糙的水泥墙壁上。Alpha的后脑与墙体碰撞的声音格外响亮。尽管身高处于劣势，云涧的气势却完全压制了对方。

“离我远点。”云涧手臂抵着Alpha的咽喉，直视那双病态狂热的眼睛，“否则你的下场会和那两个Alpha一样。”

两人距离极近。云涧因方才的打斗导致信息素略微不稳，那股黑莓气息穿透快要失效的隔离贴，从他的后颈溢出来。孙昴翕动鼻翼痴迷地嗅闻着，他的眼中迸射出癫狂的火光，整个人陷入神经质的颤栗。

Alpha的举动让云涧恶寒不已，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上了。他猛地甩开手，却仍能感受到那种挥之不去的湿冷黏腻。

更令人作呕的是，Alpha竟然在这种时候也泄出了信息素，那浓烈的气味里裹挟着赤.裸的求.偶意味。

“你的信息素，"云涧强忍反胃，面无表情地问道：“是什么？”

这本该是个暧昧的问题——一个Omega主动打听Alpha的信息素。但云涧的语气冷硬得像在审讯。

孙昴可不管其中深意，他的喉结疯狂滚动，声音因亢奋而扭曲，却掩饰不住话里的自傲：“乌木，乌木沉香 。”

他的目光如饥似渴地锁住云涧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期盼着能从这个Omega脸上看到那种他习以为常的、对顶级Alpha信息素的崇拜神情。

然而Omega皱眉后退，像躲避什么秽物，冷冽的声音刀子般足以刺伤在场的第三人，“收一收——”

不远处的花墙后，深蓝色的校服衣角微微一动。云涧的声音清晰地传到那个角落：

“你的味道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