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除了一个衣柜就是一张床,甚至没有桌子。
阿朱累极了还没来得及动衣柜。那衣柜颜色在夜里黑沉沉的,静默地伫立在原地。
衣柜方方正正,虽然旧,但没有破损之处,铜制的拉环在夜里依稀能辨别出轮廓。
阿朱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黑漆漆的眼瞳一瞬不眨地注视着高大的衣柜,妥帖藏在胸腔的心脏却不由自主地加快,她的耳朵几乎能听见自己的跳动声。
……
阿朱又听见了。
不是衣柜。
很近,很近很近,阿朱想。
近到阿朱贴着床板的右耳听得比左耳更清晰。
……在床底。
阿朱搭在薄被外的两只脚慢慢地缩了回去,十只脚趾抽筋般忍不住蜷缩起来。
怎么办,阿朱突然想起以前住在城隍庙时,老鼠深更半夜将小孩儿脚趾啃吃了的场景。隔着两铺草席的六岁小孩儿起半夜了高烧,睡得不省人事又没人看顾。第二天大家才看到十只脚趾被啃烂了个干净,露出森森然的脚趾骨,小孩儿面皮早就青黑,没了生气。
阿朱怕极了,害怕老鼠吃了她的脚趾,自己的手指脚趾露出黏糊血肉贴附着的白骨,走不了路。
“喵~”
阿朱学了声猫叫,声音虚弱低哑,像孱弱可伶刚出生的小猫叫。她咽了口唾沫,努力回想起半夜夜猫发狠嘶叫的声音。
“喵—”
……
不知道学了第几种没有威慑力的闷闷猫叫,阿朱停下来仔细听声,屋子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终于安静了下来,静到过分诡异。
阿朱捏紧了手里皱巴巴的薄被,更努力地将身子在底下缩成一团,最后只剩下上半张脸露在外面。眼睛机械地转动了几下,心一横索性将脑袋也闷了进去,也不管自己喘不喘得过气。
“没事的没事的,小老鼠而已,明天我就会把这屋子打扫个底朝天,让你们吓我。”
阿朱胆颤心惊,一个劲安慰自己,觉得自己太累听错了。
经这一吓阿朱以为自己晚上肯定睡不着觉,实际上在窝到被子底下半刻钟不过,脑子白糯米浆糊一样睡死了过去。
亏得她缺心眼,人一睡熟自然也就顾得了头顾不了腿。两条笔直细长的小腿伸直了露出被子,连脑袋也是歪斜着靠在枕头上,哪里有最开始害怕惊恐的模样。
床底又开始发出吱吱叫的声音,只是这回阿朱听不见,那声音似乎觉得无趣,过了会儿慢慢消停。
半个巴掌大的亮色在阿朱的床底一闪而过,在森然的黑里散着幽幽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