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
大蝙蝠沉默良久，答道：“蝙蝠侠。”
“……你也可以叫我布鲁斯·韦恩。”
8
迪克坐在布鲁德海文他最喜欢的一栋高楼上。
每当他感到疲惫的时候，他就会用抓钩枪飞越到这栋高楼上。他静静地靠在边缘的栏杆旁，布鲁德海文的繁华夜景尽收入他金色的眼底。
眺望着这座城市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迪克的思绪不由地飘远向远方。
他在布鲁德海文待了多久呢，六年？还是七年？
他被小丑杀死后，夜枭带走了他的尸体。他在猫头鹰法庭里被琥珀金复活成了利爪。他从地狱重返人间，醒来后却失去了生前的一切记忆。
夜枭把失忆了的他放养在布鲁德海文，由其他利爪们照看，自己倒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现在想来，那大概就是他去往到平行世界的时候吧。
等到再见面时，一转眼就到了两年后。
那时的他逐渐回想起了一些死前的记忆，在利爪们的眼皮子底下，他不动声色地打探了有关哥谭和蝙蝠侠的讯息。
然后，他就得了蝙蝠侠去年新来的小助手，就像当年的他一样，被小丑绑架失踪的消息。
迪克无意识地抓紧了手下的铁质栏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行动有那么迅速，甚至还赶在了蝙蝠侠找到提摩西之前，就找到了最终的目的地。
那时，他从通风管道里钻出来，脚尖一落地，抬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浑身上下遍体鳞伤、伤痕累累的孩子——和在一旁嬉笑着、高举起一管残留着不明化学液体注射器的小丑。
9
“噢～看看这是谁？是小丑叔叔曾经玩坏了的小罗宾鸟——HAHAHA！小鸟，你是从地狱里又飞回来了吗？是舍不得小蝙蝠，还是小丑叔叔的撬棍？HAHAHA！！！”
小丑尖笑着，抓起地上明显注射了不明药物后，身体正在不停抽搐着的孩子。
——他有多大？十三、四岁？他的面庞那么稚嫩，怎么就染上了鲜血？
“看！小鸟！看看这个！小蝙蝠新来的小跟班——不，不对，他要成为小丑叔叔的小小丑了！HAHA！小丑也应该有一个小跟班才对！”
他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小丑的鼻梁上。
一拳、两拳、三拳。迪克记不清自己挥舞了多少下，他只记得最后让他停下的，是耳边传来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他低声喘息着，嗓子眼里溢满了铁锈的腥味。他偏过脑袋，看见了一双血迹斑斑的双手，正抓着一把冒出青色销烟的枪。那摇摇晃晃地站在他身旁的孩子，海蓝色的眼睛里翻涌出浑浊的绿意。
迪克惊悚地听见，这个孩子高高扬起唇角的嘴巴里，传出了可怕又熟悉的刺耳笑声：“哈、哈……HAHAHA！”
暗红色的血液从地上这个绿毛疯子的身下蔓延开来，他咧开狰狞又滑稽的红唇，漆白的面颊上竟浮现出淡淡的粉色红晕。
“……咳、HA……HAHA！小小丑杀了小丑！”
“——不！”迪克抽出利爪制服背后从未用过的长刀，他重重地挥下，斩断了一切尖锐的笑声。
他金色的眼眸盯着躺在脚下失去了生息的尸体，低喃出声。
“是我……是我杀了你。”
10
“迪克……HA、走！快走！这里……炸//弹！”
那孩子焦急地扯过失神的他的手臂，绿意充斥的眼眸中挣扎着露出一分海蓝色的理智与清明。
火焰与高温掩盖了所有，小丑死在了绚烂的烟火之中，尸骨无存。
当姗姗来迟的蝙蝠侠抵达现场时，看见的就是他早已死去了的养子，怀里正抱着生死不明的提摩西站在断桥的另一边，注视着被炸毁了一大半的阿卡姆疯人院。
那时候的他，对布鲁斯说了什么话呢？
是‘布鲁斯！看，我活着回来了！虽然我变成了利爪，但是没关系。至少我回来了，我很想你。你还为我带回来了一个新弟弟？你怎么把他弄丢在了阿卡姆？不过我已经把他救出来了，我们回家吧！’？
还是‘布鲁斯，你怎么回事？我一不在家里，你又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不堪？你怎么连新领回来的弟弟都没有照看好，让他又重蹈覆辙地落入了小丑的手中？布鲁斯，你真让我感到失望。’？
不，这些话他都没有说出口。
那他说了什么呢？迪克努力回想着。
哦，想起来了，他说——
“蝙蝠侠，是我杀了小丑。”
11
迪克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马路，只需要轻轻一跃，他就会落入高空的怀抱。重力会拉扯着他坠落，坠落在地上，开出一朵美丽的花。
反正利爪不会死，找个没人的地方试一下吧，他想。
风，好温柔。
他在往下坠落，像一只轻盈的小鸟。
蝙蝠侠会来接住他的小鸟吗？
不，他不会。蝙蝠侠不会离开他的哥谭，他永远会被更重要的事情绊住手脚。
他当初就没来得及救下我。迪克有些委屈地想到，小丑用撬棍打在他身上可疼可疼了，他到死亡的最后一刻也没有看到蝙蝠侠的到来。
快要落地了，利爪不自觉的调整好了姿势，准备翻滚着缓冲落地。
好吧，我该学会自己救自己，他想。小鸟本就拥有自己的翅膀，本就该自己学会飞翔。
他闭上眼睛，聆听耳边最后一阵呼啸的风声。
蓦然间，他落进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你没事吧？……孩子？”
太阳、冰雪、海风，金属碎屑和麦子的清香。
人间之神接住了坠落的折翼小鸟。
“……超人。”
他还记得平行世界的乔纳森，曾用过一种很难过的眼神看着他金色的眼睛。
这个和乔纳森一样，拥有一双相似的氪星蓝眼睛的超人，也正担忧地望着他。
“拉奥啊，你怎么会没有心跳？”
利爪在他怀里歪过头。
“也许是因为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超人又低声叫了声“拉奥”，便要带他落至地面。
“理查德·格雷森。”他突然说道：“你可以叫我迪克。”
“蝙蝠侠从平行宇宙里回来了？”
12
超人悬浮在半空中不动了：“你认识蝙蝠侠？”
“嗯。”迪克往超人怀里缩了缩，氪星人的胸膛里仿佛装下了一颗炙热滚烫的太阳，让畏寒的利爪本能想要从中汲取到更多的温暖。
“我们上去，超人。”他说：“这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超人飞了起来，他们地面越来越远，最后降落在了利爪最喜欢那栋高楼上。
“克拉克，克拉克·肯特。”
卡尔将怀里的孩子轻轻地放下：“这是我的名字。”
“克拉克。”迪克说：“谢谢你救了我。”
“蝙蝠侠……他曾是我的导师，我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他了。”
卡尔红色的披风在骤然刮起的夜风中猎猎作响。
“蝙蝠侠是你的导师？那是是他的小助手罗宾，对吗？”
“我是初代的罗宾，现在跟在蝙蝠侠身边是二代。”
提摩西从未想要穿上过罗宾的制服，那孩子一直相信他会回来。而在他回来后，他又被小丑病毒折磨了将近一年，更觉得自己不再适合去当能拉住蝙蝠侠的罗宾。
直到一直陪伴着他的布鲁斯，向他开口承认了提摩西对他的重要性。在他的鼓励下，提摩西选择穿上了一套新的制服，于是红罗宾就这样诞生了。
杰森则是布鲁斯在两年前，从犯罪巷里带回来的一个流浪儿。
迪克去年偷偷去了一趟哥谭，见到了这个新弟弟。他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
他会成一个新的罗宾，迪克想，布鲁斯总需要有一个罗宾来帮助他。
他当年就是这样想着，义无反顾地披上了那件明黄色的披风。
所以，他亲手将罗宾的制服交给了杰森。
13
超人温和地看向这个望着夜空愣愣出神的孩子。
不，或许，他早就不再是一个孩子了。
他是一个还在迷茫着前行之路的年轻人。
他问这个年轻的超级英雄：“那你有新的代号了吗？”
你想好你未来要为之守护，为之奋斗的道路了吗？
利爪不是他的代号。被叫利爪的活死人在夜枭手底下有一两千个，他并不是唯一个拥有这个称呼的家伙。
他说：“……我没有代号。”
“我不知道我该被叫做什么。”
他还能成为一个英雄吗？
超人循循善诱：“你喜欢这座城市吗，迪克？”
布鲁德海文和哥谭不一样，她更年轻，更有活力，但也同样有暗潮在阴影中无声地涌动。
迪克当然喜欢这座城市，他就像蝙蝠侠爱他的哥谭一样，也深爱着这座收留了当时无家可归的他的城市。
“夜翼（Nightwing）。”
“你觉这个代号怎么样？”
卡尔轻声说道：“这是我曾经用过的一个代号，它来自于我家乡的一个英雄神话故事——名叫《夜翼与火鸟》的故事。”
超人落了下来，红披风的一角轻搭在迪克的肩头。
卡尔笑着说：“你愿意花一点时间，来听我讲述这个不长的故事吗？”
布鲁德海文的夜还很漫长。
谁也没想到，在这黑夜中再度孕育出了一只新生的报春鸟。这一次的它，拥有着一双华丽的蓝色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