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寒冬时,京城落满了飞雪,气候寒冷,但人心却暖。
尤其是如今被封做君后的谢不凝,只觉得一颗心都滚烫得像是要烧了起来。
他收到了弟弟让人带回来的家书,书里说他跟陆淮商在边城外的小村子里,找到了他们父亲谢城安。
只是谢城安失了记忆,不记得以前的事,现在跟村里的陈大夫在一起了,两人过着平凡的农家生活。
看到信件,谢不凝不由得有些眼眶微红,虽然他也意外父亲会跟一个男人在一起了,但这比起人死了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
最起码,人活着就是希望。
谢不凝不怪谢城安没给母亲守丧,他知道父母的感情不是假的,也知道失忆的人,就是忘却一切开始新生。
如果母亲在天有灵,相信她也不希望看到父亲为她们意志消沉深陷情恨。
至少换成他时,在当初差点损命的时候,他是希望上官君墨能尽快恢复过来,忘却他这个人的。
不过当初他命大,没死成,上官君墨也没有舍下他。
微微轻叹着,谢不凝将书信再翻一页,这一次他眼神有了轻微的变化。
“怎么了?”上官君墨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见此不由得有些疑惑,怕会有什么事情在书信里刺激了他。
确实是有事,但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小弟在这后面说,这位陈秋堇,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司徒瑾。”
“他?”上官君墨也意外了,忙站到谢不凝身边,跟着低头去看信上的内容。
谢不凝直接问他:“你对这个司徒瑾,可有了解?”
上官君墨微微摇头:“当年他离开京城的时候我尚且年幼,何谈了解?不过我偶尔听黄姑祖母说起,那位前太子与他确实曾经在一起过,但两人感情正好的时候,那位前太子便病故了。”
“所以他就离开了京城?”
“是的吧……”上官君墨也不确定:“大概是没办法接受前太子的死,他拿走了不少前太子送给他的东西,带了两个侍卫就悄悄离开京城,从此再无音讯了。”
听到这些,谢不凝忍不住在心里胡思乱想。
会不会是已故的那两位,不忍心痛失挚爱的他们停留在这世间饱受折磨,所以才给了他们相似的经历,让他们走到一起互相取暖?
或许这么想有些过于依附怪力之事,但……谢不凝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见过了郑浑跟青枫道长后,他信鬼神,在心底里,信得虔诚至极。
“如果他真的是司徒瑾的话,那这个消息要告诉给皇姑祖母吗?”谢不凝有些不确定上官君墨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毕竟那是皇姑祖母的儿子,也是现在唯一的儿子了。
“不必了。”
“哎?”
“当年皇姑祖母狠心放他离开,就是不想让他被困在京城,这地方对于他而言或许只是一个伤心地,所以这么多年了他从未回来过,此刻若是打乱他的生活,对他而言并非好事,而且皇姑祖母也不会这么做。”
“那……”
虽然觉得有理,但谢不凝依旧有些担忧。
上官君墨莞尔,拉着他的手,转身走向寝宫那边:“看天意吧,天意让皇姑祖母知道,那她们母子就有相见的时候,若天意阻碍,旁人的插手,即便是让他们母子相见,情况未必就乐观。”
这话让谢不凝失笑,也很无奈了。
“自从青枫道长走后,你倒是学了他不少的做派,什么都看天意。”
“嗯,我也不是什么都看天意的,至少在君后的身上,我看得从来都是君后的心意。”
“胡说八道的……”谢不凝轻斥着,耳根也有些微红。
主要是两人身后都跟着不少宫人,那么多人听着这些……他自认他脸皮不厚。
上官君墨却不在意,只是低声笑着,将谢不凝的手抓得更紧了。
他现在最喜欢的,就是得闲时,与谢不凝在宫中并肩漫步。
谢不凝的腿还是半年前才彻底恢复知觉的,那时因他轮椅坐了太久,即便恢复知觉,想要行走也有些困难,上官君墨便每天陪着他锻炼,扶着他,陪着他一点点的行走。
从一开始的只能站起来,到只能挪个小不自,变成如今这行走的样子,谢不凝咬牙硬撑的意志力强得惊人,连太医院的那些太医都暗暗惊呼是奇迹。
现在宫里宫外,提起这位君后,谁的心里不是赞叹?
从曾经的废人一个,到如今能重新站立起来。
这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他做到了,而且还是在短时间里做到了,谁不佩服?
只是虽然能站起来,但谢不凝依旧还需要注意保养。
他不能走的太久,不能站立太久若时间太长了,双腿便又会承受不住,隐隐作痛。
有时候上官君墨与他走得远了,回去时有些脚程,他就干脆将谢不凝背在背上带回寝宫。
至于史官怎么记,宫人怎么传。
随便吧,他不在意。
反正一句话,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媳妇儿,不好好疼着,宠着,还摆什么架子,又不是有病。
谢不凝知他是什么性子,也懒得装模作样劝他。
两人的次数多了,连史官都不想记了。
实在要记就写一句:皇上今日又背着君后在御华花走,已将天子之威置于脚下不顾,在补两个小字:惧内!
虽然表现没有那么明显,但史官就是觉得皇帝惧内,并且,暗戳戳的看不起皇帝!
哼!
史官如何不爽,上官君墨根本就不在意,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他牵着谢不凝刚回了寝宫,就听得宫人来报,说是他那位七皇弟一早就来了这里等着想要见他。
谢不凝咋听这事,也有些意外。
七皇子上官同川。
先皇与娴贵妃的老来子,只不过当初的娴贵妃,如今变成了娴太妃,七皇子也被封做了明王,封地岭南,目前赐居明王府。
这是上官君墨登基两年来,上官同川第一次私下前来见他。
是有什么事?
上官君墨捏了捏谢不凝的手,莞尔:“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谢不凝点了点头。
寝宫里,上官同川身量抽高了一些,脸上的婴儿肥不见了踪迹,他微微长开的五官,确实是像极了先皇的模样,也不怪先皇喜欢他就跟什么宝贝一样。
上官君墨与他感情不深,两人间其实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见到他,上官君墨就跟面见那些朝臣一样的心态。
“今日发生了何事,怎会突然来这里想要见朕?”
上官同川先是对谢不凝行了见礼,这才转身在上官君墨跟前跪下。
“臣弟想跟皇兄求一道外放圣旨。”
上官君墨与谢不凝同时诧异。
上官同川:“我与皇兄虽感情不深,但从未起过想要与皇兄相斗之心,只是这深宫墙垣,有诸多事都不是我一个孩童能左右得了,皇兄若愿意信我,请允许我自请前往封地,允我十年,我还皇兄一支铁骑战队,为皇兄冲锋陷阵,若不信我,那将我圈于封地做个闲散王爷此生无召不得回京便是。”
这一翻话,上官同川说得大胆,且又出人意料,连谢不凝都给整蒙了。
上官君墨没做回答,一双眼深沉难测地盯着上官同川。
不得不说,上官同川的这一招确实是将住了上官君墨。
说难听了,上官同川这是步步相逼,说好听了以退为进。
但其实上官同川也是无路可走,唯有兵行险着。
“你可知道,你的封地是在何处?”
“知道。”上官同川坦白:“但无所谓,只要是把好刀,就不拘放在何处。”
“既然如此,那朕给你一个机会。”上官君墨突然说:“你去边城驻守吧,让朕看看你的决心,你若是能活得下来,朕给你接风洗尘,若是死于非命,便就地安葬。”
上官同川眼神瞬间一亮,肉眼可见的欢喜彻底掩藏不住。
他重重朝着地上叩拜一下,起身离开时,脚步的轻快,才总算看出了几分少年该有的心性。
谢不凝盯着他的背影,也不禁笑叹两声。
“跟着先皇与娴贵妃的身边长大,难为他的心性没受到影响。”
“至少还是有些影响。”上官君墨忽地轻笑:“有点野心,但是不多。”
谢不凝彻底失笑了。
上官同川确实是如上官君墨说的那样,有点野心,但是不多。
皇家人没几个是真的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
那把龙椅上官同川不想要吗?
当然想,但他更想要得光明正大。
或许是被先皇说教太多了,导致他起了反骨的心思。
他想争,就要光明正大的争。
而不是搞小动作偷偷摸摸的,这有为君子之道,更有为一国之君的风度。
他不屑。
现在上官君墨同意让他前往边城驻守,上官同川回去就开始收拾东西。
娴太妃被上官君墨放出了宫,如今与他同住,骤然听说上官同川自请前往边城驻守,娴太妃当即气得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大骂他糊涂。
上官同川摸了摸脸,根本就不在意。
“母妃要是发泄过了,也收拾一下,随我一同前往边城吧。”
“我看你当真是疯了!你离开了京城以后还怎么抢回那个位置!同川!那个位置原本就应该是你的!你就真的这么甘心把差点触手可得的东西让出去吗!你是不是傻!”
“我没傻,我清醒得很,傻的是你,到了现在依旧还执迷不悟。”上官同川摸了一把嘴角的血迹,再抬眼时,眸光森然。
“上官君墨登基为帝,不说是归顺民意,朝臣举荐,而是青枫道长保他帝位!我区区凡人怎么跟那种方外之人相争斗!”
娴太妃当即就愣住了,没反应过来。
上官同川冷笑了:“父皇确实是被皇爷爷临死封的新皇,但那又如何?以前他兢兢业业时,青枫道长不管不问,但他做出那些事情,青枫道长就算不在京城也要亲自来这一趟收他!你让我跟上官君墨相争,那日后就只有兵变逼宫一事,到那时,不管是成是败,史官的笔都会将我写成乱臣贼子夺位不顺!我是想名留青史,而不是饱受争议!”
“你……!”
娴太妃彻底被震住了,她睁大眼跌坐在太师椅上,那表情俨然不认识眼前的儿子一般。
上官同川可不管她是怎么想的,藏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说出来了,他整个人都舒服不少。
“那把龙椅我自认是与他无缘,我也不想来日青枫道长突然回京,只是为了来取我性命拨乱反正,不过龙椅我虽然输了,但史记上他注定赢不了我,我要让后世之人提起他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是我帮他镇守河山,守大隋安宁!日后大隋第一的靠山王是我上官同川!”
……
“他当真这么说的?”
寝宫里上官君墨暗卫的回禀,心里都微微诧异。
但很快又释然过来。
他父皇跟娴太妃那两歹竹,到底是怎么把一根歹笋给扶正的?
但不得不说,这个弟弟争强好胜的方向……确实挺清晰的。
连谢不凝都有些失笑,也有些佩服。
“大隋第一靠山王,他目标很大啊。”
“嗯,大到恨不得将我死死地按在地下摩擦。”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谢不凝笑骂:“说得这么惨,其实受益的不也是你跟那些百姓?”
“也是。”
上官君墨轻笑,挥退了暗卫之后,直接转身上床,他将谢不凝虚虚压住,抓了他的手按在头顶不让他动弹。
这姿势一出来,谢不凝就知道他想干嘛。
“你……你怎么又来,前个儿不是才……”
“那是前天晚上,昨晚上可没碰你。”
谢不凝欲哭无泪:“这有区别吗?你就不能让我好好歇息两天?”
“让你歇息了,事不都是我在做吗?”
“强词夺理的,你……唔……”
“嘘,明日我休沐。”
“唔唔唔!”
话谢不凝是说不出来了,他被折腾一宿,别说讲道理了,就是身子骨都差点散架了。
不过被上官君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