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目前唯一一个把话题绕回来的人。"她把手搭在椅子旁边的扶手上,那双眼睛里居然能品出几分雀跃,"这种仅此于欣赏的感觉太可惜了。"
陈亦鹤静静地看着她,就应该知道问题问对了。
"这个前提,可能是要追溯到我很久之前吧,我妈妈还没死的时候我其实就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只不过我没说,她不知道的是我要比她告诉我那个时候更早知道了这一切,她的死亡是命中注定,而我只能接受。"
"那个时候我已经考上了警校,我心里很犹豫,一边是我的亲人,一边却是我坚持的信念,我查过很多次资料,但每一次都是失败告终,这些事很明显被人拦住了,直到我妈妈死亡,那个时候的我发现我居然找不到她的尸体,我的旧手机□□上忽然多了一个新的好友告诉我,她的骨灰在他手上,并且向我深入介绍了这个游戏,强制我参加,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影响我妈妈的骨灰,或许是真的走火入魔了吧有时候我还会想着要不一起死了算了吧,谁都不用担心着谁了,我还是觉得遗憾的,真的很想开口向你们说这一切,问你们为什么没发觉到?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无辜牺牲?为什么你们都没有查到?我又凭什么要成为下一代恶魔的刀锋?"她难以控制过于激动的心情,指甲在扶手上抓出几条痕,像是在竭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说的对,一切都是有前提的,我这么多年来观察过上百件跟这场游戏有关的案件发现了很多相关点,他们都处于一个基础,简单点来说……就是执念。"
简染痛仰着吸上几口气,抓着头发低声说:"江律师父亲的档案你应该看过了吧?上面千丝万缕的关系我虽然理不清,但我能很清楚的认定江母的死亡不一般,身为筹码人只有在自身使用完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如果要猜她帮助的人是谁的话我更偏向于她帮助的是江据,假如两个人的关系是互绑着的,那么要死也不会是江据,可是他还是死了,如果没有"前提"这个回事的话,江据作为警方内部人员当然是在知情范围内入局的,猎人一般都不会死的太早,是有人特意做的……特意!"
陈亦鹤忽然想起江棋13岁的失忆和反复回味的噩梦,皱眉问:"有人特意对江律师动手了所以江据才会意外死亡?"
"可是江律师没有死啊。"她喃喃着,"他们不会饶过任何一个知情人的,怎么可能?"
看着她这副样子陈亦鹤不得不把话题绕回前面去,简染失神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江母的死亡是为了保全江据,于磊林的车祸是为了保全于兴,于兴会死也是我用于磊林的手机发信息给他他才会来,庭野的自杀是为了让言城平安,连我也是因为我妈妈的骨灰才不得已加入这一切,只有江据的死亡没有前提,也是我遗失线索的地方。"
陈亦鹤一股脑把所有的话都咀嚼了一遍,瞬间全身上下的血都冷了,浑身僵硬,手停在半空中连放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爱就是人的软肋呀。"她的笑声像哭一样,"这就是入局的前提呀。"
空气突然安静,只有她痛苦呻吟哭泣,陈亦鹤像个木头一样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无力感席卷了全身,不知道是兴庆江棋不是坏人还是悲伤他成为保护自己的前提。
江据的死亡现在也不难猜,可能是在带江棋离开的路上追杀而亡,意外还活着的他被另外一批人带走,他或许在与自己生活的哪一天知道了这一些事,早就做好了这一切的准备,不过就是差一条告别的消息,然后再也不见。
从始至终前提都不是世袭和强迫,从游戏开始到现在,所有人都甘心入局,甘心死亡。
"……为什么我不知道?"陈亦鹤恍惚地听见自己问这个问题。
"你傻吗!"她低下头强制稳定情绪,"要去死的人又不是你!你又怎么知道!"
好像也对,这骂的也没错,要去承担这一切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江棋,自己又怎么会知道这一切?无非就是天真到被蒙在鼓里还以为自己很聪明的羔羊罢了。
明明身上没有任何的伤,还是能感觉到心脏有钻心的疼,陈亦鹤闭上眼睛,两个人都忽略了一开始的气势有多么针锋相对,做足了一切反都成了受害者。
"你刚刚有句话说的挺对的。"简染把皮圈扯下来重新把头发扎好,"'你一个反派怀疑内部警方的人,那我一个正派也可以怀疑警方内部的人’这句话说的很对,我的确有防着其他警务人员也是有原因的,至于你……我比较信任。"
陈亦鹤也觉得荒唐:"没想到我这一做居然所有事都知道了……"
他又想了想问:"所以你当初给我下毒是?"
"洛队叫的哦。"简染调整了一下刘海,"你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到,我其实很早之前就跟洛队坦白了,从接手于磊林开始他就已经发现了,向他坦白的时候他也毫不意外,叫我继续按着我的意思下去,配合演戏,我还以为他告诉你了呢,没想到你才是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傻子。"
陈亦鹤:"…………"
这话不说还好,把对面人给整"死机"了。
"什么?"陈亦鹤倒吸一口气,"你们玩我还玩的挺上瘾的啊,对,我的确猜到了洛队在背后肯定在搞什么大动作,没想到他一憋了憋了个大的,还是对着我的?!?"
"说你傻你就该信。"简染看着他逐渐扭曲的脸笑了一声,"现在都清楚了,我猜你的心情也不那么差了,我的心情也不那么差了,坦白一切反而比压在心里好多了,洛队算是给了我一个好消息,虽然我依旧还是得被执行死刑,但是他会尽全力把我妈妈的骨灰拿回来。"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不去找江律师吗?"
"啊?"陈亦鹤还没回神过来。
简染怀疑了:"你不是喜欢江律师吗?不把人追回来,你还真想着他在你跟头前死?你傻吧你?"
陈亦鹤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刚站起身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震惊地问:"你怎么又知道了?"
"我的视力5.0。"简染无语。
陈亦鹤简直没脸听下去了,刚打算转身就夺门而走的时候她又说话了:"亦鹤。"
陈亦鹤回头。
"结束这一切吧。"简染说,"这是我最后一个请求。"
"我会的。"陈亦鹤转身就走了。
文南市局22:14分,池时准时被陈亦鹤逮到了询问室来。
陈亦鹤:"说,你究竟是谁?"
池时:"?我池时啊?"
陈亦鹤:"你个傻逼,再不说我就该揍人了。"
池时:"我说啥呀?"
以上为监控所听见的对话。
洛解:"…………"
某白鹤警官要崛起了。
池时看着熄了红灯的监控和开着录音的手机,沉默了2秒问:"我能跑吗?"
"不太行,这里是警察局,你要是能跑的话,我们这些警察算什么?"陈亦鹤不耐烦敲了敲桌子,"赶紧说你的身份是什么,我还能饶你一条活路。"
"你现在应该猜到才对啊,问我还有什么用。"池时乐呵呵的臭不要脸,"如果你没猜出来的话,这话就算是我白说,那你们警察的效率还挺……"
陈亦鹤一个眼刀过去。
池时:"……还挺厉害的。"
陈亦鹤哼一声:"亲爱的筹码人先生,讲讲你究竟怎么做的吧。"
池时像是被那一声亲爱的给恶心到了:"我做了什么你们有目共睹,反正你们都在场。"
"我要的是细讲。"陈亦鹤无动于衷,"当然,我会顺口的问一句江棋知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就在我出院那一天他就知道了,不过他是直接给了我一个大嘴巴子。"池时指了指右脸,"我当时还肿了好一会儿呢。"
陈亦鹤仔细回想才想到那一天池时的确连头都没回就直接坐进车里走了,以往都得再说多两句才走,看来还真是这样。
"你要是想细听的话那我也不是不能细讲,毕竟我知道这个游戏也是迟早的事,反正我是自愿入局的,前提是什么不太重要,毕竟这场游戏的前身就跟我家有点关系,不过陈哥你也是吧?前段时间才听到通缉陈安影的消息,看来我们双方都不咋的。"池时把眼睛摘下来,上挑的丹凤眼显得他稳重有韵味,身上穿着最不过色泽单调的黑衬衫,牌子很贵,上宽下窄的身材将这件衣服运用到极致,单单是站在那里都像是个标准的男模特,更别说是坐着了,范儿更足。
陈亦鹤身上随便套了一件白衬衫,下面还是警裤,即使是用衣服包裹着身体也能看得出肌肉发达身材很好,个子在市局里又算得上是偏高,坐在椅子上比池时还要稍微再高点,全身上下都带着刑警的锋利,最不符合的就是那双含情脉脉的杏眼了,但搭配起来毫无违和感。
"你们第一次遇害那一次我的确是提前知道,不过还是得做好准备的嘛,既然你现在都看出来了,那我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不过就你们我倒是差点一命呜呼,第二次在公司那一趟也是我后面策划,至于你们发不发现不是很重要。"池时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那得赶紧问了,我还得回去加班呢。"
陈亦鹤对着对面那位上班族翻了个白眼:"你最好别告诉我你支持的是江棋。"
"还真是呢。"池时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