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黑夜悄然降临,雪原的黑夜与白昼一样寂寥无声,火焰燃烧的声音格外明显。
咕嘟咕嘟——嗡——
老式火炉上的烧水壶散发出阵阵蒸汽。
雪原寒冷,拉维正在装热水袋,滚烫的热水顺着瓶口向下,不一会儿,橡胶被撑得圆鼓鼓。
他拧好瓶盖,用纸巾擦了擦溢出来的滚水,随后套上毛绒外套,塞到伊戈腿边。
“什么东西?”
“热水袋。”
拉维解释道:“虽然Alpha体格强健,但还是会觉得冷吧。”
“谢谢你。”伊戈看向微弱烛光中的少年。
拉维感觉脸上有些烫,他得感谢那些烛光,遮住了他变色的脸庞。
他知道,被人感谢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每当他帮父亲洗碗,帮母亲擦拭猎枪,两位家长都会摸摸他柔软的发丝,然后道上一句“谢谢”。
过去三年间,无人曾如此诚恳地感谢过他。
拉维的心脏跳得飞起,他抿唇腼腆一笑:“不客气!”
因为睡觉,少年把毛帽脱了下来,那些柔顺的发丝乖乖地贴着,稍微厚实的嘴唇微微勾起,眼睛弯成月牙,有种质朴的可爱。
少年道了一句晚安,最后吹灭蜡烛,钻进了被窝。
咔吧——
伊戈掰响了手指。
他面无表情地想,这人真的很乖。
月光肆意,繁星变换,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拉维有些睡不着,屋子里都是伊戈信息素的味道,那是一种拉维不排斥的,还很喜欢的味道,也是拉维唯一能嗅到的味道,它一直萦绕在鼻尖,让人难以入眠。
不知过了过久,拉维感觉胃里像是烧着了一般,嗅着伊戈的味道,脑中回忆起了白日的种种,鲜血直流的大腿、鲜红的肉、温凉的皮肤……
都让拉维……
夜晚总是混沌的,所以当自己生出这些污秽且不合理的想法时,他并没有像白天在厨房那样拉回逐渐跑偏的思想。
他张开嘴唇,伸出湿漉漉的舌头,饥渴地舔舐着空气。
能不能让他尝尝?就一口?
好香啊好香啊好香啊好香啊好香啊好香啊……
伊戈缓缓睁开了双眼,他能察觉到一股奇怪的视线,黏腻的、窥伺的、带有某种欲望的……
房间里就他跟拉维两人,这道视线的主人不言而喻。
木地板发出轻微的呻吟,一团黑影撑在床尾,随后怕惊动床上人一般,蹑手蹑脚地缓慢移了过来。
这是在?
伊戈忽然想起了一段不相干的记忆。
一个Beta为了追求教官,在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从被子底部钻进了教官的被窝,他们这些童子兵在年幼的时候都和教官睡一个屋,只不过那个男人睡在床上,小孩们睡在沾满沙土的地上。他一向浅眠,看到了全过程,最后的记忆是一段潮湿温热的满足喟叹。
但拉维只是凑近了他脖颈后面的微微凸起——腺体。
气息在敏感的腺体上旋转,激起一阵陌生的快感,伊戈愣住了,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推开拉维。
少年像只小狗一样在他丑陋的伤痕上不断嗅来嗅去。
好痒,伊戈耳尖霎时间变得通红。
“好香……”少年喃喃,一道柔软湿润的东西从他的腺体间一闪而过。
这是第一次,有人拿如此柔软的东西触碰这个地方,伊戈忍不住颤了颤。
这个动静让失去理智的少年眨了眨眼睛,他从床上爬了起来,推开了卧室门。
伊戈没有起身,听到木门打开的声音后,他知道拉维出去了,男人如释重负般卸了全身的力气。
心里却没缘由地升起一点可惜。
拉维愣愣地站在厨房与医务室交界的珠串下面,他看向实木桌。
脏衣篓就在药柜旁边……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拉维从里面掏出沾染过血迹的轻薄内衫。
少年张嘴,将干涸的,有些坚硬的布料送进了嘴里,一股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和大脑,奇妙的感觉从大脑直冲天灵盖。
拉维大口地吮吸着,贪婪地将脑袋埋入衣物中。
甜的,是甜味……
这是他第一次品尝到味道,这是他第一次有了另外的欲望。
他还想要更多……
月光从云层而出,洒在逐渐变得微凉的身体上,拉维打了一个冷颤,从癫狂中醒来。
他刚才……
嘴里的甜味提醒着这个跟着本能走的少年——你越界了。
月光下的黑影动了动,双手力竭一般垂下。
拉维放下了手中的衬衫,来到厨房用冰冷潮湿的抹布擦了擦自己的手。
那股浓郁的甜味郁结在手心与喉心,让人无法忽视,无法释怀刚才那般非人的做法。
他这是怎么了?
拉维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为什么他单单只能闻到伊戈身上的味道?为什么会对他产生一种类似于食欲的情绪?
自己应该是人类吧?
不知过了多久,拉维回到房间,耳边的心跳有些响亮,但仔细去听的时候,却依旧平缓。
错觉……
拉维躺回榻榻米沙发,抬头盯着黑黢黢的天花板。
他胸口有些闷,胃里像是塞了一块抹布,沉甸甸地往下坠。
这是越界,人类可不会喜欢吃同类的血。
他转头,看见了床上平稳的起伏,罪恶感油然而生,他对不起伊戈。
舌尖似乎残留着独属于伊戈的气味,拉维呼吸急促了起来,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似乎有了重量,变成泥沙不断地塞进喉咙,他只能用手一次又一次地顺着喉咙,尝试让自己恢复正常。
半晌,拉维哭了出来,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似乎有了发泄口。
他哭得并不猛烈,没有强烈的哽咽与抽泣,泪水顺着脸颊缓缓留下,少年皱眉,带泪的眼中满无措和疑问。
恍惚间,他想,还好伊戈睡着了,不然他无法解释唇边的味道。
眼前朦朦胧胧,拉维干脆闭上了眼睛,竟然就这样哭着哭着睡着了。
背后的呼吸终于平缓了下来,伊戈转过身,盯着下方的少年。
榻榻米沙发只有一米七左右的长度,拉维睡在上面还要蜷缩着身子。
他伸出手,用骨节粗大,带着茧子的大指姆不断在少年嘴边摩擦。
就是这张嘴,碰了他的腺体,还干了其他坏事。
大拇指顶进唇缝,两片丰润水红的唇微微张开,洁白整齐的牙齿没咬多严实,用大拇指一顶,就露出了里面的舌头。
伊戈换了更长的食指深入,湿软的舌尖几乎是一瞬间就裹了上来。
男人停住了手里的动作,察觉到拉维并未清醒后,他再次行动了起来。
指尖轻轻滑动,逗弄似的胡乱揉摸。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指处传来。
“嘶……”伊戈轻轻地喘了一声。
拉维咬住了他的手指,还用牙齿不断地摩,似乎真的要把这个东西留下。
伊戈笑了笑,垂下来的发丝遮住了他玩味的眼神。
他用食指不断地刮擦口腔上方的黏膜,拉维很快就松了口。
伊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就失去了玩心,他将湿漉漉的指尖送到鼻尖,除了浓郁的葵花籽气息,他还嗅到了一丝血腥气。
他用舌尖舔了舔,一股铁锈味直冲鼻腔。
哦……他知道拉维干的坏事了。
但少年哭了,这代表并非本心?
他低头看了看抿唇睡觉的少年,脸上古井无波。
——————
因为哭泣释放了情绪,拉维睡得很好,但醒来后眼睛肿了起来。
末世没什么娱乐设施,两人洗漱完后就摊在床上发呆。
愣神间,伊戈推了推他的手臂。
“拉维,我想上厕所。”男人垂着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拉维这才想起来,伊戈双腿都有伤,不能自己上厕所。
而且他好像没在医务室上过厕所,这是憋坏了吧!
他连忙起身:“抱歉啊,都没注意,你等一下。”
拉维只穿了一件厚绒毛衣,他把自己的卡其色羊角扣毛呢大衣披在伊戈身上,随后将男人驮了起来,毕竟这人左大腿有伤,右小腿又骨折,完全走不了路。
伊戈下意识用力,大腿处的伤口再度裂开,一丝丝甜味顺着绷带溢了出来。
拉维的身体骤然紧绷,罪魁祸首平静开口:“怎么?”
明明是睡一觉就能忘记的事情,却在此刻被勾了出来。
“没……没怎么。”拉维将人拖到卫生间。
伊戈行动不便,两条腿都有伤,就算能坐下用马桶上厕所,但起身的时候还需要拉维进来帮忙扶着。
想了一下,拉维没有动作。
“你……不回避吗?”Alpha的耳廓有些红。
“你想让我回避吗?”拉维问,虽然回避一下有些麻烦,但他尊重伊戈的选择。
伊戈似乎也想到了后面的事情,他红着耳尖开口:“还是麻烦你扶我一下。”
说着,他拉下了自己的内裤。
拉维觉得脸有些热,马上把头偏了过去。
耳边传来好大一泡尿的声音,又大又长,看来真的憋了很久。
下次还是让他不要害羞,早些说吧。
“我好了。”
拉维这才眨巴眼回过神来,他小声开口:“下次要上厕所就说,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要觉得这是在麻烦我,长期憋尿对身体不好。”
伊戈愣了愣,抿唇道:“谢谢,你真好,有人夸过你性格好吗?”
诶?伊戈这是在夸他吗?拉维忽然觉得,男人或许不是不爱说话,只是很内敛。
他勾起嘴角:“也没有啦。”转头看了看伊戈的左手,这只手……没洗就摸他了……
察觉到少年的视线,伊戈下意识藏了藏食指的咬痕,但拉维明显没在意。
拉维将人扶到洗手池旁边:“洗手吧。”
男人在拉维低头开水的时候挑了挑眉,冲了冲刚才扶东西用的左手。
拉维看向洗手台上的镜子,两人的脸颊都有不同程度的红晕。
第一次嘛,下次就不会了,拉维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