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用了晚膳，闲来无事，肖容领着肖止和肖戈去扫雪，忽地一盏灯笼被风吹落，融进雪中，楼窈以出去买盏新灯笼为由，不待肖容回答她就出了宅子。

顺着被冯翡拐走的记忆，楼窈悄无声息地摸到村外，村子很小，没几户人家，虽是除夕，却也没几户燃着灯。

楼窈鬼鬼祟祟探进村中，已走到冯家屋后，四处打望，寻找合适的法子，她最初想的是一把火烧了冯家，可担心官府查下来，查到肖容头上，于是想着去报复冯翡，可到底没他力气大。

只是这看了半晌，屋内毫无动静，楼窈狐疑着探头观察，冯家大门紧闭，屋顶几块房梁都垮塌了，俨然一副颓败模样，她知道没人住，房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垮。

难不成冯家没人住了？

楼窈抱着疑惑上前，刚要往窗子里看，有人在她身后说话，“你找冯翡还是找林淑莲？”

楼窈没见过这人，也确信这人从未见过她，便笑着答：“我找林淑莲。”

“哦，那你快回去吧，冯家一家都搬走了，”他指了指冯家的房子，“走了有一段时日了，也不知怎的，一夜之间人就跟消失了似的，也没跟咱们同村的打声招呼，我估计是冯翡赌得太厉害，要债的找上门了！”

楼窈会意地笑笑，道几声谢后离开。

踩在出去的小路，楼窈似心有感应，猛一转头，隐约见远处树林下有人堆趴的身影，就像是曝尸荒野，那么大一团，估计不止一个人，楼窈心里闪过一个略微不可思议却也又有半分合理的想法。

她不说话，低着头继续回家。

大年夜里守岁，回来一路上灯火通明，楼窈推开宅院朱门，肖容早在门后等她多时，她提着新买回来的灯笼奔向肖容，当着肖止肖戈的面，扑他一个满怀。

肖止心里还是有些拧巴，他装作没看见，倒是肖戈坐在院子里的小椅子上摇头晃脑，也没看他俩，只巴巴望天，等待烟花绽放。

肖容的怀抱有很浓郁的药木味道，苦涩，又令人安心，楼窈藏在他怀抱里，高兴得不行，什么冯翡，什么林淑莲，俱抛之脑后。

守岁一晚上对楼窈来时还是有难度，肖戈拉着肖容说个不停，不知说什么呢，也不准楼窈听，楼窈不想听，刚要回屋睡觉去，想起一件事。

肖容愿意面对她了，也愿意抱她，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他们仍分居两屋，楼窈得了他一寸好，就贪心，想要更好。

她眼眸一转，想到法子。

肖戈人小，说话却语重心长像个长辈，肖容被他好一番教育，一会子说要对女子负责，一会子批他委屈了干娘。

可劲折磨肖容了，不过这点小事没必要去计较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偶尔笑笑应好。

肖容身子吃不消守通夜的岁，将过子时就回屋去了，正褪着外袍，发现那床被他收起来的鸳鸯锦又出现在床上，被子鼓起一小团，里面藏着一条小尾巴。

褪袍的手顿住，肖容内心纠结一阵，随小尾巴去了，她要歇在这儿就任她歇吧，他拿她总是无计可施。

肖容换了寝衣，将被子撩开，霎时烧透耳尖，把被子一股脑拉下，连连后退，那被子下方伸出两条光嫩的手臂，两下攥上他的衣角，一整个儿钻出来。

“大人，你怎么又跑？”楼窈钻出来立刻抱紧肖容，生怕他后退到她抓不到的距离。

“你先穿衣裳，不要冷着了，”肖容慌乱不知去看何处，最后只能闭眼。

“哦，好吧，”楼窈难得的好说话，松开抱他的手，听得短暂的衣料摩挲声，她再道，“我穿好了。”

肖容像松了口气睁眼，一睁眼，还是刚才那副样子，她根本没去穿衣裳，净骗他。

楼窈身上有伤，肖容一早就知道，换了今日彻底看过，才知道她身上有很多伤，不止后肩，胳膊，腰背，连腿心也有，腿心处曾被抓伤，很深的痕迹，永远留了疤。

“大人，你怎么扭扭捏捏的，”楼窈发现肖容一直在看她的伤口，她不自然地并拢双腿，把伤口藏起，她本想继续逗他，却失了底气，向来可以柔媚的勾引，此刻成了怪异的低语呢喃，“你不会嫌弃我吧？”

嘴里示了弱，楼窈心里可没有，她有一万个法子叫他不嫌弃，同为贱骨么，谁的手段能光明。

“我不敢，”肖容把被子拉上她肩膀，给她盖住，说完，停顿很久，像在下决心。

鸳鸯双飞，缠绕绵绵，大红的锦被衬得楼窈很漂亮，她身上的伤并不丑陋，是她顽强活着的印记。

楼窈感觉有什么变了，氛围？还是肖容？她只知道当她马上就要丧气时，肖容亲了她的唇，只亲不够，他反复加深，去探索那未知的，叫人心生羞涩与害怕的地界。

他妒忌那片雪花亲吻她的唇，妒忌它在她的唇上留了融化后的痕迹。

楼窈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也不知何时躺下，因遮掩伤口而并拢的双腿被轻轻掰开，她下意识地害怕颤抖，肖容很快察觉她的反应，自己也有一瞬的害怕，但还是把她抱起，抚慰她的敏.感。

鸳鸯锦被楼窈抓得起皱，她略偏头，脸颊与一双鸳鸯相触，她打头一回在这种事上露怯，面颊泛粉。

天明日上，大年初一的早晨有鞭炮响，楼窈比肖容先醒，她一只手臂枕头，指尖向身边闭眼的肖容抚去，她将他的指放在手里捻摩，他指尖还有残留的痕迹。

楼窈直勾勾地盯肖容的脸，这张脸，昨夜因她放肆的啃咬他伤处，失态得烧熟。

肖容醒了，迟迟不肯睁眼，楼窈也知道他醒了，故意折磨他。

肖容起初便知楼窈是故意的，他纵容，也想自己得到偏袒，好在，楼窈真的偏袒他。害怕又要摸索，卑怯还要侵占，他们二人都是这般。

楼窈勾起唇角，贴在肖容耳边，“大人，我们永远分不开了。”

——《鸳鸯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