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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夜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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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马家屯兵于下原,临近京都……想要坐取渔翁之利的法子不能再继续,他是不是该先和郑家合作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可是合作后呢?他摸了摸郑盈的腹部,温暖柔软。郑盈仿佛是感到了些许痒意,下意识向他身边滚来。秦度也下意识将人接住,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有些吃惊。

秦度抱着她的身子,一夜没有入睡……

翌日天还未亮,秦度便叫人起床洗漱准备上朝。

郑盈被吵醒了,她睡眼惺忪地帮助秦度整理衣冠,一双黛眉微微蹙着,“天色还未亮,陛下却要上朝了,辛苦陛下了。”

秦度笑着摇头,手掌立刻握住了对方的手心,“姐姐这样说,我自然就不辛苦了。”

秦度是真的不觉得辛苦,如果他真的掌握朝政,那么要他做什么他恐怕都会愿意。

或许是幼时营养不良的缘故,秦度身长仅七尺有余,不算太高,身材也不算强壮,男生女相,隐隐带着些阴柔。但他骨架长得好,宽肩窄腰,稍微展开便能轻而易举将郑盈拢进自己的阴影中,又丝毫不会折损他的贵气。

郑盈愣了一下,然后看到对方唇角一抹苦笑。她心中一动,询问道:“陛下何故苦笑?”

“我笑我身不由己就算了,我的儿子竟也要如此嘛?”秦度的嗓音已然有了些哽咽。

“陛下……”

秦度眼中噙着泪,仿佛下一秒就能够落下来。

郑盈忙将人拉到室内无人处,轻声道:“陛下可是在为马家忧虑?”

秦度瞳孔稍稍放大,“姐姐怎知?”

“马家屯兵万人于下原,虎吞天狼之象即使妾身深居后宫也有所听闻。”

“他如此行径,根本是没有将朕看在眼里!奈何我等式微,否则……”

“否则怎样?”郑盈抚着对方胸口,声音有些急切。

“朕恨不得生啖其肉!”说着秦度下颌绷紧,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看着对方神色不似作伪,郑盈这才点头长舒一口气,认真道:“国家大事,妾不敢妄言。只是不忍见陛下如此烦忧……”

“阿姐可是有什么法子!”秦度眼神一亮,连忙将对方搀住。

郑盈摇摇头,“妾身没有法子,不过是想要举荐两个能够帮助陛下的人。”

说着她在室内踱步道:“古人云:'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子'。妾身父亲三朝侍主,如今虽已崩逝,但忠君之心不改,昭昭之心可鉴天地。妾身两位兄长报国之心更甚,陛下何不求助他们?妾身兄长定会相助陛下清剿反贼!”

秦度犹豫了一下道:“我也有过如此想法,碍于太尉的人就在宫中四处监视……”

郑盈笑道:“这有何难?妾身自有法子。”

“……”

诸事议完,秦度佯装依依不舍的模样离开了郑盈处,笑容在出门的瞬间破散化为虚无。他眯着眼睛,浑身都十分疲倦的模样。他摆摆手,黄安凑上前竖起了耳朵,“盯着点郑贵人那边,把探子都记下来。”

“诺。”黄安躬着身子,缓缓跟在轿辇一旁。

到了夜幕降临,秦度再一次歇在了郑盈处。郑盈看见了他,眉头稍挑,连忙迎上来笑盈盈道:“陛下。”

秦度顺着她的力道向屋内走去,透过层层帷幔,隐约能够看到一道靛蓝色人影正简单依靠在架子旁看着什么东西。那人身材昕长,举手投足姿态优雅,自带一股文人风流。

他提步向内走去,男人仿佛是听到了响声,转首向他的方向望来,是一张短髯俊秀的面孔——正是郑绍。郑绍看见他,缓缓将手中书本放下,站在原地待秦度走进后,才缓缓拱手行礼道:“陛下,贵人。”

秦度连忙将人扶起,“郑司农快请起。”

秦度看了眼男人身后,疑惑道:“只有司农一人前来?”

“为了掩人耳目,臣等商量了一下,还是独自前来合适。”

秦度听了点点头,十分理解的模样。郑盈也连忙将两人迎到桌案旁,“兄长快坐。”

秦度先开口道:“你可将好消息告诉了司农?”说着看向了一旁的郑盈。

郑盈轻轻摇头,她面容绯红,连发丝都透着羞赧。她垂着首,在秦度看不到的角度,眼神望向郑绍,充斥的却只有冷静。

郑绍方才坐下,听见两人话语佯装疑惑道:“陛下是在指什么?”

秦度也有些羞涩的模样,吞吞吐吐最后还是说了,“盈儿她,她有孕了。”

郑绍早已听过了这个消息,此时仍是装作惊讶的模样转向郑盈,原本平淡冷肃的面容上一下子充满着笑意,“是真的吗?多久了?”

“刚怀上不久,太医说大概有半个月了。”

郑绍点点头,眼中隐约有些晶莹,“好好好,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一定会很开心!”

郑盈也有些哽咽,“二哥!”

郑绍摇摇头,轻扇了自己一下,“瞧我,这高兴的日子别说这些,你现在是关键时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莫要动了胎气……”

“兄长,别说这些了,还是说正事吧。”郑盈瞄了两眼一旁静坐的秦度。

郑绍点了点头,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道:“陛下之意方才贵人已经告知了臣。马英不顾朝中众臣反对,屯兵于京都旁下原,禾野两县,豺狼之心尽显,侵犯天子威严。臣现有一计,可伤亡最小便能使马党消灭,陛下从此便能无忧!”

秦度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猜测,但他仍是表现的十分期冀的模样,“还请司农赐教。”

郑绍沉声道:“如今马英派兵前往两县镇压叛乱,京都空虚,这正是解决他的最好机会!臣以为不如效仿吕后、萧何之举,在宫中埋伏刀斧手数人,以宣称议论军机之事夜中将马英请进宫中,而后以谋反之名将他镇杀!”

“如此,陛下之忧虑可解,大事不能不成也!”

秦度思索了片刻,发现郑绍的想法竟然和他不谋而合,顿时心中更加警惕对方了。他心中警惕,面上却不显,作惊讶状道:“此计甚妙!司农果然聪慧过人!”

郑绍勾起一个笑容,浅浅应了。郑盈递给对方一杯茶水,郑绍连忙接了,两人对了个眼神,事情还算顺利。

“只是……具体何时开始呢?”秦度没看见两人之间交流,一幅犹豫为难的模样。

郑绍浅浅啜了一口,然后放下。沉声道:“此事越快越好,迟则生变,不如就定在明晚!”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秦度提前离开了,把剩余时间留给了郑绍郑盈兄妹俩,宫妇和外人见一面不容易,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在五天前父亲的葬礼上。

看着秦度离开的背影,郑盈忽地惊呼一声,郑绍吓了一跳,连忙将人扶到屋内床榻上。

郑绍用帕子给郑盈擦着额头上的细汗,温声道:“还疼吗?”

郑盈摇摇头,“二哥!我这心脏跳得有些快,你说是不是哪里还有疏漏?”郑盈靠在榻上捂着胸口,眉头轻蹙,气质似云似雾。

郑绍连忙安慰道:“那些事你就先别管了,伤神……心跳的快是不是因为怀孕了的缘故?要不要二哥叫一个太医来?”

郑盈又感受了一会儿,又好像觉得没有那么痛了。她连忙阻拦道:“别了,兴师动众的,不好……我就是有点心慌……”

郑绍笑了,“有什么心慌的?二哥不是在这里了吗!事情都已经计划好了,没有问题的,你不要担心了。待到明日,我定会将马英斩杀于剑下,将皇后之位夺回来,皇后之位本就应该是你的!”

郑盈抿唇,没有说话。

郑绍叹了口气,“妹妹,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欢进宫,可是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为了郑家,为了活下去,这是必要的牺牲……你等一等,等二哥把马家搞死,等你把这个孩子生下来,二哥保证,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自由的皇后!”

郑绍搂着她的肩膀,眼睛睁的又大又亮,仿佛在说什么誓言。

郑盈唇角勾了一下,又很快荡回,恢复成一条直线。她看向郑绍,“二哥,你不用说抱歉。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应该的。母亲早逝,父兄养我多年,我自然也应该报答父兄,入宫是我自愿的,怨不得任何人。”

“只是,只是妙音死了,茗雪也去了,只有我一个人还要在这里斗下去……斗斗斗,无时无刻不在争斗,真心假意,假意真心……”一抹湿意落下,郑绍粗糙的手忍不住抹了一下,烫的人心有些难受。

“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如果死了的话,我应该会下地狱吧……”

郑绍将人搂进自己的怀里,低声道:“不要说了!不要想这些了,没事,盈妹不怕!二哥就在你身边呢,二哥会一直陪着你……你还记得吗?我们是一同在母亲肚子里长大的,算命的说我们这辈子就注定无法分开!要下地狱也是二哥先下!没有人可以欺负你的!”

“你再等一等,再等一等……”

郑盈从郑绍怀中退出,浅浅抹了一下眼泪,面容坚定,“二哥,此战关键不似一般,如胜还好,若败恐怕会祸及我等满门,还望兄长仔细考虑,勿有疏漏!”

郑绍点头,认真道:“妹妹放心,二哥知道利害。”他抚了抚对方的鬓发,温声道:“夜深了,快睡吧。明天睡一觉起来,事情就全部都解决了。”

郑盈无奈笑笑,“二哥怎么还把我当小孩子哄?”

“你在我这永远都是小孩子!快睡吧,二哥守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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