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煦阳睁大了眼睛,眼中难受地浸出了丝丝雾气。
白昼的头发就和他的性格一样硬,偏头之时,头发扎在了宋煦阳脖颈处敏感的肌肤之上,粗粒的发尾,很快便将他的肌肤磨红了。
“唔……”
宋煦阳很是难受,试图偏过头,却将最脆弱的脖颈,全部都暴露在外。
黑色的头发,疯狂往肌肤上最柔软的地方插去。
“你身上的味道……”白昼的话,被淹没在一声厉呵之中。
门骤然被推开。
一个声音,充满了不敢置信与愤怒。
“白昼,你这个家伙在对小阳阳做什么?”来人是林椎,脸上充满了怒意。
他都没有正大光明地亲吻小阳阳,白昼这万年不开花的老铁树,凭什么夺得了先机!
这个声音充满了嫉妒,宋煦阳被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恍然觉得他和白昼二人的姿势……实在是过于奇怪了些。
似乎,从林椎的视线来看,白昼就好像在吻他一样。
宋煦阳:“……”
他面色一僵,骤然将白昼推开。
“你误会了。”他向林椎解释。
被同事看到他和上司举止亲昵,宋煦阳心中羞愧不已,虽然,他和白昼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白昼,你这个虚伪的家伙。”林椎面色阴沉,横在宋煦阳与白昼中间,隔开二人的视线。
“你对小阳做了什么?”
白昼慢条斯理地摸了摸鼻尖,鼻子轻嗅,没正面回答林椎的话。
他只是认真地看着宋煦阳,眼神暗沉,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宋煦阳,你身上……开始香起来了。”
这句明显带着暧昧与调.情的话,让宋煦阳烧红了脸,他红唇微张,很想斥责他轻佻随便。
可看到白昼的眼神之后,所有好不容易想出来的恶语,都烟消云散了。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忧郁、惋惜、回忆……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他所想的狎昵与调.情。
这一刻,宋煦阳恍然察觉到了什么,白昼,这个一贯以来的谜语人,终于开始不自觉入局,将他的目的,一点点展现出端倪。
宋煦阳红唇嗫嚅,同时发现了一个诡异的地方,那就是,林椎也不说话了。
走到旁边,视线落在林椎身上,宋煦阳发现,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上次那种悲伤的表情,一闪而过。
不知为何,头皮一阵发麻,他根本无法多想,只能将这这股汹涌的不安强压下去。
“怎么了?”宋煦阳轻声呢喃,反而只身上前,将两人隔开,“林椎,你……”
牙齿咬住下唇,宋煦阳瞧见林椎褐色的眼睛中闪着隐隐的泪花,他突然就不说话了。
林椎,为什么看起来很难过?
为什么,要做出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他这副样子,是要给谁看?
是给他看吗?
“白总……”
此时,林椎和白总四目相对,眼中流出中的情绪与交流,宋煦阳看不懂,也无法强行插进来。
因为,他缺乏了这个世界的常识。
一时无言。
只是这一刻,林椎真的哭了。
晶莹的眼泪,从他努力睁大的眼眶里流了下来,形成一条完美的竖线,滴落在了宋煦阳的心湖之中。
将他平静的心,泛起一层涟漪。
宋煦阳忽然读懂了林椎眼中的悲伤,虽然不懂,但他莫名确信,林椎……是在为他而哭。
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他取出一次性纸巾,轻轻擦在了林椎的脸上,“别哭了。”他安慰道。
谁知道,林椎却哭得更厉害了,心中积攒成的悲伤炸弹,成功被宋煦阳引爆。
一只火热的手,猛然抓住宋煦阳递着纸巾的手,太过于用力,甚至将他的手背都按起了一层红印。
宋煦阳一惊:“……”
“小阳阳……”
林椎另一只手也加了进来,两手将宋煦阳的手全然覆住,虔诚般地亲吻他的手心。
由于悲伤,吻上手心的唇,哆哆嗦嗦的,也不带任何色.情,宋煦阳莫名心软,也没将手抽开。
他其实很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阻止了他。
如果问下去,似乎会发生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看着二人的互动,白昼眼中闪过一丝不愉,特别是当他看到宋煦阳的眼中,竟然充满了对另一个人的心软。
这条一向只会胡搅蛮缠的野狗,通过不要脸的行径,终于在心爱的主人面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表弟,你哭得真丑啊。”白昼讽刺了一句。
林椎双目一冷,眼神如刀子一般刮了过去,他颤抖的唇离开温热的肌肤,以一股保护着的姿态,将宋煦阳揽在身后。
讽刺道:“哦,表哥,像你这样冷漠的人,不知道,在湘姐姐死去的时候,有没有哭过呢。”
湘姐姐?
这是谁?
压下心底的困惑,宋煦阳踮起脚,朝白昼望去,却见他一贯沉稳的脸上,顷刻便酝酿起了可怕的风暴。
他顿时便知,林椎口中的“湘姐姐”,便是这几乎从来没有变过脸,一直以来都平静得可怕的——白昼的逆鳞所在。
“你想死吗,表……弟?”白昼压低了声音,眼中亮起了危险暗淡的光。
“哟,表哥生气了。”林椎贱兮兮的笑了一声,语气诡谲,“原来,我这一贯以来像个假人一样的表哥,竟然也会生气啊。”
说罢,他又夸张地笑了两声,充满了塑料感。
宋煦阳:“……”
两人之间,不知道谁才像个假人。
实际上,在宋煦阳眼中,两人平分秋色。
林椎,一直以来将笑的假面戴在脸上,虽看起来好相处,却只是错觉。
不过,最近倒是有了变化。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偶尔会从林椎吊儿郎当的脸上,看到一丝丝隐藏的真心,虽不多,可对于宋煦阳来说已经足够。
而白昼,则常年戴着一张波澜不惊的假面,游离于世间之外,像一个无动于衷的观测者,似乎任何东西,都引起不了他的兴趣。
除了……“湘姐姐”之外。
如今,看两人齐齐变脸,宋煦阳没心没肺的,倒是突生一丝趣意。
白林二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一股火药味越发浓厚,就连有慢性鼻炎的宋煦阳,也仿佛闻到了一股看不见的硝烟。
“呵……”
突然,宋煦阳直接笑了起来。
笑声,瞬间便让两个人或冷漠、或排斥的视线转移到了他身上。
“对不起,只是突然感觉很好笑。”
在二人的目光之下,他走到了门那边,唇角勾起一个礼貌的弧度。
“白总,林椎,你们,继续。”他,就不奉陪了。
随后,并体贴地带上了门。
门内的二人,神色怔忪,眼中闪过一丝怪异之色。
就好似原本“争风吃醋”的两条狗,在心爱的主人离开之后,忽然不知道该怎样吠了。
“你的演技,太拙劣了。”
许久,白昼落了冷淡的一句话。
“不这样,他会发现的。”林椎吊儿郎当的语调,也变得沉稳起来,“我宁愿他将我的反应当成争风吃醋。”
白昼:“……你真的喜欢上他了?”
林椎耸了耸肩,语气放松,有丝无赖道:“谁知道呢?”
或许,他是真的喜欢上了吧,早在那天早上,见到宋煦阳笑容的第一眼,他的灵魂便猝不及防被一把粉红的箭射中了。
从此之后,整个脑海里都是他的身影。
为此,他宁愿当一个跳梁小丑,来引起他的注意力。
“他是我的。”
林椎语气威胁,眼含警告之意,他在告诫白昼,不要对他看上的人起什么其他的心思。
“我想你误会了,表弟。”白昼语气冷淡,轻嗤一声,“你知道的,我不会对任何人产生兴趣。”
因为,他就是个天生的性冷淡。
俗称,对任何男男女女,都硬不起来。
林椎自然是知道表哥有隐疾,否则,他怎么会放心他在宋煦阳身边,当一个“观测者”。
“那就好。”
“不过,表弟,你确定要继续喜欢他?”白昼眯起眼,刻意压低了声音,“我闻到了他身上的香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那又如何?”林椎紧紧咬唇,面含不甘,“不管怎样,我一定会用尽我的全力,将他从祂身边……抢回来!”
然而,其概率微乎其微,就算是不夜城中,也从来没有记载的成功案例。
白昼可惜地摇摇头,面含怜悯之色。
“好吧,希望你能成功。”
否则,最好的下场,便是沦为他姐姐的模样,一辈子躺在床上,虽然呼吸尚存,却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成为了一具躺着的、会呼吸的尸体。
白昼目光沉沉,脸上很快附上一层阴霾。
……
“小阳阳。”林椎回来了,他轻轻地走到宋煦阳背后,情不自禁从后背将他整个人环绕。
正在办公的宋煦阳:“……放手。”
“小阳阳……”
他又得寸进尺地靠在宋煦阳的后背上,冰冷的脸,隔着一层薄布,触到了一层柔软。
林椎如野狗一般,鼻子在宋煦阳肌肤上一寸寸地瓮动,可惜的是,除了沐浴露的淡淡香味之外,他什么都没闻到。
突然之间,林椎感到十分挫败。
就算再努力,他也无法闻到白昼所描绘的那种、果实还未成熟的淡淡清香,那股,代表着不详的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