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下来,她和宋媛已经较熟络。周五放学,宋媛硬拉着她去学校附近的网红街玩。她最后缴械同意。
来这边玩的多是情侣,男生穿得前卫,女生更是时尚。她们穿的是校服,倒显得有点格格不入。想的有些出神,连旁边人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宋媛见她的没回应自己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说没什么。
这边的吃食也是很火爆,每家店门口几乎都排起了长队。
“那里有卖冰淇淋的,我们去吃冰淇淋吧。”还没等她同意,宋媛就拉着她过去排队。
她们前面站着一对情侣,女生不知道在男生的耳边说了句什么,两个人就笑了起来。
许瑜闻见笑声抬头,一抬眼刚好对上那个男生的眼睛,男生做了个不友好的手势,她懂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在意,撇了一眼两人就看向别的地方。
突然,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她被撞着往前小走了一步,还没转身去看是谁,就听到带着笑的男声给她道歉:“不好意思啊。”
转过身看,原来是他,那个不能碰的人——他的名字叫周乙珩。
宋媛看见自己的小姐妹被撞了,站出来打抱不平,“喂,周乙珩,你这道歉未免也太不真诚了吧。”
男生还没说话,站在旁边一个挽着他的女生就先开了口,“你还想怎样,阿珩都道歉了呀。”
许瑜的目光移动到说话女生的身上,面很陌生,不是他们班的。
宋媛还在为她跟女生开火,“她都没说原谅你,你这就得了?”
女生之间的胜负欲就在于谁都不会认输,最后就会有一个人来承担这场战争的结果。
女生看着许瑜:“喂,你没事吧?”
她游离的思绪收回来停在女生面前,不在意的说了声没事,
站在一旁的周乙珩端倪着她,明明刚才自己身上的金属装饰碰到了她,而她刚好用自己骨头抵了回来,自己都感觉得到被金属碰到的地方有点疼,她看着那么瘦小,又怎么会不疼。
“真没事?”他微皱着眉问。
许瑜忍住疼痛,摇头。
得呗,人家都说没事,他又怎么上赶着别人有事,他又不是没事找事做。
宋媛表情心疼的问她真的没事吗,这次她终于开口说自己没事。
两人转身回去排队。
只是,许瑜感觉到脊背后面有点发凉,总有一双眼睛盯着,感觉自己全身被扒光示众。
周乙珩双手插兜,表情很冷淡,眼睛看似在看前方,但总在一个人身上停留一两秒,有点走神,女友喊了他好几遍才回来。
“阿珩,你有没有听我在说什么啊?”女生娇嗔地问。
“嗯?你刚才说什么。”
尽管他这样不专心,但女生还是照单全收,“等会儿我想吃草莓味的。”
两个人好像不在一个频道,女生刚说完他接着说:“我们回去吧。”
“啊?”
“可是……”
“下次再带你来吃,好吗?”他后面那句话很温柔,听起来像是个知心的男朋友。
“好吧。”女生因为他的哄骗妥协。
终于走了,许瑜感觉后面又不凉了。
或许是刚才的那个女生的穿着比较吸睛,她不自觉转过头。
茫茫人海当中,她看见一个身影,双手插兜,头发被吹的有点凌乱,暮色笼罩在他身上,好像电影里面的男主角。旁边的女生推搡着他,但他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得很挺立。
一眼过后,她转过身。
*
来网红街的人越来越多,街道上开始变得拥挤。
宋媛看见一家店面前摆着一个首饰摊,拉着许瑜冲过去。
摊子上是一些五颜六色的石头,用一些绳子绑起来,还有一些小装饰品,看起来挺好看的。
宋媛举起一串淡蓝色的手链问她:“这条好看吗?”
她手里还拿着冰淇淋,微微点头说好看。
在得到她的肯定后,宋媛捏在手里又在挑其他的手链。
她站在一旁等宋媛挑,准备要走的时候,宋媛叫住她。
“许瑜,这个给你。”是那条她说好看的手链。
她有点吃惊,只是说好看,宋媛就买给自己。
刚想抬起的手微动了一下又缩回去。
“谢谢,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宋媛打断,“哎呀,你就拿着吧,就当作同桌见面礼。你看我也有一条,咱俩是闺蜜款。”说着把同一个款式的手链拿出来,接着说:“说实话,我在这个班没什么知心的好朋友,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团体。但是现在你来了,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我俩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所以你能当我的朋友吗?”
她也是……第一次交知心的朋友。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她觉得宋媛像个小太阳,而自己是某座不知名的冰山。最后她接受了这个礼物。
宋媛太高兴了,紧紧的抱住她。
许瑜一时间没承受住这个拥抱,手被旁边的人一撞,冰淇淋一抖,掉在了地上,伴随着的,旁边发出一声“啊”。
两人的高兴戛然而止,闻声看过去。
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
冰淇淋掉在女生的鞋子上。
女生前一秒还在心疼自己的鞋子,下一秒就已经不悦地看着两个人。
“对不起啊。”宋媛首先道歉。
女生明显不是善茬,“对不起就有用吗,我鞋都脏了。”
宋媛也想说脏都脏了还能怎么办,“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啊。”
女生抛出一个白眼,像是有意针对许瑜,指着许瑜说:“你,给我道歉。”
许瑜的笑脸早就收回来,像是个木头一样,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对不起”。
女生不知道她这么好欺负,说什么就做什么,顿时间心情更不爽。
“道歉就好了吗?”
宋媛看不下去,“那你还想怎样。”
“我要她给我擦干净。”
这要求,是个人都会发怒的,可许瑜偏偏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台球厅太闷,周乙珩出来抽根烟,刚好就看到这一幕。
买冰淇淋时看见那个男生对她做出不友好的手势,本打算看场戏,但她愣是没有一句怨言,现在他倒是想看看这姑娘到底有没有脾气。
是人就会有脾气,但是他错了,许瑜不会发脾气,她最会伪装,也最习惯逆来顺受。
气氛持续降低,女生等着她们的动作。
许瑜看着某处说不出话,她错了,这不是新生的地方,这是另一个让她渡难的囚牢。如果僵硬着不给她擦干净,如果这个女生家里很有权,那肯定会惹上门。她来北城是为了考大学的,不想惹事。尽管出了事,骆洁也只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在她身上,没有人会给她兜底。
宋媛还在跟女生持续争吵的时候,她就已经从包里掏出纸来。
眼神间已经没有光亮,垂眸看着那双被冰淇淋沾染上的球鞋。
准备蹲下去的时候,视线里多出来一双球鞋,她手指僵住。
“干什么呢?”周乙珩站在她和女生之间。
突然的声音把她震住,她站直了身体,抬起眼,看见男生强装出笑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睛好温和,好有光泽。
周乙珩只是看了眼比自己矮一个头的许瑜便移开,眼底露出意味不明。
许瑜也没再继续盯着他看,两人之间多出一个人,有点拥挤,她稍稍的往后退了退。
女生看见他,刚才那副怨妇似的嘴脸马上收了回去,“乙珩哥,你怎么在这儿。”
女生的称谓亲密,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她想。
“在这儿附近玩,你们在干嘛?”他说这句话明明是带着“你们”两个字,可是却没有看她一眼。
女生很不耐烦的白了一眼,“哼,还不是她,把我刚买的球鞋弄脏了。”
周乙珩低着头看了一眼她又回到女生身上说:“不是才一点吗?”
“可是这是新上市的款式,我等了好久的。”
周乙珩无奈的笑了笑。
就在许瑜以为他要自己把鞋擦干净的时候,男生转身问:“你的纸能借我一下吗?”
许瑜有点发楞,但最后还是伸手递出去。
周乙珩很有礼貌的带笑说了句谢谢,转身,蹲下去,在女生的面前擦鞋。
许瑜眼皮跳了下,心底某处有点触动,旁边的宋媛更是瞪大了眼睛。
女生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吓得连连后退,但周乙珩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硬是把鞋擦干净以后才站起来。
他笑着问女生:“可以了吗?”
女生支支吾吾道:“可……可以了。”
他的动作流畅,迅速,不带一点的拖泥带水,那张带有冰淇淋的纸巾就已经落在了垃圾桶里。然后,在所有人的还在傻愣愣的时候,他已经走回去台球厅。
女生被吓到站在原地不敢动,宋媛趁机拉着许瑜溜了。
又一次,许瑜看着他的背影。
在北城,这是除宋媛以外,第一次有人替自己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