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完了叶云朗的情况,风未凝才转回正题,询问魔族的情况。
可是叶云朗记忆实在模糊,提供不了更多的信息,只是说:“那个魔似乎很虚弱,被禁锢着。”
风未凝觉得没什么头绪。断灵海里有一只不知道被禁锢了多少岁月的魔族?魔族是一种神识?
对于超出想象的物种,本能的还是畏惧。可那魔让叶云朗在必死之境活了下来,这件事又在一定程度上打消了风未凝对魔族的惧意,让她并不那么急着离开了。
不知道该怎么破阵,风未凝每天闲着没事就忍着那几个阵师的白眼旁听他们讨论阵法,倒是补了不少基础知识。
安生了几日,那一日风未凝又在旁听,忽然心里一紧,仿佛有某种危机到来。她下意识的往角落一滚。
然后听到一声闷响,有温热的血落下。
风未凝人未能站稳便往发簪输入灵力,在法衣防护罩被打破的瞬间,发簪撑起了第二重防护罩。
一蓬钢针撞在她防护罩上,叮叮当当的落地。
风未凝这才看清屋里乱成了一团。离她不远的筑基阵师已经死于非命,七八个人重点围攻三位金丹阵师。
叶云朗挡在她面前,纠缠住方才暗箭伤她的人。
风未凝来不及多想,飞快地拿出五行材料,在角落布置了个简单的防御阵法。
因为学堂不能说话,几位阵师占了学堂后面的弟子舍讨论阵法。这房间虽说是弟子舍中最大的一间,但此时挤了十多个人打来打去,空间实在是局促。
外面各派的师兄弟发觉不对,已经在试图闯进来。奈何这屋子不知道什么盖的,非常结实,有人守住了门和窗户,外面的人一时便进不来。
屋内的阵师,五个已经倒在血泊中,只剩下卢石和蓬莱的一位叫吴月久的金丹阵师尚在支撑。
阵师都不善于战斗,敌人人多势众,他们落败是迟早的事。
叶云朗护着她,被两个修为金丹以上的修士围攻,却一步不让。
风未凝布好阵,说:“退!”
叶云朗在她出声的同时,急速后退。
风未凝扯住他腰带将他扯入阵法,同时操控阵法挡住追击。
风未凝这阵法布在角落,空间逼仄,叶云朗被她扯住腰带,后背撞在她身上。
叶云朗浑身一僵,想要让开些。
风未凝紧贴着墙壁,拍他一下,“别动,地方太小了,先挤一挤。”
阵外的修士依然在锲而不舍地攻击,却突破不了这一尺方圆的墙角。
叶云朗喉结微滚,不敢动了,只好皱眉看着面前面目狰狞攻击他的修士。
两人都躲入了阵法,风未凝放心了,同阶修士一时半刻想要破她这阵法不容易。
卢石他们并非布不出这样的小阵法,而是没人挡在他们前面,为他们争取布阵的时间。
风未凝递给叶云朗一颗丹药,“先吃了。”
叶云朗什么也没问,张嘴吞了。他不经意碰到她的手指,叶云朗心跳如擂鼓,根本没注意吃的是什么丹药。
风未凝攀着叶云朗的肩膀从他身后探出头,拿出一个细管轻轻吹了口气,细细的烟雾从细管中蔓延出去。陆霜行给的东西,风未凝一点也不担心效果。
“不好,这女人放毒!”攻击他们的修士大喝一声,以袖掩鼻。
她的呼吸就在耳侧,吐息仿若幽兰,一缕顽皮的长发拂过他肩头,叶云朗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没事。”风未凝轻声说:“你已经吃过解药了。”
不,我觉得无药可解。叶云朗心里说。
时间仿佛停滞,叶云朗怀疑整个房间的人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又来了一个修士,三个修士一起攻击风未凝的阵法,一时间水淹火烧针刺齐齐上阵。
风未凝的阵法顽强地抵抗住了。
叶云朗不知道过了多久,又似乎只有一瞬间,攻击越来越弱,那些修士摇摇晃晃,愤恨不已地倒在地上。
各门派弟子终于冲了进来。卢石受伤倒在地上,吴月久也力竭。
风未凝撤了阵法,又给闯进来的修士分发解毒丸,“先开窗透气。”
“没事吧?”宋晨他们也冲了进来。
“没事。”叶云朗看着这满地的血,把风未凝拉了出去。
有人抬尸体,有人禁锢住那些攻击的人,也有人在救治伤员。各门派弟子虽然多,但各自为政,尤其是蓬莱的人,向来是各峰自扫门前雪,遇上这样的情况就显得有些混乱。
过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了三个修士问风未凝情况。一个叫陈一澜,是丹宗的,一个叫楚辛,是楚戈的同门师兄,还有一个熟人肖景,丹鼎阁掌门陈不易的小弟子。
风未凝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些人就突然冲进来就杀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卢道友他们还好吗?”
“不太好。”陈一澜叹了口气,“这些散修不知道发什么疯,又无利可图,杀了阵师他们也出不去。正在审问他们,看能审出什么结果吧。”
“最近要小心……散修。”肖景说完才意识到风未凝也是散修,只好往回找补,“风道友救了楚戈师弟他们,蓬莱上下都十分感激。道友既然是与我蓬莱弟子一起进来的,自然算是我蓬莱的人。最近不太安全,道友不要单独行动。”
风未凝点头,“好的,多谢提醒。”
冲突之后,分散在各个角落的修士都聚集起来。
以考试的大殿为界,蓬莱、丹宗、混元宗这些丹师联盟的门派弟子聚集在东边,而散修和一些不知名小门派弟子自发的聚集在西边,议论纷纷,各自戒备。
风未凝大致算了下,东边大概有三百人,西边稍少一点,但大约也有二百五六。据说大多都是托她的福,用符纸进来的。
到了傍晚,对散修的审讯有了结果,那些散修居然是辟谷丹吃完了,穷途末路,只好对阵师出手,打算抓住阵师威胁各派弟子给他们提供灵石丹药。
他们只对筑基阵师下了杀手,对金丹阵师是手下留情了的,否则凭卢石和吴月久也不可能在那么多散修的围攻下坚持那么久。另一个金丹阵修死掉纯属意外。
对于这个结果,各门派弟子只能说富裕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因为几瓶辟谷丹,他们失去了五个阵师,剩下的两个,卢石丹田受伤,金丹碎裂,已经废了;吴月久稍微好一点,但到现在还在昏迷。
双方都没轻举妄动,但各派弟子心里清楚,就算散修一盘散沙,个别散修的行为并不代表所有散修都打算与门派为敌,但散修应该是差不多贫穷的,困在这里两个多月,其它散修手里灵石丹药应该也见底了。再不想办法,散修还会生乱。
各门派终于推举了代表一起商议合作。
风未凝作为硕果仅存的阵师,居然有幸被邀请列席。破阵的重任似乎压在了她一个人身上,风未凝觉得有点离谱。
蓬莱来了五人,代表蓬莱五派,有两人是风未凝的旧相识。丹鼎阁的肖景,和羽衣阁的楚辛。丹宗来了三人,风未凝只认识一个陈一澜,剩下混元宗,百花宗等各来了一人。
众人商议的地点就在弟子舍那间最大的房子里,地上的血都还没清理干净,风未凝进去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守在门外的叶云朗才安心了几分。
肖景朝风未凝友好地笑了笑,问:“风道友,如今几位阵师或死或伤,破此地阵法到底还有没有希望?”
大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这也是请风未凝列席的原因。
“我是自学的阵法,不似几位阵师基础扎实,凭我,没有办法破这阵法。”以风未凝看来,那几个阵师也没什么把握,只不过所有弟子出去的希望压在他们身上,不行也要行。而她,就没必要给这些人无谓的希望了。
众人听了她如此明确的答复,脸色都不太好。
风未凝话锋一转,说:“这些天我也一直在想如何出去的问题,倒也有些粗陋的想法。”
大家都出不去,风未凝自己也出不去,总不能困死在这里,还是要想办法。
“修士测修为,可以以阵法干扰,相信各位都清楚这并不难做到。那么魔族测修为,应该也可以以阵法干扰。只是要干扰魔族测修为的阵法……”风未凝把问题丢给这几位门派代表,“至少要有一位修士习得魔族功法,帮我驱动阵法。”
肖景问:“只要有一人修成,道友便有把握让所有人出此困境?”
大家需要风未凝给一个更明确的保证。
风未凝无奈地笑,“我也被困在这里,自然是尽力而为。没有实际试过,谁也不敢说百分百的把握。从理论上,这个方法可行性很高。”
“关于修习魔族功法之事,大家想必都有一些想法。”丹宗的陈一澜叹了口气,说:“只是即便有人愿为大家牺牲,废了修为,却也不一定有天赋能修成魔族功法。着实为难。”
肖景说:“是不是跟散修谈一谈?”
门派弟子惜命,散修灵根一般不大好,对魔族功法的渴望要强烈的多。信息共享,或许会有一部分狠人能找对路,修成魔族功法。
陈一澜忧虑,“若散修习得魔族功法,得了传承……”
但这个时候,远在天边的传承显然比不上眼下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