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从没拉严实的窗帘中溜进来，刚好照在她脸上。他的床又大又软，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很舒服。
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解锁一看，已经快十点，许瑜一下子弹坐起来，从来没起那么晚过。
此时，同在别墅里的另一个人发来消息。
Z:[干净衣服放你放门口了，里面有牙刷和一些日常用品。]
许瑜下床直接跑去门口，连鞋都忘穿。
开门一看，一个和昨天一样颜色的牛皮纸袋在门口，同时在门口的还有送衣服的人。
周乙珩一眼就看见她光着的脚丫子，眉心蹙起：“怎么不穿鞋？”
许瑜一脸歉意看着他，“我忘了。”说完跑回去穿好鞋又站在他面前。
“你起那么早的吗？”她问。
“睡不着，”他揉了一把她头，“快去洗漱，吃完早餐就去买衣服。”
要是换做以前，她肯定会拒绝，但现在还有点期待和他一起逛街什么感觉，点了点头，拎着袋子关门进去。
周乙珩失笑着看她进去，门关上后就接到唐萍打来的电话。
“妈。”他叫那边。
那边的语气却不是那么好，“还知道我是你妈啊！”
“当然。”他一脸不正经的样子。
唐萍不跟他嬉皮笑脸，严肃问：“你是不是已经做好不出国的打算。”
这话一出，他也立马严肃，很肯定的答：“嗯。”
本以为唐萍会痛批他一通，最后还要让他准备出国资料，但今天他妈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没有他想的那样。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我和你爸不阻拦你，但是我们给你大学四年的时间，做出点事业来，要不然就回来听我们的安排。”
这不像是玩笑，像是一场正规的竞技，输家只能任赢家安排，而他就是那个参赛选手。
“好，我会做给你们看的。”
话毕，电话挂断。
刚想要走时听见门后面“咣当”一声，许瑜被手中掉下来的洗面乳砸到脚。
周乙珩走近门口叫她的名字，女孩应了一声，随后把洗面乳捡起来开门。
她发誓绝对没有想要偷听他打电话，只是在他接到电话前一秒问他这衣服是从哪来的，而后就听到他电话响。
“都听到了？”周乙珩问。
她点头后连忙竖起三根手指头，“但我只听见几句，没听太清。”
他并没有想要瞒着她的意思，拉下她的手说：“我刚才是在跟我妈打电话。”
许瑜没说话，点头表示知道。
“就不想问点什么？”
她看着他，表现出“我可以问吗”的表情，站在身前的人宠溺的笑，表示可以。
磨蹭半天，她问出口：“你妈妈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谈恋爱。”
周乙珩佯装道：“应该吧。”
在她认知里，两个还是应该以学业为主的高中生，早恋被家长发现这种事是罪不可赦的，心里面着急起来：“那怎么办？”
她这副样子，周乙珩已经好久没见过，瞬间有点想逗人，“要不我们……”
后面两个字还没说出来，女孩亮声打断：“不行！”
周乙珩看着她笑，“什么不行？”
她犹犹豫豫道：“不能……分手。”
他点头，似乎在同意她的说法，“那要不我们私奔吧。”
许瑜瞪大眼，“啊？”
“又不能分手，那就只有私奔了。”男生解释。
她头跟个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
周乙珩不再笑了，看着她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办？”
这好像一个世纪难题，没有一个合适的答案，她在脑中思索了好久都想不到应付的办法，眉心不自觉皱起。
看她愁眉苦脸样，他不逗她了，“逗你的，她还不知道，就是问一些我学业上的事。”
许瑜这才松口气，要是因为早恋被开除或者什么的，她真不知道自己的后路在哪里。
两人吃过早餐后去了最近的商场，她的购物欲不是很高，倒是周瑾丞一直叫她试衣服，基本上试过的都被买下来。许瑜觉得他浪费，“不用买那么多，我有衣服的。”
他还在挑选最近刚上新的款式，“我喜欢给你买，你就收着。”说完还问导购有没有同款式的男款。
导购一眼就看出来两人是情侣，拿着男款出来一顿夸：“这是春季刚上的情侣款，最适合你们年轻人。”
周乙珩接过衣服递给她，“快去试试。”
许瑜无奈，拖着疲惫进更衣室。才刚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手机震动一下，她下意识打开看，是一个陌生的账号发来的消息，看完后沉默了许久。
周乙珩在外面换好等了几分钟，女试衣间门打开时去看，女孩没有换上和他同款的衣服。
许瑜沉默着走过来，脸上没有情绪。
“周乙珩，我有点累了，我们回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怵，答应她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紧握着她手，两手心里都出了汗，也不敢说一句话。
进门后，买的东西被放在地上，周乙珩先给她倒了一杯水，在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的时候听见她开口：“你是不是决定不出国了，”接着补充，“因为我。”
周乙珩没想瞒着她这件事，只是觉得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她说，但一定不是今天。
“对不起，我……”他想说不该瞒着她的。
“周乙珩。”
女孩极为正经的叫他名字，让他有点害怕，“许瑜，能不能不说那两个字。”话毕，他低下头来，不敢看她脸上的神情。
时间仿佛静止，女孩笑了下，他抬起头来看。
“你想什么，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他有点不懂。
“我刚知道的时候确实有点不知所措，你放弃了更好的未来让我有点喘不过气来，但是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她去捧着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每一次相遇都是你在做努力，所以这一次我也不要原地踏步。周乙珩，我们一起考国内最好的大学，可以吗?”
如果遇见我的路上你走的太累，那就让我走向你，尽管还差一万步。
男生的眼睛被打湿，声音沙哑着应：“好。”
许瑜嘴角弯起弧度，微微站起来在他薄唇上亲了下。
*
房子打扫干净的第二天，她就回去了，周乙珩留着她不给走，说她回去也是一个人，在这里还能给她补课。尽管这个提议很好，她还是拒绝。
许瑜每天学习的时间比以往多了好几个小时，上厕所和排队吃饭都在看书，宋媛说她真是做到了废寝忘食。周乙珩也会抽上一个小时的时间给她补课，在下一次月考的时候，她稳住了班级前十，年级排名更是上一层楼。
而那个没有得到回复的陌生人直接找上门来。
别墅里，周乙珩刚跟许瑜通完补课视频。
杨鑫悦没有打招呼的进来，“你什么意思？”
坐着的人慢条斯理地整理知识点，“我只是提醒你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我只是说出事实，难道不是因为她你才不出国的吗？”
“是，”周乙珩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她，“但是鑫悦，也是因为她我才找到生活的意义，如果出国是我自己的意愿，那不用你说我也会说清楚，但那不是我自己的想法。”
女生看着他，几乎是陌生的眼神，“我不理解，我以为我们的方向是一致的，至少在事业上。”
“是一致的，但也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实现。”
杨鑫悦嗤笑一声，咬了咬后槽牙，“希望你不会对自己的选择后悔。”说完，摔门出去。
周乙珩倒在沙发上，闭眼，只觉得头疼。
那天之后他就知道是杨鑫悦说的，只是因为朋友的身份没戳穿。他也愚蠢的因为朋友的身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后面他实在是怕了，发消息说让她离许瑜远一点，也就有了刚才的事。
…
…
七月有两件重要的事情，南北数学知识竞答和期末考，而这个月结束后，他们即将迎来属于他们的高三。
她在收东西，宋媛坐在她前面那个位置，一手撑着桌面，“真无聊，你下个星期都不在。”
许瑜安慰:“一个星期很快的，我回来给你带礼物。”
“好，”但女生还是难过，“我也想去，一点也不想上课。”
她摸摸女生的头，“坚持一下，只有一年我们也快毕业了。”
“对啊，好快。”
宋媛好奇的问:“瑜瑜，你想考什么大学。”
许瑜想起和周乙珩的那个约定，酒窝浅浅露出来，“京大。”
“哇，京大很难考的，但我觉得以你现在的进步速度一定可以。”
她笑了下没说话，东西收拾好，两个人一路聊着出学校。
双休日，参加竞赛的学生回学校听工作安排。
十五个人的小教室，许瑜和一个女生坐在第二排，时间到了，老师准时到教室，点了点人数，约莫几分钟，他才说话:“好了，没到齐也不等了。我说一下注意事项，大家记一下。”
“……”
差不多一个小时，安排结束，大家把身份信息交给老师买机票。
离开教室时，许瑜刚好和那个空位置擦肩而过。
市二中参加比赛的有四十个人，但只有十五个人赢得校赛，其中一个人从他们上竞赛课到现在都没出现过，很神秘。她不禁想可能是学校某个低调的大神不想露面罢了。
…
…
去机场当天早上，大巴车稳稳停在校门口，十四个人放好行李上车。
许瑜和女生找到第二排的双人座，等在场的所有学生落座后车子还没有出发。
带队老师跟司机说了句什么后打电话，十几秒后那边直接挂了。准备再打过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一道有力的少年声:“老师，别打了，人在后面。”
车内所有人闻声看过去，看不见的站了起来。
许瑜一眼就捕捉到车门口的人，白色体恤衫领口有着简单的英文logo，深蓝色牛仔裤下踩着一双黑白相间的潮牌球鞋。
她有点惊讶，那个从未谋面的大神就是他；又有点高兴，他们可以一起并肩作战。
带队老师脸上有着那种对好学生的不耐烦，“快找个位置坐下吧。”
人齐后，车子缓缓行驶。
许瑜看见他直朝自己这边来，最后停在她们位置右前方。
“同学，可以换一下位置吗？”他跟旁边的女生说话。
女生还在惊讶大神居然来参加这种中等级别的比赛，反应过来后让出位置，“可……可以。”
男生目不斜视的坐在旁边，她眼睛从他进来时就停在他身上没离开过，“你怎么也参加了？”
他还是没有看她，问:“不可以吗？”
“不是，就觉得不太适合你。”
周乙珩没接她话，歪头靠在她肩上，女孩被吓得一激灵，“你……”
“嘘，别说话。让我睡会儿。”
许瑜欲言又止，顺势调整一下姿势让他靠的舒服点。
大巴上的学生有的在弥补昨晚熬夜的损失；有的在利用不上课的时间来用电子设备寻找快乐；有的在为那个理想王国建立堡垒；前排的司机听着早间新闻，目视前方的阳光大道；带队老师也因为早起打起了呼噜。
阳光总是调皮，照射在他们身上，洋溢着青春的各式各样。
在两个人的脸上，你总能看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