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躺着一个圆滚滚的人,正是当今皇后亲子,平王司马均。
看着小螺惊讶的神情,平王连忙拉住小螺的衣摆,摇头示意他千万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欸?这不是平王弟弟吗?”忽地,成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一脸关心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平王。
“均弟快起来,有没有伤到哪里啊。”说着,他便要伸手拉躺在地上的平王起身。
“好啊,原来是你就是皇后的那个宝贝蛋儿子。”那名健壮的男子说着,对着周围人群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皇子仗势欺人,强抢民男。”
“平王司马均抢走我的书童,现在还死不认账,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了啊。”说着,那健壮男子红着眼,开始哭天抢地的喊着。
“我和流儿感情甚好。他一直伴我读书,照顾我的饮食起居,我们多年来形影不离。我的人说了,前些日子看到流儿在见过你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你快把流儿还给我!”
看着面前男子的丑态,平王没忍住嗤笑一声,“就算是我真的抢了你的书童又如何?你拿得出证据来吗,无凭无据的,小心本王去京兆府告你诽谤啊!”
听了这话,那男子怒急攻心,也顾不得对面是皇子,猛然出拳砸向了平王。吓得平王匆忙往小螺的身后躲去。
“诶呦——”男子突然被人压在了桌上。霎时汤汁飞溅,小螺一个转手,又把平王推到了身前。
只见谢安淡然地道:“郭公子,请你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出手伤人。如果你有冤屈,可以去京兆府状告平王。”
说罢,谢安便松开了压着郭公子的手。
“谢安,居然是你。”郭公子咬牙道,“你们谢家什么时候竟和平王混在一起了?你们不是站在成王那边的吗?”
郭公子扭头,对着成王笑道:“想必旁边的这位,就是成王殿下了吧。”
“谢安当着殿下的面,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帮平王,可见他们私下里的交情也不浅。”
成王笑而不语,看向了一旁的谢安。
谢安慢条斯理地道:“郭公子不必如此挑拨,这本和谢家无关。我向来论事不论人。”
郭公子气得直抖,颤声道:“好,你们给我等着。我.....我有证据。我这就去京兆府状告皇子仗势欺人,强抢民男!”说着,推开周围的人群挤出了洗云阁。
周围的群众来洗云阁,本是为了来听绝绝子的新剧,没想到却吃到关于皇家的狗血八卦。现在一个个都精神抖擞,围绕着平王一群人指指点点。
“本王还能怕他了不成,我可是皇子,他想去告就去啊。”平王叉着腰,底气十足地对着郭公子离去的背影大吼。
“谢安,那郭公子到底是谁啊?”小螺问道。
“那是定远侯世子。”谢安说道。
成王一拍手,恍然大悟道:“原来他就是传说中定远侯家那个喜欢蹲在家里、从来不出门的独子,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找书童出府。”
成王挑眉道:“均弟,那你这回麻烦大了。听说这定远侯世子性子倔,算得上是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而且,这定远侯也是我南朝有功之臣,父皇很是看重。你要真抢了人家书童,赶快还回去吧。不然他要真告到京兆府那里,给父皇知道也够你喝一壶了。”
听了这话,平王吓得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喃喃道:“这.....这该如何是好。”
一旁的赵斯言冷静思索道:“平王殿下,您先别急。如果事情不是您做的,定远侯世子也无法拿此事做文章。还请您好好回忆下,为什么他非认定是您抢了他的书童,这几天您有遇到和往日不同的事情吗?”
平王挠头,他也很纳闷,不知道为何这定远侯世子就非认定是自己抢了他的书童呢?
和往日不同的事情?这几天倒是稀松平常。平王一个机灵,不会是自己前些日子遇到的那人吧。
平王嘴挑,对于洗云阁的兴趣,全在它家的大肘子上,仅此而已。
前些日子如同往常一样,他又偷偷来洗云阁啃大肘子。原先平王都是光明正大来的,不过上次因为成王的事被郭皇后训斥后,就只能偷偷的来了。
洗云阁内,平王听不见从周围房间零星传来的暧昧声响,只一味地沉浸在自己面前美味的大肘子里。
“砰——”房间的门猛地被人推开。
平王抬头,只见一步履踉跄、身形单薄的少年闯了进来。他在进门后,就直接朝坐在桌旁的自己扑来。
于是平王一边高呼,“别想抢我肘子!”一边一把推开了那少年。
少年哪受的住平王为了保护肘子而使出的全力一击,撞在床边直接磕昏了过去。
平王也懒得管这少年是死是活,继续坐在位子上啃他的肘子。等他啃完再次抬头时,却发现那少年已经不见了,估摸着是翻窗逃走了。
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大肘子,平王才不想管那少年最后去了哪里。
今日白天无事,平王便又来洗云阁啃肘子。没想到却被人说什么抢了他书童,平王感到很冤枉。
“弟弟啊,你这真的是.......你这说出去,你亲哥我也不信啊。”成王无奈扶额。
平王气鼓鼓地道:“那有什么办法?本王确实不知道什么他说的什么牛马书童。”
“是流儿,平王殿下。”赵斯言补充道。
“殿下,虽然您说了事情的经过,但我现在还无法理出什么头绪,我还得好好想想。不过我刚刚在您的话里,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赵斯言沉声道:“按照我所了解到您今日的行程安排。这个时辰,您不是应该已经在皇宫内陪着皇上和皇后用晚膳了吗?”
听了此话,平王顿时发出尖锐的爆鸣。
皇宫里的郭皇后,此时也在心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本来只是坐在桌边和崇德帝大眼瞪小眼,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没有到让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平王这死小子怎么还不回来,本宫要用晚膳,郭皇后心道。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看得见却摸不着。
对面的崇德帝看起来心情不错,可能因为湛山正陪在他的身旁。崇德帝不知道,实际上郭皇后也很喜欢湛山。
毕竟,谁不喜欢绝色之物呢?
“陛下,不....不好了,刚刚宫外传来消息,说.....说是.......”来传消息的宫人看了郭皇后一眼,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
崇德帝不满道:“吞吞吐吐做什么,给朕说。”
“宫外传来消息,说是平王殿下在洗云阁和定远侯郭世子为了一个书童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世子就告到了京兆尹,现在恐怕是大半个临阳都知道这平王强.....抢民男。”
“你胡说什么,均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陛下,这肯定是有人想要故意坑害均儿。”郭皇后忙道。
面前的崇德帝听了宫人的话后,神色间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郭皇后知道,崇德帝在极度生气之时,反而会异常冷静。
但是现在皇帝这个状态,看起来和刚刚在桌边与自己大眼瞪小眼之时,也没有什么区别。
难以揣测圣意的郭皇后偷偷看向了一旁的湛山,希望他能出面劝劝崇德帝。湛山低头,并不理会郭皇后的求助。
可恶,郭皇后暗骂道。自己私下里明明对他那么好,现在需要他帮忙了,反而装作看不见。
果然,宫里像湛山这类家伙都最为无情无义,美丽却无心。
郭皇后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陛下,均儿他.....”
崇德帝抬眸,一言不发的看着郭皇后。郭皇后深感不安,只得住嘴。
“你听好,先去准备我晚膳前和你提的东西。这个是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
崇德帝起身,正准备拂袖离开,突然又道:“你上次做的就不错,这回必须同上次一样。还按那个法子把我需要的东西从宫外运进来,记住,一定要悄悄的。”
说罢,不等郭皇后的回复,便带着湛山离开了景粹宫。
“娘娘,娘娘,陛下已经走了。”身旁的宫女扶起了仍然保持行礼姿势的郭皇后。
“皇后娘娘,陛下说的究竟是何物呀?”
看着面前,由自己亲手挑上来的小宫女朝气蓬勃的面孔,郭皇后不禁伸手摸了摸。
“一个机会,”郭皇后笑道,“皇上只是又再次给了我一个机会。”
晓月坠,宿云微。
崇德帝和湛山走在前面,将一大溜宫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湛山,你说这定远侯怎么老迈昏聩至如此,年轻时也算个人物。一大半年纪还管教不好自己的儿子,纵着他这般胡闹。”
“就这点事,何至于闹到京兆府,弄的人尽皆知。他不愿意管儿子,那朕就帮帮他喽。”
湛山听了这话,沉默地低头。
崇德帝反而勾起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温和笑道:“怎么,难道你还想求朕放过他们,然后出宫去寻他们吗?”
说罢,他不顾湛山的挣扎,抱着他向前走去。
身后举着绢纱宫灯的侍女,看着崇德帝和湛山消失在御花园回廊的尽头。蓦地,远处传来了枯枝断裂地轻响,还伴着几声不可言说的絮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