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天遥：我会很多！请主人尽情点菜吧！］

［lxhaaa：不要叫我主人］

李溪寒编辑了几个菜名，想到宋天遥的“少爷”身份，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会做饭倒是稀奇。

纠结半天要不要改成简单一些的菜系，免得给他吃中毒了，这时，一则特别来电敲了敲他。

他迅速打字。

［lxhaaa：做你最拿手的就好。］

［lxhaaa：我晚些回去。］

［宋天遥：两只小狗各带ok滚过来gif.］

这通电话来自熟人，话里提到的地点位于雁川一个郊区，丰禾。

李溪寒到更衣室换好常服，站在挂钟下，看分针刚好垂直方正的表盘，疾步离开。

诊疗中心大门对面的路发生了车祸，看着堵塞的交通，李溪寒放弃打车，往一旁的共享单车走去。

扫码，坐稳，往地铁站方向。

丰禾人稀地广，但因为得转三趟地铁，前面大半时间还得在拥挤中度过。

车厢里疲惫的脸越来越少，李溪寒找到一个空位坐下，手指在屏幕上的模拟操作台上划拉。

他在重演一个产品的作用过程。

近几年丰禾的企业经济贡献排行榜迎来新秀，是一所建立没几年的药物加工厂。

标志性产品是人工信息素，“为生活增添乐趣，带来无数可能”是他们首次亮相的口号。

这款可随客户意愿定制的产品收到很多人的喜爱，被天生腺体残缺、信息素异常的人们拥护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一些质疑和指控。

比如李溪寒手上这款，就被当地某组织断言是为邪恶递刀的“干扰素”。

这结论无疑是把加工厂放到舆论的中心。

区区化学人造品，怎敢跟与生俱来的信息素并肩？

他通过点击完成最后一个步骤，屏幕里原本浑浊的液体瞬间变为金色。

来电提醒弹出。

他戴上蓝牙耳机，对面是个叫“顾书策”的男声，对方告诉他，到了后直接上三楼会议厅。

李溪寒调回操作台界面，从原料栏那扔了点枯玫瑰过去，算是完成了一件常规款。

地铁到达终点站，开始播放广播。

他迅速走出车厢，广播的声音越来越远，丰禾站崭新又空旷，此时两条手扶梯都没人，这让他可以直接跑上去。

加工厂位于河边，方圆几十里都没有居民，唯一人员密集的地方就是三楼的会议厅。

里面已经有很激烈的谈论声，李溪寒一开门，收到几十双眼睛的注目礼。

“现在需要修改哪个环节？”

他走到一个空位坐下，往人群里抛出一个问题。

“初心。”

顾书策按着遥控器，向他展示着这几天收到的大量死亡威胁，以及上头的质问信息。

都是在质疑这座加工厂成立的初衷，无一例外。

“毕竟这是首个由Beta主导的新星企业。”站在中央的短发姑娘苦恼道，她刚处理完一大堆样品，佩戴的检测器都没摘就过来开会，“很少有人会觉得Beta比Alpha更会领导。”

“嗬。”周围几个同事不约而同发出不满，其中一个说，“他们除了运用那像狗一样的鼻子来挑我们的刺，还会什么。”

这时通过刷新，当地卫生部门的账号发布的新帖被投放到液晶屏上。

［…大家的担忧与疑问纷至沓来，我们对此高度关注。］

［我们诚恳询问丰禾加工厂…我们理解企业逐利的天然属性，但…］

大家面对目前的危机，短暂抱怨了一下，纷纷提出意见，有的说大不了开放，申请自查；有的则说干脆树立个公益形象，还能顺水推舟，提升一下知名度。

顾书策听了一通，还是不满意，把遥控放下，走过来，踢踢李溪寒的椅子：“阿寒，你有什么想法？”

李溪寒正在低头回复消息，闻言，他掀起眼皮，说：“除了刚才老刘和钟姐提到的，我们再派人去和市卫生组织沟通一下，最好是面对面。”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既然施压方是从第一性别这块出发，断言我们掌握不了天然信息素，那我们需要一个盟友，一个由Alpha控制的企业，可以帮我们在短时间内，防御其他组织，直到我们更加稳固。”

－

李溪寒回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

屋内一片漆黑，他打开灯，逛了一圈，没看到宋天遥，也没看到雪貂。

桌上罩着的饭菜进入他视线。

烧茄子，糖醋排骨，凉拌菠菜，还有汤。

挺家常的。

厨房最里面的小灯亮着，将周遭照得昏黄。

时间来到十点整，挂钟下的李溪寒站着没动，似在纠结。

最终他还是给宋天遥打过去一个语音电话。

几秒后，他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是宋天遥放在棉质小屋里的手机。

－

冬季日短夜长，未到六点，天就黑了一片。

巷子口，柏凛双手负在脑袋后，站到宋天遥身边，“你什么回家？”

正在给树枝上的虫子拍特写的宋天遥：“嗯…差不多了，他说会晚点回家，我赶在他前面回到就行。”

他说完，空气凝固一瞬。

“宋家的话，不着急。”

他想了想，觉得现在挺好的，生活很平静，没有什么糟心事。

他的记忆方面还有很多缺失，等到恢复的差不多，再找个时间回去看看被架空的老爷子。

柏凛头一回见他这么遵守规矩，惊讶地不行：“你被李医生抓把柄啦？这么听话，看来当时的碎石也砸到脑子了。”

宋天遥撸了把雪鸮的脑袋，把对方定型的卷发挑乱，语气严肃：“想要在人类社会生存下去，要做到能屈能伸啊，小鬼。”

柏凛十分认同这个观点，他起初筹集资金时，吃了不少苦头，很能共情这句话。

突然，他狐疑地转着眼睛，问：“可你俩不是互相不对付，见面就掐的那种吗？”

“这样的关系前提，故意不遵守岂不是更符合你的人设？”

“……”宋天遥咬牙，把脏话咽下去，“我是一个守信用的人，这是我的原则。”

实际是怕贴脸开大后，李溪寒不跟他肌肤接触了，这样再过段日子，他就要病痛被折磨而死。

雪鸮耸耸肩：“拍完了吗，拍完就走吧。”

二人借着坏掉的路灯和夜色，双双化为本体，雪貂双爪攥紧羽毛，在雪鸮的双翼之间向那栋深红尖顶的建筑飞去。

路程很短，雪鸮本意是直接把宋天遥放到阳台，但是在空旷的飞行道路上，他们突然被几片树叶攻击。

被恶意扔过来的叶子没有要停下的迹象，刮到身上就像被冰片划到。

柏凛停在屋顶，匍匐着化出人形。

他歪着头：“我们是不是太高调了？”

“有点。”宋天遥半蹲在水泥墙上，他活动着筋骨，瞅着黑夜中的一处，“要见到烦人的家伙了。”

不远处的小公园里，有一双同样凌厉的眼睛正在与他对视，就躲在树干后。

－

听到动静，李溪寒放下擦拭湿发的毛巾，走到阳台。

发现阳台有一扇窗被拉开了一点。

明明早上还好好关上了的。

推拉门被移动，底下脏兮兮的雪貂钻了出来。

“！”它还没进去，就被李溪寒用三指环住脑袋，身体直接被拉到小半米长，提到半空。

这种一人一貂近距离对视的举动，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只是那会宋天遥深陷昏迷中，没有意识，全靠兽性本能撑着日常活动。

霜霜会在这种情况下伸长脑袋去嗅李溪寒的脸，甚至物理意义上的“”蹬鼻子上脸”。

但宋天遥不会这么做。

倒不是因为不敢，是手足无措。

此刻，他就这么用黑豆大的眼睛，装下李溪寒因刚洗完澡还残留水汽、微微泛红的脸。

细长的眼尾，可以在上面滑滑梯的鼻梁，看起来在琢磨字句的薄唇，以及看不出情绪的表情。

宋天遥忽然觉得第一性别特征优越度普查的结论特别刻板绝对，他眼前就有个好看的Beta。

“好脏。”

眼前的人类吐出两个字。

雪貂摇着羽毛状的尾巴，就着他的手，把身体曲成一个弯月。

李溪寒没和他废话，直接把雪貂带进卫生间梳洗一通，刚吹好，这东西就四爪并用，窜到他身上。

趴在他裸露的脖子上，形成一条白色毛绒围脖。

这举动让他想起霜霜，没彻底醒来的雪貂。

没装监控前，李溪寒都会在出行时把雪貂带上，一开始是装宠物包，后来直接装卫衣帽子里，雪貂很乖，不会乱动乱爬，就安静地团在厚厚的衣物上。

如今是宋天遥化成的雪貂，这真的让他愣在原地，手本能地去托雪貂，防止其下坠，可这是宋天遥……

李溪寒扔也不是，托了不是。

宋天遥这是赌他不会拒绝，真的是很阴险狡诈的一款对手。

见名义上的养护者迟迟不做出行动，宋天遥斗胆伸手去摸他的皮肤，小小的爪子拍拍他的下巴。

接着他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再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被李溪寒揣怀里了。

他被不知哪来的清香环绕，跟着李溪寒来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