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清城,药铺。
四十上下的男人痴痴地看着曼陀罗,嘴里不停激动地嘟囔“极品曼陀罗,多少年才结一朵啊......”
唐槐和薛迟对视一眼,她指了指额头又看了药师一眼,无声的问道:他正常吗?
薛迟看她演绎的生动,弯起眉眼笑起来,轻轻摇了摇头。
唐槐莫名,她不懂有什么好笑的。看药师还是那副如痴如醉的表情,也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药师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礼,他讪讪地转向唐槐“请问您要做什么药品?”
唐槐直截了当“这花有什么用?”
药师见这是个外行人,清了清嗓子解释“寻常曼陀罗其实没什么稀罕的,只有致幻的作用,勉勉强强算是一种迷药。”
“但红色的品种叫曼珠沙华,又被称为彼岸花。据说彼岸花长在三途河边接引亡魂,能让人想起前世今生。”忽略药师神神叨叨的故事,唐槐还是提取到很多有用信息的。
但,白鸽为什么会让她找曼陀罗?难道几百年前白鸽也遇到了曼陀罗吗?唐槐百思不得其解。
“你要是想用它想起点什么事的话可得抓紧了。”药师说“这种花一摘下来生命就进入了倒计时。”
唐槐丝毫不拖泥带水,干脆道“现在就可以。”
药师领着唐槐和薛迟进了药店最里面,那是一个储物间大小诊治病人的屋子,私密性极高。
唐槐盘腿坐着,两只手放在膝盖上。药师坐在她对面,碾碎了一些粉末,撒在曼陀罗上。
曼陀罗散发出粉色的烟雾,像一条丝绸飘到唐槐身边。
浓郁到刺鼻的香气让唐槐本能地皱了皱眉,眼睛一闭一睁之间,她已经漂浮在半空中。
浩瀚无垠的宇宙尽收眼底,千千万万的星球多如牛毛,大大小小的碎片慢悠悠飘过。
和唐槐八九分相似的女人神色祥和地躺在断臂残骸之中,她脸上已经带了些饱经风霜的痕迹,却依旧给人不可侵犯的感觉。
景象转瞬即逝,扑面而来的清新芬芳的丛林气息让唐槐舒服了一些。
树叶间投下斑驳的阳光,把头发染成亚麻色,叽叽喳喳的说话声此起彼伏。
骤然抽离,粘稠的鲜血涌入鼻腔,唐槐疯狂挣扎起来,濒死的绝望让她使出浑身解数想挣脱束缚。
唐槐发不出任何声音,像条搁浅的鱼。有人在用力摇晃她的肩膀,唐槐头晕目眩倒是终于脱离出来。
克制着想把那人打一顿的冲动,唐槐费力地睁开眼,又差点被强行灌进来的药呛死。
“薛迟,松开。”唐槐艰难地说。
手臂上的力度消失,唐槐放心地直挺挺仰面躺倒。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地毯,又软又暖和。
“抱歉,但是你血量降得太快,我不得不这样做。”薛迟歉意地说。
“没事。”唐槐嘴上这么说,但是还是闭着眼,不是很想搭理他。
很快就是刺客考核的日子,唐槐不敢耽搁。她本想草草休息两天就赶去,没想到瞎猫撞上死耗子,刺客考核的发布地址就是奈清城。
时间顿时空闲下来,每天除了研究那几个光怪陆离的梦就是安安稳稳的养精蓄锐。
刺客考核发布当天唐槐被迫起了个大早,坐在华贵的马车里头一点一点的。
薛迟看不下去往她怀里丢了个冰块,收获了一路的幽怨眼神。
唐槐的位置在第一排,听着混杂着各国口音的领导人滔滔不绝的讲话,她又昏昏欲睡。
要不是时不时会有来自赤焰的锋利眼刀射向她,唐槐恐怕早就呼呼大睡了。
宴会终于开始,唐槐强打起精神倾听规则。
考核为期十五天,在此期间将完全和外界断开连接,最终只留下一个胜者。
考核地点在云金边界未被开发的多莫山脉,最后三天会开放位于山脉正中的生死擂台。生死擂台,顾名思义,必须拼个你死我活才能离开。
唐槐越听越有些胆寒。防不胜防的野兽尚且容易对付,更可怕的是变化莫测的人心,稍不注意就会死无葬生之地。
“诸位都是自己国家的佼佼者,能看到这样群英荟萃的场面真是在下的荣幸。”贼眉鼠眼的奈清城主笑地露出黑黄的牙齿“五天后,考核开始。”
唐槐被他笑得后背发凉,如坐针毡的呆一会儿之后就迫不及待的走了。
“千人角逐,这和屠杀有什么区别?”薛迟忧虑重重。
“没有什么区别。”唐槐合上手中的野兽科普大部头。
“奖励到底是什么,让这么多强者趋之若鹜?”薛迟问。
唐槐沉默片刻答道“刺客令牌。”不等薛迟问她就继续说道“相当于帝国通行证,就算两个国家在战斗,只要有令牌就能过去。”
“而且据说刺客有一套自己的联络网,有刺客令牌就能不受限制的在上面承接任务,提升实力。”
“该下车了。”唐槐挑开黑色的车帘,寒冷和锋锐的气息迎面袭来。
跳下马车,把薛迟收进背包里,唐槐走上前报道。
负责人头都不抬,笔尖唰唰在牛皮纸上游走“五号传送口。”
一团毛茸茸的动物自动过来翻滚着给唐槐带路,唐槐估摸着应该是负责人的召唤兽。
刺客考核是随机传送,唐槐默默祈祷别一开场就遇到人。眼睛一闭一睁,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进入视野。
小溪对面是一个灰色短发的女性,看见唐槐本能的亮出了匕首。
唐槐没有贸然动手,她抱着臂站在原地,静静等待女性的动作。
“我不想刚开场就与人为敌。”见唐槐没有出手的意思,短发女性才收起匕首道。
“真巧,我也是。”唐槐向后退了一步,朝对面密林的方向一指“互不干涉。”
短发女性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怕她反悔似的快步走了。
唐槐好笑地摇摇头,独自向前走去。
野蛮生长的荆棘和野草占据了多莫山脉的大部分空间。对普通刺客来说有压制作用,但对唐槐来说却像阔别已久的家人,格外亲切熟悉。
唐槐不由想起了记忆中郁郁葱葱的森林。
森林深处断断续续的声音让唐槐脚步微顿,她闪身到树后,黑衣和树的阴影融为一体。
这个角度,她能清晰地看到年轻的刺客猫着腰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他的同伴紧张兮兮地东张西望,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碍手碍脚的东西。”年轻刺客骂骂咧咧地踢开横在脚边的一截树枝。
唐槐无声无息放出的藤蔓从树上垂下来,凑在她耳边传递刚刚探测到的信息。
附近还有人。
唐槐似有所感,抬头看去。不远处一棵八九人才能环抱的古树上藏了个虎背熊腰,看样子十分老练的刺客。
唐槐兴致勃勃地看着一出好戏,打算坐收渔翁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