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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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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上仙宫林立,东南方向一处静谧的仙府中只有飘渺的云雾在不间断地流转着,一缕风从门外掠进,在复杂的亭台楼阁中穿行而过,直直闯进后院的水池边盘旋不止。

而此时的水池边上,一头通体洁白的仙鹿正乖巧地被两位仙使梳洗毛发。

白鹿灿金的鹿角暗淡许多,胸口上还沾染了一小片刺目猩红的血迹,正顺着它被打湿的柔软皮毛滴落进水池里,又消散的无影无踪。

“神帝大人还在主人屋里吗?”白鹿微垂着眼,从鹿嘴中发出的声音不同与人形时的清朗,又或许是他太累了,才显得声色那么沉重。

“还在的。”男仙使又盛了一瓢水,仔细擦洗它前腿上也溅上的血。

辗转逗留的风恰时离去,寝殿深处,柏晏面色苍白地闭目平躺着,神帝将擦了血的布巾在水盆里沾湿洗净,拧干后又带着点水的余温为他擦拭眉眼。

额头、眉骨、眼尾、鼻梁……他轻柔地一一碰过,看着对方昏迷的模样,恍惚间好似还是他们年幼时,他一次次将负伤的柏晏带回去,那时他也是这样为对方清理狰狞的血痕。

他们相识太久了,久到已经无人在意时间如何流逝。光阴荏苒,哪怕人间早已沧海桑田数遍,他们却仍然陪伴在彼此左右,数千年如一日。

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这种状态会发生改变,柏晏不再只停留在他的身边了。

冷透了的布巾停在唇边,柏晏的嘴唇忽然动了动,发出沉重的喘息声。眉头紧蹙,冷汗霎时间从他额角渗出,他似乎被梦魇魇住了,挣扎着想要呼唤一个人的名字。

神帝心中微微刺痛,他紧盯着那张刚吐过血的双唇,明明知道对方可能是在叫谁,却还是不死心地凑过去,听着那人沙哑的嗓音轻声唤着:“小草……晏云风……不要死……”

神帝脊背低俯,忽然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嗤笑,这一刻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因何而发笑。那颗平息已久的心脏忽而猛烈地跳动起来,恍惚间他似乎都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一声一声,震耳欲聋。

与滚烫的心不同,他的指尖凉的刺骨,轻轻擦过柏晏的眉眼时激地对方忍不住偏头躲闪。

下一刻,神帝的虎口猝然钳住对方褪尽血色的面庞。他背对天光,所有无法示人的情绪都被掩藏进阴影中,唯有一双漆黑的瞳孔正闪着星点般的光芒。

他想问,如果数年相伴就可使你心神动容,那我们曾经的那些日子算什么?

他也想知道,这世上的法术千千万万,为什么你偏偏要教那个凡人催化生花的法术?

神帝眼中的光点散了,钳制对方的手也缓缓松开。他知道这人不会答,而他也永远都不会问。好半响,他才轻声开口,明明是训诫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却像是在说服自己,“这世上没人比我更了解你。”

……

“卑鄙!你们不讲武德!”漆黑潮湿的地下监牢里,周飞羽抓着冷硬的牢门破口大骂,“二打一算什么好汉!”

聂惊承自己是不可能会来这样的地方的,于是除了看守,他能骂的其实也就只有向飞一个人。

但是向飞没明白他的意思,偏头问:“你们不也是两个人吗?”

人真的凑过来后,周飞羽反倒是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嗫喏着小声辩驳道:“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肯定不能算啊。”

向飞偏向另一边,“凡人怎么可能进得了魔界?”

“所以是你有问题还是他有问题?”魔尊宫殿中,聂惊承翘着腿坐在尊位上,一手撑着下颌一手搭在扶手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方才故意说柏晏丢弃他,是存着惹恼人的心思在,可谁料到晏云风像是不想听他多说一样掉头就走。于是两方就莫名其妙打了好半响,一时不慎还让周飞羽被向飞抓去,最终晏云风也只得乖乖跟过来了。

晏云风笑了一声,“谁知道到呢,说不定是你们魔界的结界有问题。”

气氛霎时间僵硬了起来,聂惊承眯着眼磨了磨后槽牙,“牙尖嘴利,和柏晏那张嘴一样讨厌。”

晏云风乐了,“过奖。”

“本尊是看你长的合我心意才不杀你,”聂惊承抬腿缓步走了下来,他比晏云风要矮一些,因此贴着人耳朵说话时微微扬了扬下巴,嗓音黏软蛊惑,“怎么样,要不要来做本尊的右使,和向飞平起平坐?”

“王上?”

聂惊承猛地回头,刚刚还在嘴边念叨的人,居然就这么措不及防地出现在身后。他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负手走回尊位,心虚道:“我就随便问问。”

向飞冷冷淡淡地走到跟前,目光落在他肩膀上,“那个凡人什么都不肯说。”

“你生气了吗?”聂惊承没理这句话,低头去找对方的目光,小声问。

向飞仍是躲着视线,半真不假地回道:“属下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聂惊承皱了皱鼻子,语气似乎有些不满,“我对你们这么包容,对你那就更是放纵了。”

向飞不吭声,但看起来似乎心情好了许多。聂惊承哄完人,这才想起正事,“那个凡人你没用刑吧?虐待凡人的话,到时候神帝那个老不死的又要找咱们麻烦了。”

向飞惜字如金,“没有。”

聂惊承点头,这才又看向晏云风,“你魂魄不稳,应当是不久前才动过。”

深宫中没有流动的风声,不知为何,这间空旷的长殿开了许多宽大的窗户,是一错眼就能望到无尽高天的程度。眼下日头正好,窗外全然是一副春日正盛的模样,可晏云风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和的暖意。

从聂惊承哄向飞时,他就在趁机观察着。眼下他只觉得这里处处都透露出一种不太明显的违和感,可他越是去想就越是难以察觉这种感觉出自哪里。

“可本尊想不通的是,神魔两界凡人皆不可入。即便你用了附体之法,一介修仙之人又是如何将肉体凡胎带到魔界的?”

晏云风回头望向聂惊承那张线条柔软的脸,忽而转而看向向飞潇洒俊美的五官,又想起柏晏那张仿佛深深刻在他心头的模样。

不过转息之间,他就咂摸出了点其他东西,只是心中连带着升起了一股微妙的不爽……和无权不爽的无力感。

再出声时,声音冷淡的仿佛含刀带刺,“你不是魔尊吗,这都看不出来是因为什么。”

“……”聂惊承迟疑半响,身体往向飞那边微微靠了靠,又不负所望地跑偏了话题,“他在酸什么?”

向飞看似恭敬,“大概是终于察觉到您变态的癖好了。”

聂惊承抬头望了眼向飞,对方不看他;转而望向晏云风,对方用冒着寒气的眼睛死盯着自己。

聂惊承,“……”

怎么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并不是魔尊?没天理,这个世道怎么总是欺负我这样善良又无辜的人?

“行了!”聂惊承突然放弃挣扎般一挥手,对着晏云风扬了扬下巴尖,“你,快给柏晏发求救,让他想要人就来魔界见本尊。”

“把他关下地牢,要最黑的那个,别给他点灯。”冲着向飞说完他震袖要走,忽而又想到什么,转过来威胁道:“还有你,别想着逃跑,那个凡人还在本尊手上呢。”

窗外的日光刺眼,聂惊承转身时无意间被晃了一下,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耳边猝然爆出一声刀剑相撞的嗡鸣,犹如要生生将人耳膜撕裂般刺耳!

淡定抬眼,原本十数步外的晏云风,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面前,他手中牢牢握着自己的长剑,一面剑刃冲着自己另一面则被反应极快的向飞稳稳架住,不得前进毫寸。

“什么意思,”聂惊承的眼神冷了下来,“先前跟你打着玩儿,还真当自己有与本尊一击之力了?”

魔尊到底还是魔尊,如果没有与这个称号匹敌的能力,在魔界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早就不知道被杀了多少次了。即便晏云风由柏晏教习,可至今也不过修炼二十载,他们之间又何止是成年男子与稚童的差距。

“自然不会。”晏云风收回剑,向飞却仍是警戒着他,“我只是有一事不明——多赫岛上的发生的一切是你指使的吗?”

聂惊承盯着他,目光仍是淡淡的。

“你格外热衷于一切容貌姣好的人,而多赫十二城每年初春,都要向魔界入口附近的深渊裂缝投入貌美男女,摔死者的骸骨堆积成山,生人变死魂。”晏云风眸光晦暗,接着道:“你说魔界凡人不得入,见到周飞羽时又说‘可惜是个活的’,那他们死了,又会去了哪儿?”

空气霎时陷入死寂,聂惊承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人,好半响他才眯了眯眼,恢复了原本吊儿郎当的样子,半真不假地开口道:“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你们人间自己的问题。”

晏云风:“……”有点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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