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第一天，摄像机像沉默的第三者站在急诊科角落。林浅很快忘记了镜头的存在，全神贯注处理一位胸痛患者。直到缝合完毕，她才注意到导演正捂着嘴流泪。

"太震撼了，"女导演擦着眼睛，"您刚才说'放心，不会让你死'的时候，那位老太太立刻不发抖了..."

林浅茫然地眨眼："我每次都这么说。"

深夜值班室，林浅收到一条短信：【听说今天救了三个？——VIP8】

她望向窗外，住院部大楼灯火通明。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季沉舟那道手术疤痕，在无影灯下泛着淡粉色的光。

手机又震：【钢笔好用吗？】

林浅打开抽屉，那支崭新的钢笔静静躺在盒子里。她犹豫片刻，终于回复：【还没用】

对方很快回道：【试试，笔芯是防水的——适合经常沾到消毒液的医生】

她拿起钢笔，在值班记录本上试写。墨迹果然比旧笔更流畅，在纸上滑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像手术刀精准的切口。

纪录片的拍摄渐入佳境。一个月后，林浅已经能自然地在镜头前讲解急救要点。某个午后，她正在指导摄影师如何正确拍摄心肺复苏，护士长突然冲进来："林医生！高速公路连环车祸，十分钟后到五位重伤员！"

摄影团队立刻关机退到角落。林浅扯下麦克风，白大褂在转身时扬起一道弧线："准备1号3号手术室，通知血库备血！"

警报声响彻走廊，所有医护人员进入战备状态。没有人注意到，急诊科大门的玻璃窗外，一个戴着口罩的高挑身影正默默注视着这一切，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空空的手腕。

当第一辆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及近时，那个身影悄然离去，只在窗台上留下一杯密封的热奶茶，杯身上贴着一张便利贴：【给所有守护生命的人】

字迹工整有力，与病历签名如出一辙。

车祸抢救持续了整整八小时。当最后一位伤者被推出手术室时，林浅的白大褂已被汗水浸透，额前的碎发黏在脸颊上。她靠在走廊墙边，双腿因长时间站立而微微发抖。

"拍到了吗？"导演小声问摄影师。

摄影师摇摇头："按协议，抢救过程不能拍。"

林浅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摄制组。她疲惫地笑了笑："现在知道急诊科医生的日常了？"

导演递来一瓶水："我们想补拍个采访，关于今天的抢救..."

"改天吧。"林浅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现在我只想洗个澡，睡一觉。"

回到值班室，她发现桌上放着那杯已经凉透的奶茶。便利贴背面还有一行小字：【PS. 你的手术帽戴歪了】

林浅下意识摸了摸头发，手术帽早已摘掉。她望向窗外，住院部大楼的灯光在夜色中依然明亮，不知道那个人是否还在某扇窗后。

手机震动，是小陈的消息：【季哥让我问您明天有空吗？他想请教一些专业问题】

林浅回复：【急诊科24小时有人】

发完又补充：【如果是术后复查，建议白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