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未凝虽然与陆霜行那几位师妹不投契,但她们倒是挺爱约她出游的。
岑梵给风未凝发传音符约她去附近岛上的集市,风未凝婉拒了。过了几天,岑梵又发传音符约她一起去参加牧渔阁一位阵师的双修大典。
双修大典风未凝没兴趣,但阵师的居所又让风未凝有点好奇,阵师会在自己的居所布置什么样的阵法呢?
岑梵听她感兴趣,就传音介绍说:“那位阵师在礁岛上镂刻了一个浮空阵,洞府浮在空中,据说是十分精妙。难得有机会能上礁岛参观呢。”
用浮空阵将小型岛屿长期浮在空中已经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控制消耗,否则的话每日的灵石消耗一般修士也承受不起。风未凝听了这些,更心动想去实地看一看了。
风未凝去跟陆霜行说这件事。
陆霜行对那位阵师不太熟悉,问:“牧渔阁的阵师?是姓林的那位吗?”
风未凝说:“岑梵说那位阵师姓张。”
蓬莱五派有名有姓的弟子颇多,陆霜行也不是各个都认识。
风未凝忍不住跟他八卦,“岑梵说那位张阵师要娶的是个虬蛇半妖!门派不管的吗?”
她见过半妖被当做货物售卖,也被陆霜行提醒过不要被人发现鸑鷟血脉。她一直觉得半妖在地位很低,且不大为修士所容。如今却有蓬莱弟子公然娶半妖?难道她一直以来误解了?
陆霜行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所谓的双修大典对修士有多少约束力,主要看修士自身。一个玩物而已,门派才没有那么多闲心。
修士,尤其是男修播种几乎没什么代价。有些种族的半妖美貌,高阶修士养些半妖侍儿也是很普遍的事。
他跳过这个话题,说:“最近丹鼎阁门派弟子大比,我可能没有时间陪你去。不如改日我带你一起去单独拜访?”
那位阵师双修大典的那一日,正好是丹鼎阁弟子大比的第一日。陆霜行身为峰主,人在门派,又没有闭关,无论如何是不能推脱不出席的。
风未凝本只是想趁人家双修大典开放洞府,去参观一番,满足一下好奇心。陆霜行显然跟人家也不太熟悉,若是专门带着她去拜访,风未凝觉得也不是很有必要。
风未凝想着牧渔阁也不远,问:“我可以自己跟岑梵去吗?”
陆霜行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去吧。”
蓬莱五派同气连枝,门派之间常来常往,一向安全。风未凝已经金丹修为了,实不该将她时时刻刻放在眼皮底下。
陆霜行又一次给了她一堆防身的法器,搞得风未凝也莫名紧张起来。
到了那一日,陆霜行去了门派大比,岑梵稍晚了片刻来找风未凝一起出门。
丹鼎阁在蓬莱五派中心偏西的位置,而牧渔阁则在最东边,因为要养殖灵兽,占地最广。
之前风未凝跟齐云峰这几位真君几次出行都是有陆霜行陪着,坐的陆霜行的宝船。这次岑梵带她骑着红喙鸟到门派的渡口,搭商船走。
船费只需一颗下品灵珠。
搭船的人大多穿着蓬莱五派的弟子服,外人不多。风未凝特意选了跟丹鼎阁弟子服款式相近的白色的法衣,虽然已经尽力低调了,但身上法宝仍然有点扎眼。
时不时有人跟岑梵打招呼,好奇地打量她。
船行的不快,遇到渡口便停下,不断有人上下。风未凝注意着船行的方位,差不多是沿着蓬莱五派的边沿走的,并不远离。
岑梵忽然拉了她一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凑到她耳边说:“陈若娴在那边,我们去船舱躲躲吧。”
“躲?”风未凝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那天拍卖会结束,追上来要跟陆霜行交换方寸乾坤的那个女子。
“你不知道?”岑梵挑了挑眉,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说:“她过去跟陆师兄,嗯……。”
岑梵停顿了片刻,似乎是为了顾忌她的感受,换了个说法:“她是掌门的女儿,掌门曾经想撮合她和陆师兄。”
风未凝有点意外,陆霜行那天的表现,跟这姑娘好像不太熟。但是若仔细回想那天的情景,陆霜行对待这个同门师妹的态度是有些异常。他平日里虽然也不怎么搭理岑梵她们,但岑梵他们若是有事找他,他也不会像那天对待陈若娴那样不近人情。
在他过去几百年岁月里,有多少事是她完全不了解的呢?她和他也才认识十年,于她来说已经接近半生,可于他来说,不过漫长修途中的一瞬。
岑梵劝:“那日陆师兄下了她的面子,她很不高兴。我们俩还是避一避,别触她霉头。”
岑梵如此忌惮,风未凝不想惹麻烦,从善如流的跟岑梵下了船舱。
船舱里竟然是个赌场,气氛是跟甲板上完全不同的热闹。到了这里,就是散修居多了。
风未凝微微皱了皱眉,“这么多散修。”
“怕什么,既然下来了,玩两把。”岑梵笑眯眯的拉着她往前凑。
风未凝有点不安,可陈若娴在甲板上。她有些回避思考陈若娴和陆霜行的关系,也极为不想跟陈若娴起冲突。
“放心,你看这满船的人,比我修为高的不多,有我在不用怕。这赌场很守规矩的,师兄弟们出门前都喜欢来赌两把看看运势。”岑梵热情的跟风未凝介绍,同时掏出几块下品灵石押了上去。
这一桌是简单的赌大小,赌盅开了,岑梵赢了一堆的下品灵石,堆在一起看起来很是诱人。
“今天运气不错。未凝,来一把试试呗?师兄对你自然是极好的,可咱们女人手里总是要有点私房。”岑梵怂恿。
风未凝摇了摇头。
陆霜行对风未凝太大方了,这点灵石诱不动她啊。岑梵心里有点酸,她都修到元婴了,还在为这仨瓜俩枣蝇营狗苟,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可陆霜行一点实用的东西都不肯教风未凝,风未凝就真的一点都没有自己的小算盘?
岑梵漫不经心地摇色子,连赢三把。开始的一点点小注几次翻倍,桌前的灵石已经堆成小山了。
周围不少散修眼神都忍不住飘过来。
岑梵一边摇色子,一边低声跟风未凝闲聊,“我听师父说他去劝过师兄了,你都金丹了,该办个仪式。”
风未凝说:“你误会了,并没有。”
“唉。”岑梵叹了口气,有点同情地看着她,“你也跟他这么多年了,他若真无意,那你也要给自己想想退路。师兄也是,法术也不好好教你。”
风未凝不想聊这些,她并不想知道自己和陆霜行之间的关系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样的。她不自在的往旁边侧了侧身,“我们是不是上去看看?别错过渡口。”
“还早还早,这船慢得要命,比不得师兄宝船速度快。”岑梵又赌了几局,手气极旺,欲罢不能。她把灵石一收,说:“今天手气真好,小来小去没意思,我要赌把大的。未凝,我们去天字号房赌吧。”
“天字号房?”风未凝一点也不好奇,谨慎的说:“我自己上去等你吧?”
“我把你带出来,得负责你的安全。你跟我一起去。今天财运好,我可不能浪费了。”风未凝油盐不进,岑梵心里也有点烦躁,她摆摆手,立刻便有小厮带她们去天字号房。
所谓的天字号房在赌场旁边,到了门前,风未凝瞧见岑梵给了守门的小厮两块中品灵石。
进了门里面安静许多,赌桌边坐的人修为明显也比外面的高,大多数人风未凝都看不透修为。桌上作为筹码的上品灵石零散扔着,耀花人眼。
若是其他金丹期的小虾米误入这样的高端局,就算不动心,多少也会有点好奇。
有一张空桌上还有两个位置,岑梵过去坐下,邀风未凝:“未凝,坐。”
风未凝摇头:“我不赌。”
岑梵头疼,这姑娘怎么这么警觉?“入门费我都交了,不赌就亏了,来凑一手。不用怕,输了算我的。”
岑梵看了一眼桌上的其他修士。她不能再劝了,再劝,就落了痕迹。
桌上另一个修士缓缓抬起眼,放开威压,“不赌?不赌进来干什么?”
风未凝跟在陆霜行身边,接触来往的都是高阶修士,却还是第一次感受到高阶修士的威压,就像当初在海里面对那只蜃怪一样,让她生出一种自身只是蝼蚁的感觉,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池真君这是做什么?这可是我带来的人。”岑梵柳眉倒竖,施诀护住风未凝,“说话就好好说话!”
那位池真君不买账,“岑真君真有意思,带个金丹进来不赌,坏了规矩,倒怪我不好好说话。”
“我跟你赌就是了,你欺负金丹有什么意思?”岑梵哼了一声,转头对风未凝使了个眼色,“未凝,去外面等我。”
高阶修士在前,岑梵护着风未凝打圆场,看起来尽心尽力。
若是个处事圆融的人,此时怎么也要坐下赌一局,缓和一下气氛。可风未凝只是冲岑梵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岑梵看着她背影,跟池真君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今天这场针对风未凝的局,南宫贵门下有头有脸的弟子都出了力。
不为别的,只因风未凝犯了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