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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晓看天色那个暮看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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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松阳老师嘴角好像被野猫啃了一口,你知道吗?银桑我超好奇的,得是多凶的野猫能下这种狠口啊……”

话音未落,后脑勺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记“爱的铁拳”。

吉田松阳噙着无奈又纵容的笑意站在坂田银时身后,目光越过小鬼的肩膀,温柔地落在我身上。我粲然一笑,噔噔噔跑过去,一头扑进他怀里,还不忘低头冲那捂着头、翻着死鱼眼的小鬼得意地宣告:“是我哦!松阳归我了!”

说着踮起脚尖,在他完好无损的右边嘴角响亮地“啵”了一口。

坂田银时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脚:“喂喂喂!你这女人脸皮是城墙砌的吗?!银桑我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九岁的小鬼头啊!别若无其事地当着我的面干这种事啊!会长针眼的!”

“我才不管!”我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你自己闭上眼睛不就好了!”

“芳然……”松阳温热的手牵住我的,我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微潮,以及脸颊上悄然升腾的两抹可疑红晕。

“诶!你脸红了吗?松阳?”我凑近,故意盯着他瞧。

“没有……”他矢口否认,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窘迫。

“骗人!明明就红了!”我伸手想去戳。

一双温暖的大手及时覆上我的眼睛,带着皂角清香的熟悉气息将我包围。

“我带你去看新做的秋千和池塘好不好……”他低沉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拜托了,芳然,银时还在这里……给我留点面子,好吗?”

好……好吧……

我晕乎乎地被他牵引着向前走,眼前一片温柔的黑暗。直到他松开手,光亮重新涌入视野——

紫藤花繁茂的树荫下,一架崭新的秋千静静悬挂着。

而在秋千不远处,一方清澈的小池塘映入眼帘。碧绿的荷叶舒展如伞,亭亭玉立,几颗饱满的花苞悄然探出水面。一只纤细的蜻蜓停驻在尖尖的荷角上,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折射出微光,周遭静得仿佛只剩下那细微的、生命振翅的声音……

我提着裙角,蹲在池边俯身细看。

“好小的锦鲤鱼啊……”清澈的水下,斑斓的小生灵悠然穿梭。红白相间的、红黑白交织的、白黄相间的……各色的鱼儿在莲叶间嬉戏,灵动而绚丽。我看得入了迷,怎么也看不够。

“松阳……”

“嗯。”他应着,声音就在耳畔。

“松阳……”

“嗯,我在。”他的回应坚定而温暖。

“我们要一起,把这些锦鲤养得肥肥的……”我轻声许愿。

“好。”他应允,带着笑意。

“还有……”我将头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他衣襟间熟悉的皂角气息带来无比的安心感,“松阳,我想吃鱼了。”

“你啊!”他失笑,带着宠溺的无奈,手指在我发梢上轻轻摩挲,“一会儿做烤鱼怎么样?”

……

一声惊雷骤然撕裂梦境,我猛地惊醒。

窗外狂风怒号,暴雨如注,惨白的天光在云层缝隙间乍泄。

是春天了。

又梦见了松阳……

一个冬天过去,我带着五十多名女子剑术班的学生,在深山中用粗粝的木材搭建起一座勉强容身的大屋。

这草草建成的庇护所并不坚固,暴雨倾盆时,房顶便奏起了滴滴答答的漏水交响曲。

我起身,熟练地拿起木盆,接住那不断坠落的冰凉雨滴。隔壁也传来乒乓乓乓的动静。再远处,幼儿夜半受惊的啼哭,孩童懵懂慌乱的呼唤……交织在一起。

如同这席卷而来的春天,充满了挣扎求生的、原始的勃勃生机。

遗憾的是,我无法感受。

坐看风雨,春回大地。潮湿泥土特有的腥甜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天未破晓,我已披上厚重的蓑衣,急匆匆赶往山下的田地。心焦着那些刚刚播下的麦种,生怕被这场大雨淹没冲毁。曾几何时,连小麦和野草都分不清的我,如今竟开始为春耕农事操心。

所幸,我这个半吊子不懂,但我的女弟子们中不乏能手。田垄旁新挖的排水渠正哗哗流淌着湍急的雨水,麦田安然无恙。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被雨水冲出泥土的麦种捡起,重新埋回湿润的土壤里:长吧!好好的长吧!

“喂——!田埂上蹲着的那位!看着有点眼熟啊?”一个吊儿郎当、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紧绷的嗓音穿透雨幕传来。

这声音……

我循声望去,目光瞬间凝滞——

来人一身染着风尘与硝烟气息的铠甲,外罩一件半湿的白色羽织,额头上绑着象征攘夷的白色布带。雨水顺着他略显凌乱的银色卷发滑落,勾勒出棱角分明的下颌。褪去了少年的稚气,竟显出几分陌生又意外的……锐利与帅气。

“你谁啊?”我站起身,雨水模糊了视线,故意问道。

“喂!只是半年不见而已!你就认不出银桑我这张帅脸了吗?”坂田银时撑着伞大步走近,伞沿微微抬起,露出他那双标志性的、此刻却带着审视的红瞳,“你这家伙,病了一场,连脑子都烧坏了吗?”

他站在我面前,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形成一道小小的水帘。

我仰头看着他,一时恍然。他竟已长得和我一般高了。

对他而言是半年未见,于我,却仿佛已隔了一年光阴——那被“舍身咒”折磨得浑浑噩噩的时日,模糊了太多记忆。我当然不会承认这小子帅得让人差点不敢认,免得他尾巴翘上天。

我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就着雨水搓掉手上的泥泞。

“怎么只有你?假发和晋助呢?”

“啧,这不是认出来了嘛……”他小声嘟囔,似乎松了口气,“他们啊,天知道被分到哪支队伍里去了……”语气里带着些许茫然。

天色微明,依旧昏沉。我抬脚,踩着泥泞的田埂往回走。坂田银时沉默地跟在我身后半步。

“银时,”我没有回头,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松阳被抓的时候,你在场吗?”

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我停下,转身,目光如炬,穿透雨丝:“告诉我,是谁抓了他?”

雨势渐小,细密的雨丝变得柔和,拂过脸颊时,已不再带着刺骨的寒意。

时间仿佛凝固了。过了许久,也许只是几息之间,才听到他干涩的声音:“……我也不清楚。”

我逼近一步,直直盯着他的眼睛:“真的?”

坂田银时下意识地撇开脸。我伸出手,毫不客气地用沾着泥水的手指掐住他的下巴,强硬地将他的脸扳回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

他被迫抬起眼。那双曾经总是带着惫懒或狡黠的红瞳,此刻深沉如渊,不见丝毫光亮,只有一片化不开的沉重。“没骗你。”他重复道,声音低沉。

“你最好是!”我松开手,嫌恶地在他干净的羽织上蹭了蹭泥指印。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银桑我还没嫌弃你这一身泥猴样呢!”

“走了……”

“去哪儿啊?”

“回家。”

坐在漏雨刚被补好的屋顶边缘,我眺望着远方。厚重的云层被撕开一道口子,一轮金色的红日挣脱出来。

耳畔是旁边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伴随着某人喋喋不休的抱怨:

“可恶!一回来就要给你当苦力补房顶!银桑我上辈子是欠了你多少钱啊?!”

“认真点干活!锤子砸到手我可不管。”我头也不回地随口应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旁边“嗷!”的一声惨叫——“痛痛痛!你这乌鸦嘴!”

……真是言出法随。

那么我说,松阳快回来……他也能立刻出现在我面前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

正自嘲间,下方小径上出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喂!假发!还有旁边那个矮冬瓜!别傻站着,快上来搭把手啊!”坂田银时立刻来了精神,扯着嗓子喊。

“不是假发!是桂!”桂小太郎立刻纠正,他穿着与坂田银时正相反的黑色羽织,头上也绑着一根白色布带,斜披的长发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顺。

“混蛋!说谁矮冬瓜?!”高杉晋助穿着剪裁利落的立领黑色风衣和长裤,偏现代的装扮衬得他身姿挺拔,内里一抹暗红冲破黑色的沉郁,平添几分桀骜。他瞬间炸毛,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他们三个,真是打不离吵不散的孽缘。明明分属不同的攘夷队伍,竟能如此默契地在同一天回到这里。

不过来得正好,免费的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都给我上房顶干活去!

叮叮当当忙活了大半天,漏雨的屋顶终于被修补得严严实实。

难得来了三个“自己人”,还是战场上归来的“英雄”,简陋的大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女人们围着他们,七嘴八舌,迫切地想知道外面的战况,想知道这乱世的一线天光在哪里。

尤其是才六岁的阿海,作为这五十多人中唯一的男孩子,他攥着小拳头,挺起胸膛,用稚嫩的童音大声宣布:“我也要上战场杀敌!”

“哦?真厉害啊,小小年纪就有这种觉悟了?”高杉晋助踱步过来,紫瞳里带着一丝玩味又残酷的审视,“真想现在就把他扔到战场上去看看……说不定立刻就会哭着收回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话了……”

他身形修长,那身风衣确实衬得他长身玉立……

等等!我揉了揉眼睛。明明才一年不见,这三个小鬼怎么一个个都……脱胎换骨般帅得扎眼了?!尤其是晋助这身打扮,简直像换了个人。

“咳,”我清了清嗓子,走到高杉晋助面前,煞有介事地用手比划了一下我们之间的身高差,语重心长地拍拍他的肩膀(嗯,手感结实了不少)。

“加油长个啊晋助……”心里默默补充:谁让你挑食不喝牛奶,光靠喝养乐多,果然长不过那个把草莓牛奶当水灌的卷毛了。

原本还带着几分邪魅狷狂表情的高杉晋助瞬间破功,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要你管!多事!”

“芳然老师也是关心你的成长,晋助。”桂小太郎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一脸认真地站在高杉晋助面前,伸出手比划着:“晋助,你是不是偷偷穿了增高鞋?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

“你给我去死!”高杉晋助恼羞成怒,狠狠剜了桂一眼。

坂田银时也晃悠过来,唯恐天下不乱地插嘴:“我说假发啊,半年不见,矮子也是会长个的嘛,不见得就是增高鞋啊。”他故意把“矮子”两个字咬得特别清晰。

‘唰——!’

寒光一闪!高杉晋助腰间的刀已出鞘半寸,杀气腾腾:“果然还是先砍了你这个白痴卷毛比较清净!”

“喂喂喂!又不止银桑我一个人说你矮!凭什么只盯着我打?!”坂田银时怪叫着跳开。

“闭嘴!受死吧混蛋!”

转眼间,两人又像小时候一样乒乒乓乓打作一团。这熟悉的一幕让围观的女人们都忍俊不禁,甚至有人开始兴致勃勃地押注这次谁会占上风……

桂小太郎站在我身边,看着打得尘土飞扬的两人,由衷感叹:“见识过地狱般的战场后,还能保有如此纯粹的活力……真是令在下佩服!”

“是啊。”我点头,目光追随着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心头百感交集。

桂小太郎转向我,语气真挚:“能看到芳然老师醒来,重新站在这里……我很高兴。”

“嗯,”我对他微微一笑,“抱歉,之前让你们担心了。”

桂小太郎神情柔和,似乎想说什么温情的话,他微微张开手臂:“不过,如果芳然老师觉得寂寞的话,在下的怀抱随时……”

话音未落,我果断抬脚,精准地将他踹进了那团混战之中:“送你们个新鲜沙包,不用谢。”

两人对打瞬间升级为三人混战,拳脚相加,呼喝怒骂,尘土飞扬。嬉笑怒骂间,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了松下私塾那些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打打闹闹的寻常午后。

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虽然嘴上嫌弃那三个不省心的家伙,但“人美心善”的我,晚上还是倾尽所有,做了一大桌子菜犒劳他们。有坂田银时喜欢的桂花酒酿圆子汤,有桂小太郎念念不忘的荞麦面,至于高杉晋助爱吃的……

看着坐在桌边、身姿挺拔却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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