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看着眼前的一切,讶然震惊。
长长的阶梯,往下走去是巨大的洞窟,顶上都是垂直的一根根冰锥,里头雪白一片,也有足够刺骨的冷意。
“这地方真冷。”七郎搓了搓手臂,评价道。
沈时落看向四周,沉默着往下走,冰做成的阶梯踩踏上去发出清脆的脚步声,在这空荡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为此,沈时落放轻了脚步。
但他身后的七郎却丝毫没有将自己的脚步放轻,就好似并非悄摸背着人进入,而是作为这里主人而光明正大走进去的。
“我还没想过底下是这个样子。”七郎枕着手臂,抬腿落脚一步一步踏下阶梯,话语轻松如同回家一般。
絮絮叨叨的七郎并没有让沈时落多说一个字,只是本来还清朗的嗓音一会儿就戛然而止。
七郎停在原地,回首看沈时落,目光尽是疑惑。
沈时落快步走上前,与七郎擦身而过,却是半个音节都没发出,很自然的忽略七郎。
这让七郎焦急,张着口哒哒哒地追着沈时落跑下去。
阶梯很长,沈时落走得快,七郎也追的急,一个越快一个越急,两人一前一后差开很大距离,在这空洞的环境中格外明显又理所当然渺小。
沈时落越往下走内心的慌乱就越重,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像是有什么在抓着他心脏,随着心脏的跳动频率一张一合的捏动,只为了告诉他已经来了,近了,压迫感随着不断上升。
这种感觉并不好,沈时落脚步放缓,肩膀被一只手搭上。
沈时落扭头就看见面前一张放大的脸。
“嗯?”沈时落看着七郎,不解。
给我解开!
七郎手舞足蹈,生怕沈时落不能领会他的意思。
奈何沈时落真没明白七郎的意思,他问:“你抽风?”
“??!”七郎抬手指了指沈时落,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张口说话发不出声,顿时跳脚焦躁。
沈时落沉思片刻,道:“倒是有听闻一种不治之症是会出现手脚不协调一说,虽然我懂医术,但你这个症状已经治不好了。”
“???”七郎瞪大眼睛,难以置信沈时落居然给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沈时落抬起手,放在冰冷的壁面,指腹触及的是一片寒冷,不过一息间就让他指腹丧失了触感,被冰冷麻痹到沉重。
这里的寒冰显然都是自然形成,没有任何堆砌的痕迹,照这么说这地下的温度是要低上许多的,但是为何他总觉得这里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冷呢?
沈时落踏上冰面,阶梯已然到了尽头,他从站立之地望去,一望无际,好似这地底天然空洞,是另一片天地的感觉。
但不该是这样,地底没有支撑点是会塌陷的,他顺着下来的阶梯是有壁面……
沈时落回头,却看见那个所谓的壁面仅仅是薄薄的一层,阶梯下也没有任何支撑点,整个冰面下看起来就是这薄薄的壁面和阶梯撑着上方,才使得不塌陷。
地下广阔无垠,万籁俱寂,却又因为这般静冷让沈时落十分在意。
七郎看着底下的环境,眼里尽是疑惑,但他更多的想法是沈时落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他消掉的声音重新放出来。
“嗷呜”七郎刚准备拍沈时落的肩,一只雪白的小团子就坐在了沈时落的肩上被七郎拍到头。
入手软乎,七郎眯着眼拍了拍小团子,又忍不住捏了一下。
还没享受够小团子松软的触感,沈时落那刀人的眼神就让七郎浑身一个战栗。
只见沈时落打了个响指,七郎就感觉嗓子处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他张口试着发音,“啊”
“阿沈你干嘛?!”七郎找回自己的声音就耐不住冲着沈时落抱怨,“你知道不说话有多难受吗?”
沈时落蹲下身,手掌放在冰面,看着上面的倒影,这才明了。
又是幻境。
见沈时落不搭理自己,七郎也很自觉的瞅着四周,“钟离亓那货在这地底下搞这么个洞有啥用?拿来保鲜吗?”
沈时落不言,灵力蕴藉在掌心向四周蔓延,随后他们面前空旷的地面就出现了一道道蜿蜒黝黑的甬道,放眼望去只能看见洞口。
“得,又回到熟悉的配方。”七郎扶额,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讨厌钟离亓了,那货就跟地底下的蚯蚓似的,不停的制造各种各样的隧道。
沈时落看着眼前出现的一幕,缓缓起身,目光落在其中一个甬道上一直不肯离开。
“阿沈,走哪里?”七郎那话多的不像样,惹的沈时落斜了他一眼,眸光微冷。
七郎自觉闭嘴,瞅着那些个洞口嘟嘟囔囔,“早知道把钟离亓带过来带路了,免了这么麻烦。”
正当两人停滞不前时,脚下产生剧烈晃动,顶上那些冰锥也在这强烈的阵仗下晃晃悠悠的落下。
冰锥尖锐沉重,落下扎在冰面即刻入冰七分,把七郎吓得心都悬起来,抬手间释放出的几道灵力就将他们头顶上垂直落下来的冰锥粉碎。
为了那碎冰不会碰到沈时落,七郎还很是好心的拿宽大的衣袖去给沈时落挡,奈何身高上有差距,踮着脚尖身体不稳。
沈时落也没打算坐以待毙,他挥手间就在自己与七郎身上套了一道灵力屏障,屏障隔绝了冰锥,碰上屏障的冰锥都化作一滩水。
这样也方便了不少,七郎见没自己用武之地后,撇了撇嘴,默默的站在沈时落身后。
“钟离亓这混蛋东西,真是没憋什么好招。”七郎怒骂。
沈时落稳住身形,四周环境没有变化,只是头顶的冰锥脱落又重新滋生,又再一次脱落,循环往复很是麻烦。
看七郎那表情估计也不清楚这里的情况,沈时落便懒得再问。
沈时落眸华聚神,摊开手,手心出现泛着金光的菱形晶石,接着晶石展开重组,变成了一只小小的机械飞鸟,看着格外灵动。
七郎第一次见这种新奇的玩意,忍不住问:“阿沈,这是什么?”
“不归天。”沈时落手一动,飞鸟就振翅飞出,沈时落也跟着飞鸟的方向走。
“什么是不归天啊?那只鸟有什么作用?”七郎很是好奇,一副不问个明白不罢休的模样。
沈时落跟着飞鸟进入一个甬道,抿着唇回答,“专门寻找阵心用的,只不过并没有投入使用,现在是第一次,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
“不完善也敢用,你心真大。”七郎竖起大拇指,但还是夸赞了沈时落,“我还是第一次见,阿沈你就好像什么都会一样。”
“你多读书也什么都会。”沈时落摸着手指上的戒指,心里也开始担忧起来。
宋溪的生辰临近,而他因着那么多事忙起来连信息都没来得及回复,上次联络还没有好好的说上一番话,就因为身体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那孩子会不会多想。
沈时落摸不准宋溪这种小孩子,生怕这个徒弟对他有怨怼,当初也是看宋溪有仙骨才会下定决心把人收入门下。
那孩子乖巧,若能好生点悟,将来仙域又能出一位翘楚。
南禺山有规定,在入南禺山第一个生辰是要取字的,但是能取什么呢?
沈时落借着空暇思索片刻,选定后捏了灵诀放入戒指中。
在这里没办法把消息传递出去,等到他出去那刻消息就能立马传递到宋溪的灵鸟上,这样他也省了再多操心的时间。
“阿沈,你干嘛呢,你那个戒指真好看,是成婚了?”七郎对沈时落的每一个动作都很好奇,他从来没有见过沈时落手上那漂亮的戒指,像好奇宝宝一样问个不停。
沈时落扬了扬手,“南禺山的灵鸟传信用的。”说着戒指就从他手指上落下,化作一只流光溢彩的飞鸟,看上去精致漂亮,引人注目。
“真好看啊。”七郎喟叹,他无比羡慕地问,“这个可以给我一只吗?”
“南禺山弟子人手一只。”沈时落说这话还顿了顿,瞅了眼七郎,“南禺山收徒门槛较高,资质不行的人是绝对不会收的。”
意思就是让七郎打消这个念头,灵鸟不会给你,想入南禺山领只灵鸟也是不可能的。
七郎耸耸肩,无所谓道:“好吧。”
沈时落收了灵鸟,但接下来又蹙眉。
在他们走的这条路上,一股轻微的铁锈味传来,随着越深入,味道越浓郁,使得沈时落的心咯噔一下悬挂起来。
“这个聚灵阵也毁了啊。”七郎意料之中地说道。
沈时落话语带着些许了然:“什么意思?”
七郎随意地说:“就是和别青城一样,这里死了很多人。”这般说着又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却是奇怪起来。
“这个味道除了人,好像还有其他的……”七郎认真思考,“在哪里闻过,一种凶恶的……野兽味道!”
“对,就是野兽。”七郎一拍掌心,笃定道。
沈时落讶然七郎的嗅觉,又对野兽充满不解,“聚灵阵使用野兽的血也可以?闻所未闻。”
“当然不行,这个野兽怕都是有些道行了,说不定到了能化形的修为。”七郎说。
“那……”
沈时落的疑问还没有出口,他们前方就传来一阵怒吼,像猛兽发怒般,又好似离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