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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意气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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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檀向来乖巧,但这回史觉无论是说理,还是发火揍他也拗不过烛檀,史觉这才发觉烛檀跟他爹一样是个犟种。

可烛檀跟过去是要死人的,史觉始终记得烛檀爹把他托付给自己,是要小蜡烛好好活下去,两人产生分歧,在杜若淳面前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杜若淳见此也不着急,只是笑眯眯的,让二人好好考虑考虑。

史觉是点头,心想一定要让小蜡烛打消这个念头,然而烛檀只站在一旁。

当晚,烛檀便趁着史觉熟睡,离开了屋子,杜若淳就站在屋外,见到穿戴整齐的模样,他只是笑了笑,没有意外。

“你知道我一定会跟你走?”

烛檀离开了史觉,便再没了乖巧的模样,黑珠子一般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和尖刺。

“当然,老天告诉我就一定是你。”

那天晚上烛檀跟着杜若淳离开,他们连夜赶路,离开了他与史觉隐居的地方,烛檀不知走了有多远,只晓得现在的地方史觉没法再找来。

他跟着杜若淳到了他的王府,也不知道抢得前朝哪个王爷的府邸,王府大得吓人,也贵气得吓人,杜若淳告诉众人烛檀是自己的义子,平时都把他带在身边,还请先生教烛檀读书念字,杜若淳还教他阴阳术数,只是烛檀总是学不会,他也只可惜没有缘分。

杜若淳这个人也不是只有一张嘴皮子利索,他能让这么多人信服,乃至自立为王割据一方,也是有一番本事的,只是不多。

烛檀学不会他的那一身本事,书还是看得懂的,看得多了也就知道这人到底有几分斤两,让死人复生的法子是有的,只是凭杜若淳如今的道行绝对不可能做到。

他被杜若淳骗了。

“哎呀真是个祖宗,到底是怎么了,是谁惹到你了?谁惹到你你去折腾他呀,折腾我这一屋子的宝贝作甚?”杜若淳最是稀罕他满满一屋子老祖宗传下来的行头,烛檀这一番闹腾,这些本就年代久远脆弱的东西,乱的乱,碎得碎,杜若淳积了一肚子火气。

“你说要复活长怀将军,到底什么时候开始?”

烛檀斜着眼看他,就看杜若淳嘴里能说出什么个好歹。

杜若淳:“......你,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就这么想要去死?”

“那就送我回去!”

烛檀直接扔到他脸上。

许是相处久了有了些感情,又或是杜若淳觉得他一个小孩子,就算知道什么也没多大什么用处,杜若淳放下书与烛檀剖心了一番。

杜若淳:“要复活长怀将军是真的,我没有把握也是真的,长怀将军是天命所归,可教人死而复生也是逆天而为。”

“但是事成了,我的罪过与功德便两相消减,若是不成,那我就要万劫不复。我也是怕呀。”

“你是真的想复活长怀将军?”烛檀抬头看杜若淳,他以为这人的话没一个真的,“为什么?”

杜若淳叹了口气,“师命不可违。”

“你还有师父?”

“当然,我这一身本事可是家族传承,我就是一天梦里好生睡着,都没见过一面的师祖入了梦,叫我去复活长怀将军。”不然还真以为他对长怀将军敬仰到能献出自己的小命?怎么可能,谁都没有自个儿重要。

这年头无情之人家财万贯,仗义之人一卷草席。

杜若纯如此感叹着,烛檀倒是觉得他傻得很,就因为一个梦,一个从未没见过的师祖,就要去做自己不可能做得成的事,万一那人并非他师祖,只是随口胡诌的呢?

“怎么可能,我是没见过师祖,但我见过师祖的画像,梦里的人跟画像上面的很像。”杜若淳对此深信不疑。

烛檀:“......”

烛檀以前见过市面上长怀将军的画像,画得那叫一个南辕北辙。

“你不懂,有些事来了,你便知道你就该做这事。”

“这就是天命。”

自那后,杜若淳没再拖了,时常去外地堪舆,要寻一个宝地做法,有空他还带烛檀去瞧了给长怀将军修的墓。长怀将军没死时杜若淳受梦接令,他先想法子赚了不少银子,请人给祁长怀修墓,那时候祁长怀风头正盛,突然一个人跑出来要修祁长怀的墓,杜若淳当时差点没被揍个半死,但事到底是办成了,这墓断断续续修了四五年,规模大到杜若淳觉得能跟新帝那厮的墓比了。

他还收敛了祁长怀的尸骨,可能还会有烛檀他爹的,烛檀想要进去,但杜若淳不许。

“如今你还不是进去的时候。”杜若淳捏了捏小胡子,带着他爬到墓的最顶端,那是一座大山,烛檀爬了个山脚便爬不动了,杜若淳还想像史叔一样扛着烛檀,但他那小身板,没走几步就两股颤颤的,只得放烛檀下来,让手下抱着。

“这里是我特地选的地方,这山唤作凉崖山,长怀将军定会喜欢的。”

没过多久,杜若淳便说做法的地方已经找到了,他与史觉说得那般危言耸听,要祭祀什么的,实际上到没有听着那么血腥。

他选了个才被一方势力洗劫过的空城,叫手底下的人搭好祭台,做法前一晚,杜若淳给烛檀洗了个澡,换了身颇为贵气的衣裳。

“这样瞧着,倒真有些小王爷的样子了,就还是太嫩没什么气势。”杜若淳扯了扯烛檀的脸,“小烛,你爹娘为什么给你取这么个名字?”

烛檀对身上的衣服不大习惯,低头扯了扯,“因为我娘说生我把家里的蜡烛都给用光了,所以叫我小烛。”

杜若淳:“小烛好听是好听,可到底不是个大名,你是我义子,我到底算你半个父亲,今日做主为你取个大名可好?”

烛檀眨了眨眼,知道杜若淳是可怜自己明日死了永远没个像样的名字,便点头应了,若真要算起来,史觉比杜若淳更像他半个爹,可惜史觉并不在身边。

烛檀点了点头,杜若淳眉开眼笑。

他低头瞧见檀木做的摆件,心神一动,“那就叫你烛檀罢。”

翌日,烛檀被引上祭台最高处,杜若淳跪坐在最下方摆放着法器,两人遥遥相对。

士兵牵来五牲当场宰杀,烛檀在最高处,看着那些牲畜的血顺着祭台刻好的花纹流到最中心的位置。

这场祭祀本是需要童男童女的,可杜若淳觉得此地杀戮颇重,惨死的童男童女不知几何,压根不需要再多生杀孽。

法事开始,有人用匕首重重划开他的手腕,烛檀看着血液浸染着他周边的纹路,而后一路向下,汇聚到下方五牲血中,五牲血中横着杜若淳好不容易寻回来的祁长怀的长枪,经历了足足三年,烛檀再瞧见它,鲜红已变得深了许多许多。

他整个过程晕乎乎的,浑身发冷,只隐约听着杜若淳念念有词,耳边时不时有铃和其他什么在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烛檀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半梦半醒间听到一声雷震般的轰响,之后便是惊慌失措的人声,嘈杂得像是有一百只鸭子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若是法事成功不该是这般情形。

真不甘心,烛檀蜷缩着身子,像让自己再暖和些。

他有点后悔了,这下自己没救活将军,也见不到史觉啦,阿爹恐怕得气活过来。杜若淳最好是收敛了他爹的尸骨,最好也有他娘的,可惜这里离凉崖山的地宫太远太远,自己应该是过不去了。

恍惚间烛檀经历了一场走马灯,到最后他又回到了那个村子,村子里的阿小阿安还唱着“岑平乱,不聊生,民不惧,有长怀。”,他从阿娘手里拿了包袱,又到了所有人都在的屋子,王叔李叔小张哥还有刘元哥都过来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阿爹抱着他用满是胡扯的糙脸蹭着自己,还有,还有楚望津,自己狠狠给了他一脚,质问他为什么那样做。

最后还有长怀将军,那日自己在阿爹怀里,透过门缝悄悄看长怀将军和楚望津谈话,这此长怀将军回过头,拿着桌上的烛台,朝自己走来。

他蹲下身,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长怀将军对不起,我没能救得了你,也没听我爹的话,还有史叔......”烛檀死死拉住阿爹的粗布衣服,仿佛如此就能停在这一刻。

长怀将军笑了笑,“没关系,这不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可是......”

“你若是累了,就闭上眼睡罢。”

烛檀没有闭上眼,而是伸手去抓长怀将军的衣角。

长怀将军没有动,只是松开手中的烛台,烛台落在地上,顷刻间大火烧了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场火所吞灭。

长怀将军,阿爹阿娘,楚望津,王叔李叔小张哥还有刘元哥,一个个在他眼前消失,最后是烛檀自己。

楚若淳前襟染了大半的血,脸色青白灰白,他身形佝偻着爬上祭台最高处,伸手拂去落在烛檀头上的一层薄雪,帮他闭上双眼。

这便是命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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