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韦斯莱夫人和金妮争执不下。
“你不可以去!现在马上回家!”韦斯莱夫人厉声说,“你还不够年龄!我不允许!男孩子可以,但你,必须回家!”
“我不!”金妮头发一甩,把胳膊从母亲手里挣脱出来。
“我是邓布利多军的——”
“——那是一个少年团伙!”
“一个准备同神秘人较量的少年团伙,这是别人都不敢做的!我们应该赞扬她的勇气,不愧是格兰芬多!”弗雷德说。
“没错,她有自己想做的事呢!”乔治说。
“她才十六岁!”韦斯莱夫人大声说,“她还小——你们难道不懂吗?”
弗雷德和乔治显出有点羞愧的样子。
“妈妈说得对,金妮,”比尔温和地说,“你不能这么做。不到年龄的人都必须离开,这是对的。”
“我不回家!”金妮喊道,眼里闪着愤怒泪光,“我们全家都在这儿,我不能独自在那边等着,什么也不知道——”
她恳求地望着波特,可是他摇了摇头,她气愤地回过头去。
“好吧,”她望着通向猪头酒吧的通道入口,说道,“我现在就告别,以后——”
忽听一阵窸窸窣窣声,然后是扑通一声,又有一个人从通道里爬了出来,身体摇晃几下,摔倒了。
然后,他爬起来坐到近旁的椅子上,透过歪斜的金边眼镜望望周围,说道:“我来晚了吗?已经开始了吗?甩开那些人费了我不少功夫,就——就——”
珀西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了。他显然没有料到会碰见这么多亲人。长时间的惊愕,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没有一个人说话。
佩内洛走过去拉他站起来,稍稍用力握住他的手,微笑着看向韦斯莱夫人,“我们之前确实分手了,不过已经复合了。”
“哦——哦——真是太遗憾了……没错,太不可思议了……天哪……做得真棒……”韦斯莱夫人混乱地说,眼睛还一直看着珀西。
芙蓉·德拉库尔跑到莱姆斯身边,用明显试图打破僵局的口吻说道:“对了——小泰迪怎么样啊?”
莱姆斯惊讶地朝她眨眨眼睛。韦斯莱一家的沉默正在凝固,像冰一样。
“我——哦,对了——他很好!”卢平大声说,“是的,唐克斯陪着他——在她母亲家。”
珀西和韦斯莱家的其他人仍然在那里僵持、对视。
“看,我带了照片来!”莱姆斯喊道,从上衣里面抽出一张照片,给芙蓉和波特看。
佩内洛看看珀西,又看看韦斯莱家其他人,决定给他们留出空间,也迈步朝卢平那边走去。他手里的照片上一个长着一簇青绿色头发的小宝宝,正冲着镜头挥动着胖胖的小拳头。
“我是个傻瓜!”珀西吼了起来,声音真大,吓得卢平差点把照片掉在地上,“我是个白痴,我是个爱虚荣的笨蛋,我是个——是个——”
“是个只爱魔法部、跟亲人脱离关系、野心勃勃的混蛋。”弗雷德说。
珀西咽了口唾沫。
“对,我是!”
“行了,不可能说得比这更清楚了。”弗雷德说着,把手伸给了珀西。
韦斯莱夫人哭了起来,她跑上前,把弗雷德推到一边,把珀西拉到怀里紧紧地搂住。珀西拍着母亲的后背,眼睛望着父亲。
“对不起,爸爸。”珀西说。
韦斯莱先生快速地眨眨眼睛,然后也冲过去搂抱住自己的儿子。
“你是怎么明白过来的,珀西?”乔治问。
“已经有一阵子了,”珀西说着,把旅行斗篷的一角伸到眼镜后面擦了擦眼泪,“我必须想办法逃出来,这在部里可不容易,他们一直在把反叛者抓去坐牢。我听见了广播,你们真的很大胆,”他看向弗雷德和乔治,“但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平安,每次有突然袭击前,菲柯特都会给金斯莱传信,这是我提议的。”
“嘿,竟然是你让他来报信的!背叛魔法部的滋味怎么样,珀西?”乔治问。
“挺不错,比想象中还要让人高兴。”珀西说。“佩内洛告诉我,阿不福思传信来霍格沃茨要全力抵抗,所以我就击晕了那几个跟踪我的人,赶来了。”
“是啊,我们确实希望级长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能起表率作用。”乔治说,惟妙惟肖地模仿着珀西那副十足的假正经派头,“我们赶紧上楼战斗吧,不然所有像样的食死徒都被抓住了。”
“这么说,我现在可以叫你嫂子了?”珀西说着,跟芙蓉握了握手。
随后,他看向佩内洛,牵住她的手,“我们要战斗了。”
“好啊。”佩内洛笑着说,“得让食死徒瞧瞧男女学生会主席的厉害才行。”
两人和比尔、芙蓉、弗雷德和乔治一起朝楼梯冲去。
礼堂那施了魔法的天花板黑蒙蒙的,闪着点点星光。麦格教授正向所有学生宣布疏散安排,紧接着,一道高亢、冷酷、清晰的声音响彻礼堂。“我知道你们在准备抵抗。”
学生们中间发出尖叫,有些人搂作一团,惊恐地四处张望,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
“你们的努力是没有用的。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杀死你们。我对霍格沃茨的教师十分尊敬。我不想让巫师流血。”
大礼堂里一片寂静,这寂静压迫着人们的耳膜,这寂静如此巨大,大得似乎礼堂里都盛载不下。
“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伏地魔的声音说,“你们谁也不会受伤。把哈利·波特交出来,我会让学校安然无恙。把哈利·波特交出来,你们会得到奖赏。”
“我等到午夜。”
寂静再次把他们全部吞没了,麦格教授抓紧安排学生撤离,之后,金斯莱走上台,开始宣布作战方案,安排大家守卫每个入口。
佩内洛与珀西带领着几个学生在城堡西边侧门,他们静静看着漆黑的夜空,突然,几道强光从远处射出,那些防护咒开始波动,空气似乎也化为实质,正在动摇。
他们又听见一声古怪的、哀恸的尖叫。
正是午夜,战斗开始了。
场地上一道道魔咒的彩色眩光交替不断,很快,就有一群人嘶吼着朝这里跑了过来。
“障碍重重!”佩内洛的魔咒击中了前面的一个人。珀西已经冲到前面,与两个大块头食死徒缠斗起来。
走廊里响声杂沓:奔跑声,喊叫声。不断有敌人通过场地,闯进城堡。
到处都是飞溅的石块、玻璃,雕像们和盔甲们在保卫城堡,食死徒越来越多了,与佩内洛和珀西一同守在这里的学生已经有人受伤,有人倒下。
“珀西,守不住了,我们得退回去!”佩内洛大喊道,扶起那个叫作娜丽丝的女孩,又为另一个拉文克劳男孩竖起了铁甲咒。
珀西手里魔杖挥劈着,击退了前面的食死徒,转身回头扶起伤员,掩护着大家退回里面。
他们经过的通道上已经躺着战场上的第一批伤亡者:平时看守教师办公室入口的两个石兽已被从另一扇破窗户射进来的恶咒击中,变得四个四分五裂,残片在地板上有气无力地蠕动着。
又是一阵爆炸声,灰尘从天花板上纷纷洒落。
佩内洛将伤员带到礼堂,交给庞弗雷女士,又回头冲了出去。
空气里灰尘弥漫。佩内洛透过近旁的窗户看见一道道绿光和红光在城堡脚下很近的地方飞射,食死徒肯定很快就要冲进来了。
他们守不住外围了。
一路上,分明的决斗声充斥走廊的空间,佩内洛加快了脚步,她在庭院中找到了珀西。他与弗雷德后退着往里退,分别和戴着兜帽的蒙面大汉决斗。佩内洛加入了他们。而后,波特、格兰杰、罗恩也来了。
一道道强光射向四面八方,跟珀西格斗的那个人快速后退,他的兜帽滑落了,他们看见他高高的额头和杂色的头发。
“你好,部长!”珀西大喊一声,冲着辛克尼斯干脆利落地发了个恶咒。辛克尼斯丢掉魔杖,用手抓住长袍的胸口处,显然难受极了。
“我说过我要辞职的吧?”珀西补充了一句。
“你在开玩笑,珀西!”弗雷德喊道,跟他搏斗的那个食死徒在三个昏迷咒的重击下瘫倒了。辛克尼斯倒在全身冒出许多小钉子,好像正在变成一种海胆。弗雷德高兴地看着珀西。
“你真是在开玩笑,珀西……我好像很久没听你开玩笑了,自从你——”
“别在这里叙旧!这是战场,可不能开玩笑。”佩内洛打断了他们,魔杖一点就把他们往后面的走廊推进去,她满脸不赞同,“格兰芬多,莽撞,现在的情况怎么能站在空地聊天呢——”
弗雷德哈哈大笑,跑回来与佩内洛落在后面,愉快地说:“嘿,佩内洛,你怎么也被珀西同化了?我还指望你的恶作剧能改变珀西,让我们的生活更快乐呢,这可完啦,你的幽默细胞也被他杀死了——”
就在此刻,空气突然爆炸了。他们刚走进了走廊深处。危险似乎暂未来临的一瞬间,世界被撕裂了,半个走廊都被炸飞了。
佩内洛只感觉眼前一黑,被后方的强烈冲击波击飞在空中。她手里紧紧抓着魔杖,却无法用出咒语,太快了,太突然又强烈的爆炸,她很难抵抗。
她听见了同伴们的大喊和惨叫,却无法知道他们到底怎么了。
她感觉自己重重摔在地上,然后,世界渐渐化为疼痛和一片模糊。她睁不开眼睛,有什么东西液体在她脸上流下,糊住了她的眼睛,她只感觉动弹不得,冷,非常冷,她第一次发现五月的夜晚会如此寒冷。
“不!不!”
一声声尖利的、令人揪心的惨叫,似乎从天边传来,渐渐走近了。
“弗雷德!不!”
“佩内洛!”
珀西抱着她,摇晃着她的身体。
佩内洛想回答他,可她发不出声音。她用力动了动嘴唇,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还活着!快!我们送他们去礼堂!”格兰杰尖声说。
“快走,珀西!昏昏倒地!”波特喊道。“快,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八眼巨蛛!”格兰杰尖叫着说。
“它们有同伙!”
珀西抱起佩内洛,罗恩背上弗雷德,他们躲避着身后的魔咒,往城堡里奔去。咒语的热气让头发都在飘动,将弗雷德与佩内洛放下后,波特与罗恩、格兰杰又急匆匆离开。
庞弗雷女士为他们灌下了大量的补血魔药,修补着他们身上的伤口。
“爆炸,天哪……感谢梅林,他们是幸运的,要是你们离爆炸点再近一些,他们一定活不了。”
“他们现在……他们会不会……”珀西颤抖着问。
“别担心,我会治好他们的。”庞弗雷女士说。
佩内洛的嘴里又灌进了一瓶苦涩的魔药,而后,珀西与庞弗雷女士的声音越来越远,她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