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店内不时的有顾客来买东西。乔羽一直忙碌着，当她看到许灿出来的时候。

两个人四目相对。

许灿斜着眼，走了过来，离她很近。许灿虽然才初三，但个头比她高许多，只见他倾着头，一只手拿着收银台上的一盒口香糖，一边警告，“我的事，你要是敢吭声，我定会让你滚蛋。”

看来，他也是感受到了乔羽接下来会有所行动。

乔羽睨着眼睛瞪了回去，从他的手中夺回口香糖，“是吗？那拭目以待。”

许灿气的脑怒，“这是我家，管的着吗你。”伸手要夺。

乔羽浅笑，将口香糖抱住，“怎的，你难不成想打我，我倒是想看看，你一个大小伙子，是不是如何欺负女生的。”

“md，神经病”许灿站起身，又一次警告，“我这次不和你计较，要敢破坏老子的事情，我下次可就真的会让你吃吃我的拳头。”

说完，背着书包气呼呼的跑了。

乔羽轻笑，还真是个小孩罢了。受不得激。她侧目看到苏诚站在店门口。

乔羽变了变脸色，想着方才自己母老虎的样子，不知被他看了多少。

她镇定的问他怎么来了。

“刚好路过，顺便看看你工作情况”苏诚淡淡的解释，走进门店，站在她身旁。扭着头看向许灿离去的方向，“你想给他辅导功课有些难，我有个法子。”

眉眼里透着一股算计。

那眼神，乔羽还是第一次见。

乔羽问：“什么法子。”

苏诚看着从后院，扶着腿走进来的许姑姑道，“看她。”

苏诚很直接的告诉许姑姑，许灿根本没有去补习和同学家学习，而是去网吧打游戏和社会青年再一起瞎混。

许姑姑面色十分凝重，但只是沉默的叹着气。可能是法子用尽，依旧于事无补。

心累之下，无它法。

苏诚建议禁止再给许灿任何钱财，下午让他留在家中。

苏诚指着乔羽，“乔羽可以帮他补习。”

苏诚倒是将她要说的话给说了。但她心中还是十分担忧，许灿那样的人，怎么会安心听话。

许姑姑显然也有这样的担忧，苏诚说：“别担心，先停了钱，后面自然就听话了。”

许灿中午回来的时候，许姑姑将下午乔羽帮他补习的事情告诉他。

“妈，别听她的。就她那成绩，还好意思教我。”许灿嫌弃。

“我一中年级排名第四十八名，班级第十一名，你多少。”乔羽平静的说道。

许灿噎了一口气，丢了一句，“妈，反正我不用她辅导，我和同学一起学，挺好的。”

“那让你同学一起来吧！我不介意多教一个。”乔羽冷声，“许姑姑，是吧！总是待在别人家学习，也挺打扰的。”

“嗯，那倒是。”许姑姑打着配合

许灿生气，知道是乔羽故意的，“我不需要。”

乔羽冷漠道：“阿姨，你不知道，许灿上的那个辅导班，都是很多学生一起的，效果非常不好。他都快初三了，时间真的很重要。我也不需要费用，多一个人帮他复习功课，多好啊，是不是。”

许姑姑默不作声的看着发怒的许灿。

许灿冷笑，“妈，我不需要陌生人给我补习，我不习惯。”

“阿姨.....”

许灿大吼了一声，“有完没完啊！我的事要你管，你就是来我家打杂的，真当自己是个葱啊！”说着看向许姑姑，“妈，辞了她，不然我不去辅导班了。”

许姑姑面色愁容，她看向乔羽。

乔羽只是冷冷的看向许灿，“十五岁的人了，还用这种事情威胁别人，你还真有出息。”

许灿炸了，气的说不上话来，胸腔起起伏伏，随后闷不做声，跑到二楼房间，关着门仍有呼唤不应。

等许灿走后，乔羽的脸色才变得柔和许多，她看向许姑姑，柔声劝道：“阿姨，若是再不下点狠心，可就真的没机会了。”

许姑姑叹着气，看着面前的碗碟，眼角湿润。没有回复，但是她知道，面前的这位母亲，已经没有选择。

许灿选择用沉默对抗他的母亲，五天后。许灿再次索要钱财，理由还是要买相关用具。

这一次，许姑姑没有给。还很坚持的告知，如果下午不留下补习，那之后不给一分钱。

许灿摔了一瓶白酒，玻璃瓶刺向许姑姑的脚边。乔羽走到许姑姑的身前，怒视许灿。

许灿冷哼，“行，以后你就让她当你女儿吧！我没有你这样的妈，胳膊肘往外拐。”

许姑姑看着孩子再次的离去，终于没有忍住哭了出来。乔羽抱着许姑姑，轻抚着她的背。

晚上，许灿没有回来。许姑姑着急了，乔羽出去找了一趟，还在在那家网吧见到许灿的醉沉与游戏中的身影。她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回来告诉许姑姑，让她不必担心。

第二天，许灿还是没有回来。

第三天，乔羽与苏诚来到网吧对面的二楼走廊。

两个人站在老旧的楼梯走道，这里可以看见对面网吧，许灿已经两天没有出来。

她与苏诚通过，大体算出许灿身上最高能有多少钱。今天，许灿必然会出来的。

所待之处面朝西边，中午的时候，已经大热。苏诚站在乔羽的左前方，用自己的身体抵挡着炙热的太阳。

乔羽抬着头，看着身前的苏诚。

思索着认识苏诚之后，他的一些行为。她心中有些异样，怀疑那份异样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因为，他们常说，苏诚对谁都很好。

所以是因为乔娜，所以她也能结识这样的好人吧！

晚上五点多，网吧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学生模样的青年，不一会，许灿被赶了出来。

许灿骂骂咧咧的几句，转身去向其他地方。乔羽与苏诚下楼，跟在后面。许灿去的方向并不是家，而是一个买肉的店铺。

不一会，店铺里面又出来几个在麻辣烫店那次，见过的那些社会青年，许灿跟在后面，手指尖夹着烟。

不一会，几个人晃晃悠悠的走到一处小区后街。几个人将一个小男孩围堵在巷口，索要钱财。

苏诚拿出手机，果断的报了警。

小男孩跪在地上求饶，哭着喊着没钱。几个青年围堵着，肆虐着。大笑猖狂，犹如人间恶魔。

乔羽准备上前阻止，却被苏诚拉下，“人太多了”。施暴持续，那个无辜的小孩，被扇了好几个巴掌。

苏诚捂住乔羽的眼睛，她的眼前一片黑暗，后背靠着苏诚温热的怀抱，两个人静静的在远处等待。

十几分钟，警察来了。还好，跪在地上的小孩，并没有受到过分的伤害。

还好，苏诚报警及时。

苏诚带着乔羽离开了这里，乔羽的手冰凉凉的，心也是寒的。

苏诚带着她回到店里，一路沉默的呵护。进店前，他们听到了店里许姑姑大哭的声音。

乔羽心一紧。

“等会进去就装不知道。”苏诚在一旁交代。

她明白的。

只是她有些不敢进去，里面是一位悲苦的母亲，在为拥有这样的儿子，而哭泣。

已经悲苦，何以再增悲苦。

为何，都落在她的身上。

苏诚握住乔羽冰冷的手指，她抬眸看着苏诚。

苏诚说：“别怕，等会都由我来说。”

乔羽点头，苏诚的手很温热，厚大的手掌，让她的心安定许多。

许姑姑见他们进来，急忙告知许灿的事情。苏诚装作不知道，说两个人方才在网吧并没有找到许灿的身影，原来是打架去了。

许姑姑需要去派出所，苏诚扶着她，为她叫了一辆车。乔羽准备跟着，苏诚没有让。

那种地方，对于乔羽这样的乖孩子来说，的确畏惧。

九点多，三个人回来了。

许姑姑赔了那个被霸凌的小孩一笔钱，许灿像是败了的公鸡，一声不吭。

毕竟还是十五岁的孩子，已然吓坏。

乔羽说：“都饿了吧！我去下点面，大家吃点吧！”

许姑姑直说麻烦。乔羽表示没有关系。

许灿没有吃，回房间睡了，就怕这一夜实在难眠。

苏诚与乔羽一起回学校出租屋，两个人从灯光弥漫的街道，骑行到黑暗的羊肠小道。

路太黑了，两个人选择拉着自行车走路。

两个人并排的走着，四周寂静，能听到远处田地里，青蛙咕咕作响。

“你知道，他会被抓是吗。”乔羽问。苏诚算到了，不然不可能今天特意来店里，与她一起等候。

“我只是猜想过几种可能。”苏诚没有否认，“第一，他会因为没钱，被老板大骂一顿赶出来。第二，他会因为没钱，被那些青年打一顿。第三，他会因为没钱，去敲诈其他孩子。第四，他会因为没钱，乖乖回家。第五，意外发生。我只是猜想过这些事情，发生各自的可能性概率。”

乔羽看着苏诚很淡定“所以，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最大。”

苏诚冷着脸，“我本来猜想第二种概率大一点，不揍一顿，那孩子不会转性。倒是没想到，他已经坏到真的会去敲诈其他弱势群体。”

乔羽停下步来。

苏诚见她停下，以免她误会，连忙解释，“别误会，这每种可能我都想过结果如何处理，不会真的让那些青年，伤害到许灿还有无辜之人。”

乔羽看着他模糊的脸，为什么天空这么黑，皎洁的月光去哪了。她抬头看了看天，好像起云了。

回转头，瞧见苏诚跨过车子，离她很近，脸上露出着急的表情。这次她看清了，苏诚的脸依旧干净如初。

她笑了笑，轻声说道：“苏诚，谢谢。”

苏诚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有心机。”

乔羽摇头，她在想，如果是她呢，如果方才莽撞的冲上去，能在当下救下那个小孩。但却救不了许灿，还让自己深陷泥沼，招惹一堆麻烦。

她不够勇敢，也无法面对那些糟糕的事情，她不过是表面看起来狠厉罢了，实在只是个软柿子。

“没有，我觉得你做的很好。”乔羽再次道谢，“谢谢你这次帮助我，真的谢谢。”

苏诚松了一口气，脸上恢复了以往的笑容，他道：“客气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嘛。”

乔羽轻笑，在黑暗中，又不知为何，有一点点失落。

事情得以解决，可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呢。虽然没有受太重的伤，心里的创伤又岂是那么容易被抚平的。

乔羽与苏诚骑着自行车回到学校外巷口。乔羽看到乔娜穿着一件灰色连衣裙，站在一处昏黄的路灯下看向他们二人。

乔娜抬手拿着手里的手机，很平静的看着他们，然后与电话那头报了平安。

乔羽走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乔娜没有回答乔羽，她侧过头，看着苏诚，温声问道：“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

苏诚道：“抱歉，没电了。”

乔娜低着头，温声“哦”了一声，然后回转身，翁声道：“乔羽，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乔羽看着乔娜，乔娜的异常，让她觉得有些恍惚，她与苏诚道别，匆匆追上乔娜。

乔娜哭了，哭得很轻很轻。

乔羽不是很清楚乔娜为什么哭，是因为害怕还是担忧，她不停的道歉。

乔娜回到出租屋后，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呆坐了一会，眼泪止不住的流。乔羽坐在床上，看着她的背影，沉默起来。

晚上十二点，乔娜擦了擦眼泪，她回过头看着乔羽道：“早点洗澡睡觉吧！”

好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一样。

但乔羽知道，有些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