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惊险回到学院大门外。感谢梅林，八年级学生没有门禁。他缓过劲，第一时间跑去找赫敏。

她这会正好在图书馆。趁着罗恩不在，哈利几道“闭耳塞听”施下去，一屁股坐上女孩旁边的凳子，把自己这些天对西弗勒斯的观察和判断全都一股脑倒给她。

“我是说，呃，西弗…啊不，教授看起来并不想见到阳光。”

哈利讲述完毕。熟练无视掉长年位居第一的好学生对他冒犯教授行为的斥责，聆听聪明的大学霸为自己解惑。

“…所以你认为，他仍然保持战前的状态？”

赫敏抓住教授的异常，飞快思考。

一切照旧…这不可能。赫敏快速否定这个答案。今天西弗勒斯参加授勋仪式的状态和战前她见过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甚至让她想起了卢平教授…

等等，卢平教授？

赫敏猛然想起卢平教授总是疲惫而温柔的神情，和仪式上西弗勒斯的神情几乎一模一样！

顺着这条思路推下去…卢平教授是狼人，他一直为自己的身份而痛苦……

不对！一直！

赫敏心念电转，脑海中突然升起一个惊悚的猜测：

…难道，教授其实一直没有从战争的影响中走出来？！

问题是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热爱讽刺喷洒毒液，斯内普教授一直这样，这是他的个人性格，不改也没关系。

但他对阳光，对他人给予的善意一直保持拒绝的态度。这不应该。

战后所有人都很痛苦，无法适当回应爱和善意也在情理之中。但只有努力做出改变，主动迎接未来才能适应新生活。无论从哪方面考虑，西弗勒斯都没道理不这样做。

除非…他并不想迎接未来。

不想迎接未来的人…

那不就是自杀倾向吗！！！

赫敏急了，她赶紧把自己的理解告诉哈利。

……

“我知道了。”

反常地，哈利选择沉默。

他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哦梅林！哈利！你为什么还在犹豫！我们必须做些什么！不能再这样放任教授下去了！”赫敏紧紧按住哈利的肩膀，焦急催促。要不是碍于宾斯夫人的怒视，她简直想抓着好友的耳朵尖叫。

“…好吧。”哈利终于做出决定。

他抬起头，翠绿色的眼睛爆发出熊熊烈火，仿佛能将一切烧为灰烬： “我们的魔咒要求必须做出一些改变。另外，我得知道西弗勒斯的父母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站起来拍拍手：“走吧，我们去找邓布利多校长。”

————

夜晚的霍格沃兹静悄悄的，适合夜游。

哈利和赫敏套上隐形衣，沿途避开费尔奇和洛丽丝夫人，潜入图书馆。

他们窜进层层列列的书柜，光线过于昏暗，高大的书柜像黑暗中的松林。

赫敏施了个荧光闪烁。借着这一小团荧光，他们走到图书馆后部，跨过一根绳子，来到禁书区。

哈利和赫敏分好工。哈利筛选包含关键词“增强联系”“绑定”的书籍，一本本指挥它们从书架上抽出来，整齐摞到地上。感谢梅林，筛选咒真是巫师世界最伟大的魔咒之一，它真的能省很多麻烦。

尽管通过筛选，需要浏览的书还是很多。禁书区窄小的过道上到处散布着书籍，摞得最高的高度竟然能够到哈利的腰。

查找的工作交给赫敏，哈利等她顺便放风。

他刚开始努力查了几本，结果发现根本帮不上忙：哈利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就头疼。而且有他努力啃完一本书的功夫，赫敏已经翻完三本了。

查找工作任务量繁重。这事急也没办法。哈利干脆找了个空地打算慢慢等。

结果他运气不巧没计算对位置，刚坐下就被一本书硌到了屁股。

真倒霉。

哈利转身，见是《探秘精灵》这种一看就不相关的书名，随手拿起来准备放到书柜上。结果他手指刚好放错位置，一不小心直接将书翻开了。

反正也要很长时间，费尔奇在地图上离这里还很远，看看消遣一会算了。哈利于是百无聊赖地把书放到膝上。

扫一眼上面的内容，摊开的那一页上介绍了精灵族的爱情仪式，效果类似巫师的牢不可破誓言。

他一行行浏览过去，视线忽然停留在一个没见过的新词汇：百合牵系。

那是什么？

哈利还在思考含义，突然听见不远处赫敏小声唤他：“哈利！过来一下！快看这个！”

他立即赶过去。穿过高高低低的图书围栏，赫敏坐在一小块空地上，旁边一小摞书上魔杖尖发出光亮。哈利站到她旁边。赫敏指着书上的一行字，激动地低声念道：

“绑定魔咒分为单向和双向，单向多见于中世纪的主仆契约和处理间谍…双向则常见于爱侣、手足和重要的伙伴…双向绑定魔咒种类分为心声通讯、距离限制…和生命。”

哈利的脑子突然不转了。

耳边赫敏的念书声，手电筒似的光线下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夜晚风穿过走廊的呼啸声，外界的声音都逐渐远去，身体里的声音反而被无限放大。

他听到到脖侧动脉泵出血流高速流过血管，轰地一齐涌上头顶。太阳穴在嗡鸣尖叫。心脏沉闷地撞击左胸腔，像做功冲程撞出电火花，一下又一下。咚，咚。

双向…绑定…？…生命？

哈利慢慢地，迟缓地思考那串字符的含义。

双向、绑定，生命，也就是说，他可以绑定和别人的生命。如果自己死了，另一个人也会死；反之亦然。

哈利心里猛地一悬。

他们可以一起死。

赫敏的嗓音在嗡嗡声中渐渐放大，忽远忽近：“代表有……百合牵系…叠加…绑定生命…血液…”

哈利耳边嗡嗡作响。他勉强抓住几个关键词，后面的内容再没能听清。

他只觉得心里好像噼啪噼啪炸开了烟花。烟火烧尽的尘屑纷纷落下来，化成跳跳糖一样的甜蜜被卷入舌尖。身体下意识分泌唾液，液体漫过舌面，哈利不由得喉结一滚。

多美妙啊。

听上去真好。一个完美的、让西弗勒斯绝对无法擅自放弃生命的办法。

哈利想起校长室的画像里邓布利多闪烁的蓝眼睛。

糟糕的童年环境，父亲家暴酗酒，母亲被虐待致死。还有和童年唯一好友最后的决裂。泥泞里走出来的西弗勒斯无可避免地会对亲密关系感到绝望。一切都在压迫他。

他现在一定想死，至少绝对不想活。

从校长室回来后，哈利已经决定用自己的一切来挽回对方的性命。

现在有个绝佳的机会摆在自己面前。

他要抓住这个机会。

“就这个。”

哈利突然出声，赫敏被他吓了一跳。

“就这个，赫敏。我决定好了。就它了。”哈利用笃定的语气一字一顿。

只要做到它。哈利弯了弯眼。

就不会再有人擅自离开我了。

喜悦突然间冲上大脑，他嘴角扬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像终于攥到糖果的流浪儿。

“西弗勒斯…”

哈利轻声呢喃：

“我抓住你了。”

————

几日后。

“叮铃铃——”

“好吧，那么这节课就到这里。”宾斯教授用毫无感情的语调宣布念书完毕。

哈利终于从冗长乏味的催眠曲中逃离出来。他还困得睁不开眼睛。正在醒神，突然感觉被旁边的赫敏拉了一下衣角。

哈利困倦而疑惑地看去，朦胧模糊的世界里，只见女孩用右手食指点了点左腕。

那是他们订好的暗号……

下节是魔药课！

哈利一激灵，立刻清醒过来。他站起身和罗恩赫敏一起走出教室，踢踏踢踏下到地下一层上魔药课。

进入魔药课教室，赫敏和哈利挑靠后的一个位置一块坐下。罗恩坐在她右侧。哈利前面坐着的同学长得很高大，比他还要高，几乎和克拉布一样壮实。

此时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教室里稀稀疏疏坐满了一多半。

许多学生回来准备N.E.W.T的考试。哈利当时本来不想继续选这门课，但考虑到自己未来的傲罗职业规划，还是咬咬牙选择继续接受老蝙蝠的毒液攻击。

此时此刻，哈利为当时的英明决定庆幸不已。否则除此之外他真的想不到什么其他的途径来实施计划。

斯内普教授的长袍翻起一阵黑色浪花，时针刚好走到零点，黑色袍浪涌进教室，魔杖一点，魔药配方板书在黑板上浮现。

今天的课程是制作复方汤剂。不要求熬一个月，把配方和步骤做对就行。谢天谢地，这和百合牵系的配方差不多，不枉他和赫敏支开罗恩连续数日在禁书区的搜索。

到时候用自己糟糕的魔药课成绩掩护过去，教授们也不能说出什么不对。

他们要小心。斯内普教授再哈利去过他家后一直注意他们，不能继续提高他的警惕。

熬制魔药得由赫敏出主力。前面简单的几步由哈利完成，为了让教授相信是他自己熬制的课堂魔药作业。

赫敏之前熬制过复方汤剂，在时间上有优势。她迅速完成，然后把制好的魔药装进玻璃瓶，无视罗恩的叫嚷，径直到哈利这边帮忙。

哈利这边还在努力。

3份满月时采摘的流液草，2捆两耳草，顺时针搅拌三圈……

好了，接下来就是最重要的时刻。

哈利紧张得满头汗水。他擦了擦下巴，避免汗水滴进去毁了魔药。

5克蓟草、6克月长石、2朵荼靡、2支蔓青和一把独角兽羽毛已经被称好放到桌上。

赫敏，接下来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