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霖的第一次春心萌动埋葬在了今年十一月底。

“或许感情确实玄妙，我对她动了心，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能怪她不理会我莫名的示好。”宋霖捏着手中月考卷子心凉的彻底。感情没个善终就罢了，“这月考试卷也太难了吧！我居然考了倒数！”

他难以接受的把卷子看了又看，总共六张卷子，他翻的哗啦响。他的同桌沈峥也在看卷子。

“你考的咋样？”宋霖凑近沈峥看他答题卡。

沈峥挡了下，没让他看到，“还好。”

“不信！”宋霖哼的扭头，“你肯定比我考的好，你还想掩盖，你照照镜子吧，你的笑都挡不住了。”

“可能因为爱情误事？”沈峥提出他的解释，宋霖哑口无言，苦闷的开始反思自己。

距明年高考还有188天。

沈峥得空给楚一舟发了消息，“我放学有事要晚些回去，你不用等我了。”

那边楚氏集团大楼内，楚一舟的手机间隔一秒后收到。他打开聊天框回了，“好。”

小楚总的办公室规格很大，比楚雪的还要夸张，别无他因，只是因为楚一舟喜欢。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看起来心情会变好，楚一舟喜欢这种感觉，包括最近他的小狗不知怎地格外开心，日日都要往他身边贴。

只在今日是个例外，他没有在意，将手机放桌上按灭。

心情愉悦的想，晚上小狗又会准备些什么礼物呢？下一秒，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提示音打断楚一舟的想象。

“一舟，晚上有聚会来不来？”是何望津发来的。

被人打断了思考的楚公子极其不耐，“不去。”

那边停顿一分钟又发来一句话，“方熙也去。”

楚一舟烦躁，这次连回都没回。

傍晚的醉春风灯光旖旎，二楼包厢吵闹声和音乐声混合。何望津顶着一头新烫的黄发推开了门，室内几双眼睛齐齐往他这边看。

“怎么样？”有个与何望津同款发型的男子率先出了声，“楚哥来吗？”

何望津神秘兮兮的没答，径直走到沙发中间的位置坐下，耐人寻味的拔开酒塞给高脚杯里倒满酒。

“你打什么哑谜呢？”王穆无语翻了个白眼。

何望津不答，搞得室内几人都悬着口气。楚公子难请，能见一面蹭个熟脸也好。

可惜，唯一与楚一舟交情好的何望津偏偏不回话。

音乐声覆盖人声，一分钟后包厢门再次被人推开。

众人视线被吸引了去，方熙就这样迎着他们的视线进了包厢。

“这是？”王穆皱眉，不认识啊，哪来的人，吓他一跳，室内烟味还没散，虚惊一场。

何望津神叨叨的终于开了尊口，“你猜他来不来？”

一股子烟味酒味直冲方熙脑门，他心中嫌弃轻蹙嘴角，“何少爷何必为难我。”他鬼魅一样走到何望津身边。

王穆的疑问无人解答，海城圈子换了一批年轻人，他们都不知道方熙是何许人。

议论纷杂声入耳，方熙见怪不怪的直视何望津。

何望津收下昔日好友的注视，或许两人称不上好友，只是认识的人罢了。

他看着眼前那张脸，越看越觉得有趣，即使今日楚一舟不来，他也觉得有趣。他敲敲眼前酒杯，“你喝了我就告诉你。”

方熙翘起的嘴角落下，他酒精过敏。何望津知道，但是他更感兴趣接下来的日子会不会有场好戏上演。

包厢内随着何望津的声音落下后静了几分，他们都很好奇。

五分钟后，方熙重新牵起嘴角拿过桌上酒杯，他晃动酒杯，“记得说话算话。”

“当然。”何望津挑眉。下一秒，方熙扬起酒杯一口闷了。

何望津说话算话拿出手机，看看方熙，“他不来。”

“你拿手机干嘛？”王穆不解发问。

“打120。”何望津话落电话已经拨出去了。

身侧的方熙过敏发作，躺在沙发上艰难的呼吸着，惹得众人大惊。这一夜的醉春风鸡飞狗跳。

楚一舟不知道，他只看到了沈峥一人的身影。

沈峥捧着一束花走进楚一舟视线，娇艳欲滴的玫瑰总共一百朵，个个都完美无瑕。

楚一舟停下手中工作，微笑看沈峥，没出声但是他的眼睛在问——什么意思？

“送你的玫瑰花。”吸取上次教训的沈峥特别谨慎的“顺便”买了一个装花的花瓶。

楚一舟没收，他从沈峥怀中的那一大束抽出了一朵，旋着去过刺的花梗，“很漂亮。”

“喜欢吗？”沈峥将花瓶送到楚一舟面前，示意他可以把花装进去。

对着一双眼含情目，楚一舟说不出扫兴的话，“喜欢。”

沈峥惊喜的眼睛又亮了几分，“那我呢？”他抱着花一直没放下，漂亮的脸与花相衬，显得人比花娇。

“喜欢。”楚一舟伸手揽住沈峥的腰往他身上带。

沈峥一见楚一舟表情就知道他要干嘛，但是今天他不想，于是，顺从多日的沈峥拒绝了。

楚一舟眼中兴趣骤然下降，他淡漠扫视沈峥一眼，没有说多余的话，视线再次转到电脑屏幕上。

沈峥怔愣，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还有别的东西要给他看，“我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不用，我在忙。”楚一舟冷淡的说，和刚才说喜欢他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沈峥的手放在校服口袋内把里面的锦盒攥了又攥，“我不是故意的，我……”他想解释，可那些话都哽咽在喉咙难以言语。

“没事，出去吧。”楚一舟没情绪的回。

安静的书房，再无言语声，沈峥呆在原地，心脏在耳膜狂跳，最后，小巧的锦盒没能窥见天光。

沈峥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他躺在卧室大床上，手捂在胸口上，一种名为心痛的感情在他全身蔓延。

此刻他才明白宋霖说的那句话——或许感情确实玄妙，我对她动了心，是我自己的问题，不能怪她不理会我莫名的示好。

确实不能怪他，沈峥闭上眼睛想。

夜在朦胧中起，书房内，楚一舟接到了一个久违的电话，“喂。”

“他生病了在医院。”听筒里传来的不是电话主人的声音，是何望津略带戏谑的声。

“嗯。”楚一舟放下手机，揉揉眉头烦躁不已。

“那楚哥来不来？”何望津还在问。但楚一舟没回，他挂断电话，将桌上的花扔进垃圾桶里，连带着那个装花的瓷瓶一并。

海城深秋渐冷，新年临近，街市人来人往。

自那晚之后，楚一舟再度忙碌起来，周末也难寻他踪影。

沈峥后悔了，那日不该拒绝他，礼物什么时候给都可以，何必非要执着那一会儿。

他在街头徘徊，以期嘈杂的声音可以减轻他脑中的惶恐。

“滴滴。”刺耳喇叭声出现，沈峥惊觉，他竟在闯红灯。他连忙迈步走过眼前斑马线，就近找了个公交椅坐下，心中悔意挥之不去。

“哈喽~”

沈峥抬头，面前不知何时停了一辆车，车窗降下露出车主人的脸，但沈峥没认出他是谁。

他眼中的迷茫太具体，何望津把头伸出车窗不得不重述一遍他的名字，“我是何望津，楚一舟发小。”

沈峥盯着他，那日在上阳山盘山公路上的事情在脑海回放，他想起他是谁了。

“想起来了？”何望津摘下脸上墨镜，“这样是不是就认识了。”

“嗯。”沈峥想，不用摘他已经认出来了。

“小少爷怎么一个人坐在这？”何望津没下车，两人隔空对话。

沈峥垂眸，他算什么小少爷，真是讽刺满满，他心情不美妙，一句话都不想说。

何望津没在意他的不回应，“小少爷要看好一舟哦。”

听到楚一舟的名字，沈峥才转头，“什么意思？”

“哈哈哈，小少爷没有听说吗？”何望津故弄玄虚。

“什么？”沈峥愿者上钩。

何望津收回脑袋，带上墨镜，一脸神秘的对着沈峥张了口型没出声，然后车窗上升，扬长而去。

——

“怎么？你不是考的很好吗？怎么还闷闷不乐的？”宋霖诧异，凑到沈峥面前戳了戳他的脸颊。

沈峥躲开，“你有病吧。”

宋霖嘿嘿一笑，脱下书包坐到位置上开始掏他空白的卷子，“把你作业给我抄抄。”

沈峥蹙眉，瞥一眼他试卷，当真干净的可怕，“你周末干嘛去了，作业都不写。”

沈峥没给他拿作业，宋霖便自觉的翻沈峥抽屉，“你告诉我你怎么了，我就告诉你我周末去哪了。”

这个问题宋霖一个月前就想问了，碍于当时一心扑到陈清霜身上，没有找到时间，“你前两天开心的特别像发情的猫。”

他用词一点也不精准，分明是像狗，每天都咧着嘴角，摇着尾巴，一脸荡漾。

“没事。”沈峥不知如何讲述他的心情。

宋霖一只眼看试卷，一只眼看沈峥，耳朵竖着等待沈峥的回答。

结果他说了没事之后再也没有别的回复。

“你咋不说？”宋霖停笔皱眉，“我又不会嘲笑你，也不会说出去的，兄弟我嘴超严。”

好久之后，上课铃声都响了，沈峥小声呢喃，“感情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遗憾的是宋霖忙着抄作业，没听明白他说的什么，“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