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难掩激动的向对穆云中道:“四爷,你中的十八散解了,诡毒和十八层地狱的邪魔之气都根除了,再不会走火入魔了。”
穆云中脑中尚还一片混沌,神情犹如一潭死水,听到这话眼睛豁然亮了,病中垂死惊坐起,颤声问道:“你说什么?”
妙手笑得合不笼嘴的报喜道:“四爷,你体内毒素已清,心魔已除。连带着诡毒都一并解了。”
七爷、八爷、阿防、阿罗都围了过来,个个喜上眉梢的恭喜穆云中。
孤无过眯着眼冲着七爷嗤牙道:“别傻乐了,我还没吃饭呢,搞点牛肉和烈酒来。”
七爷忙不跌的跑去找店小二要酒要肉了。
妙手向穆云中禀明昨夜孤无过救治他的经过,穆云中确定孤无过就是孤无命的儿子,面色阴沉道:“你是圣山小祭司孤无命那狗贼的儿子,为何救我?”
孤无过酒瘾发作,只能百无聊赖的干喝茶,他无视穆云中恶劣的态度,笑嘻嘻的插科打诨:“我不是圣山弟子。圣山弟子终生无后,孤无命也本该无后,但他违反圣山山规出山鬼混这才有了我。
他自己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我更是进都没进过圣山,我能算圣山弟子吗?圣山弟子习武不习医,我是习医不习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不是圣山中人嘛。”
穆云中怒瞪他:“你的意思说我瞎?”
孤无过笑眯眯道:“只能算睁眼瞎子。对了,还是瘸子。”
穆云中长年病中,又是废人一个,身边的人都对他心存怜悯,说话行事样样迁就于他,哪怕是剑神,对他也算格外开恩了。以至他越发苦大仇深,死犟孤僻,只有他气别人的,倒少有人能气他。
此时孤无过没心没肺的往他伤口上撒盐,将他是瘸子这最让他忌讳的事当众说出来。
他被气得翻脸无情,怒道:“你即然是孤无命的儿子,你滚,我不要你医治。”
此时酒菜已上,孤无过赶紧认错道:“哦,当着瘸子的面不说瘸子,我不说了。行了吧。”一边认错一边毫不客气的自顾自吃肉喝酒。
屋里众人使劲给孤无过使眼色,奈何他眼中只有酒肉,竟是视而不见。
一时又无人敢劝怒火中烧的穆云中,眼见穆云中压抑的怒火即将暴发,个个退避三舍,紧张得不敢呼吸。
燕丹枯借着给孤无过斟酒,暗暗踢了他一脚。
少年还不知死活,看了眼燕丹枯,这才注意到穆云中面色不善,如同要吃人的恶鬼。
他忙赔笑道:“开玩笑嘛,别生气啊。我正经跟你解释,我虽姓孤,却是孤儿的孤,不是孤无命的孤,我生下来被丢在了山洞中。
有一个白胡子老头捡我回来,说我没什么错却被上苍遗弃,就给我取名孤无过。我应该也不算孤无命的儿子。”
穆云中怒气不减,说道:“可你身上流着孤无命的血。”
孤无过喝过一杯烈酒,玩兴又起,故意取笑道:“可我的血昨夜你还喝了,正是我的血和燕丹枯的泪救的你。被仇人的子女以血泪相救。你是不是比死还难受?”
一句话直接让穆云中气炸了,他狠狠瞪了一眼七爷,七爷立即走到孤无过面前,说道:“小公子,自己出去吧,别逼我动手。”
孤无过并不动,冲冥顽不灵的穆云中堆出一脸谄媚的笑,说道:“别这么想不开嘛,我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和燕丹枯救了你最气的应该是孤无命和燕煞南,不是吗?你不用赶我走,我要杀的人正是你要杀的人。”
这最后一句话让穆云中怒气减半,他虽满眼不信,其实已被勾起了兴趣,嘴上嘲笑道:“你也要噬父?现在是很流行杀亲生父亲吗?
一个燕无情、一个燕丹枯,现在你也来凑热闹?你觉得我会信吗?
何况你说你习医不习武,你怎么杀燕煞南和孤无命?”
孤无过见他有兴趣深聊,得寸进尺的拿着酒壶坐到他床边,问道:“你要不要来一口?”说罢倒了一杯给穆云中,穆云中满面杀气,仇视着他。
孤无过识趣的自己喝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笑道:“就凭我聪明,凭我医术高明。你看,我是不是救了你?不过你没什么用,救了也白救。
我得去救一救剑神,剑神能帮我杀了燕煞南和孤无命。”
穆云中气得吸一口凉气,咬牙忍下少年当面说他没用一事,嗤笑着反击道:“你还想救剑神?剑神轮得着你救吗?”
孤无过自负挑眉,不屑道:“我家老头占卜之术和医术都是一绝,他说剑神自小身患不治之症,还说这世上我唯一救不了的人就是剑神。
我偏不信邪,我得试一试。你是剑神的亲弟弟,你问你大哥看他有病没病?”
穆云中虽知孤无过初出江湖,懵懂无知,气死人不偿命,但念在他年纪小,对自己总算有救命之恩的份上一再包容忍让他。
此时听到他对大哥不敬,怒极一掌打在他胸膛,喝道:“不许说我大哥有病。”
燕丹枯提着一颗心想去扶孤无过起来,见穆云中浑身杀气逼人,顿时止住了脚步。
那孤无过被打倒在地也不恼,一咕噜爬起来,不满的小声嘀咕道:“有病还不许人说。”
穆云中要不是双脚不能行走,此刻必定亲手掐死他,那少年偏要火上浇油,又不顾死活的坐到穆云中身边,冷笑道:“人生在世,活着就要接受已经发生的任何事。
你不接受事与愿违,就只能自困自苦,时间也永远不会因为你的痛苦就倒流。
你只想着你自己那点破事,不但人被困在轮椅之中,心也被困在你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了。
你不知道你大哥的病情问一下你三哥。传闻中你三哥侠肝义胆,手眼通天,必定对你大哥的病情早有怀疑,或者略知一二。
你有跟我置气动手的工夫,问你三哥吧。”他不怕死的瞪着死死咬牙的穆云中,冷笑道:“你敢打死我吗?敢打死我刚刚就不会手下留情了。我要是死了,你大哥就没救了。”
妙手、燕丹枯、七爷、八爷、阿罗、阿防震惊得目瞪口呆,空气中窒息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妙手挥了挥手,带着人一起溜出去了。
穆云中死都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和穆云焰差不多大的少年当头棒喝,偏偏一下骂到他心坎里了,让他几乎失去了反驳之力。
他火气暂消,冷冷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孤无过傲然挑眉道:“我不跟你说了嘛,收养我的老头占卜一绝,我青出于蓝,占卜之术自然也是天下一绝。别说你的身份了,你的生死我都知道。”
穆云中摆明了一脸不信,问道:“我几时死?”
孤无过嘿嘿笑了两声,故作高深道:“天机不可泄露。”
穆云中又问道:“收养你的老头尊姓大名?”
孤无过又调皮道:“这个,你还不配知道,不过,剑神要问,我也许会告诉他的。”
穆云中质问道:“你接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医治我大哥?”
孤无过喝尽壶中酒,笑道:“你别跟审犯人一样审我,很影响酒兴。一句话,我治好你的腿,帮你重新站起来,你给剑神去信,说我要见他。你自己考虑,我先去玩了。”
说着不等穆云中答应就出去了,见妙手几人都守在门外,直接伸手问妙手要银子。
妙手正要酬谢他,很大方的给了一袋金子,谁知少年竟然不收,说是沉甸甸的拿着碍事。
妙手立即换成银票,他只要了散碎两张就潇洒的出门玩去了。
七爷唯恐孤无过像无名游医一样四海为家行踪不定,这一走就再也找不到了,当即跟着一同出去了。
本以为他要去哪里,结果出门寻了些烈酒躲在山间桃花树上喝了个酩酊大醉。
那穆云中看着自己瘫痪近二十年的双腿,沉思良久,就像是习惯了呆在地狱中,习惯了绝望,突然有人拉你一把,说,我拉你一把,将你带回人间。
他第一反应是不信。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人给过他这样巨大的希望。
这希望如此渺茫,又如此有诱惑力,就像清晨那缕透过窗户独独照在他脸上的阳光,让他心动,雀跃。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站起来,但是,他想给自己的双腿一个机会。
于是提笔在纸条上写下三哥快来四个字,叫八爷传给穆云迁。
当晚,孤无过再次给穆云中施针,然后开始给穆云中治疗腿伤,他随手按了按穆云中的腿,顺手就给妙手开了一张方子。
妙手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帝王血。
穆云中见妙手吓得张目结舌,不禁好奇的问道:“什么方子能把你吓住?”
“是帝王血。” 妙手脑子里一片混沌,又对孤无过道:“帝王血也算药吗?能治疗腿疾?你开的药怎么就离不开血?”
孤无过白他一眼:“亏你叫妙手,不叫妙头,纯纯一个医术不精,药理不懂,头脑不灵。
你知道你家四爷双腿是如何被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