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

“知道丧尸吗？”

“难道你要说停电是丧尸搞的？”

“没错。”

“新闻是真的？”

说话间艾略特跟着式凉来到车道上的一辆越野车前。

“实际情况比新闻糟糕得多。”

式凉打开后备箱，拖出半人高的两个包。

见里面还有好几包，艾略特问：“这些也拿吗？”

式凉把自己手里的给他一包，锁上后备箱，往舞厅走。

他走得很快，神情肃穆，包里的东西又硬又重，发出的声响令艾略特心底升起异样。

刚开舞厅门，有人朝这边狂奔，是升学指导老师安德鲁。

艾略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推进门。

安德鲁拿拖把别住把手，状若疯狂地朝所有人咆哮。

“腐烂病！很多，马上来了！是真的！”

他团团转地找东西别门。

“没时间转移，必须封锁这里。凭这个拦不住他们。”

衣香鬓影的人们还在为三十秒前的停电疑惑，一时反应不及，呆望着他。

大楼没有备用电源，只剩自带电池的灯球和连串小彩灯没有熄灭，狂躁而阴森的光在死寂的空气中流转。

“必须拿起武器——”

“安德鲁老师，你什么把柄落在人手上了，居然做这种整蛊？”

式凉从袋中拿出两盏户外照明灯调到最亮：“他说的是真的。”

大家纷纷抬手遮挡眼睛。

“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你又是谁？”

“那么扯的传闻居然是真的吗？！”

“就、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我们为什么不逃还守在这里？”

人群爆发出议论声，开始向门口移动。

“不行！不能出去！外面到处都是丧尸，它们速度快不怕疼，能精准地找到活人。成千上万，一拥而上甚至能把车埋住，人被伤到就会感染，各自四散逃命无异于送死。”

安德鲁曾在军队服役，经历了无比惊险的一幕，死里逃生，他大脑高速运转，飞快地环视四周。

“这种时候必须依靠集体的力量！”

他的严肃笃定，还有专业气度，让将信将疑的人们姑且相信了他的话。

几个小伙子要出去查看情况，被艾略特拦住。

艾略特把种种不详信号和奇异信息整合起来，已然认清了现状，开始思考控制局面。

人太多了，大家目前都处于震惊、迷惑和脆弱的状态，姑且没有妄动。

这时没头没脑的主见是致命的。

“所有人都必须拧成一股绳，不能离开。安德鲁老师的话你们听见了，我们不能乱，一乱就全完了。”

同校的男生都听闻过艾略特的名字，即使不如认识他的同龄人那么迷信他的魅力和威严，也比较信服他，退了回去。

“舞厅门直通外界，毫无缓冲。内部无窗，有两扇门……”

安德鲁念叨着，正要到门外查看，式凉开口：“左门通向二楼的走廊有十扇窗，右门没窗的走廊通向后门。”

人们诧异地看向他。

“只想守住舞厅，就会连舞厅都守不住。”

式凉蹲身将两个包扯开，露出里面的武器弹药。

“我们的人力火力足够覆盖二十扇窗户两扇门，初步目标是守住整栋楼——楼上有食物和运动服——情况不妙再全员退回舞厅。”

“你究竟是什么人？”

人群中有人问他。

“你还知道些什么？”

安德鲁也瞪着他。

香织抱紧了怀里的小女孩。

“时间不等人。”艾略特挡在式凉身前，“他无疑是来帮我们的，现在首要的是组织起来……你受伤了？”

他注意到安德鲁左袖的破损和透出的一丝血迹。

“新闻说这个会传染，把他绑起来！”

“快！快找绳子！”

“这有！”

“他看起来很正常。”为安德鲁说话的是香织那个好心的同事，“没那么快的！”

停电前，香织在楼上的房间替她带她九岁的女儿吉赛尔。

发现停电就下楼来舞厅探听情况，此时小姑娘在她怀里紧紧抓着她手臂，颤抖得甚至没法走到她妈妈丽芙身边。

“把我绑起来吧。”安德鲁挽起袖子，露出浅浅的伤口，“我的确被抓伤了。”

“天啊，”一个学生说，“我感觉我在《行尸走肉》片场。”

大家还是不太有真实感，蠢蠢欲动地想到外面去。

但安德鲁的警告，式凉的举动和提供的武器都令人迟疑。

艾略特则叫几个同学去把安德鲁绑在舞台边。

丽芙欲哭地围着他们转。

香织厌恶地看着她的举动。

当下最需要她的是她的女儿，她却不回头看上一眼。

这女人的好心从来用不到正地方。

上段婚姻失败了，还是能为男人不顾孩子。

“为了维持秩序，更好地保证大家的安全，一旦乱套处境将会无比艰难，万望大家体谅，配合。”

艾略特语速极快地高声说。

“没被叫到的人请不要动。罗杰，你带排球队的男生去检查走廊的窗户有没有关好。布鲁，后门……外面还没动静。先别拿枪。

“主任，锁链在哪？前门后门都需要加固。”

从始至终没进入状况的训导主任回神，刚指出位置，忽听一声吼叫和惊呼，他猛地一抖，差点腿软坐在地上。

安德鲁尸变了。

照顾他的丽芙不慎被咬。

这一幕在人群中引起了极大的恐慌。

这些人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与恐怖，有几个在惊慌之下，比安德鲁还失智地往外跑。

式凉掏出随身携带的枪，子弹钉进跑在前面几个人的脚前地面。

他们本能地僵住。

人群爆发出一阵骚乱和叫嚷。

“统统闭嘴。”

式凉朝天鸣枪。

“都放清醒点。”

检查后门和窗户的人回来了。

艾略特对式凉制造的这个场面熟视无睹，摒除纷扰找回了锁。

接着他叫出几十名强壮的男士，几人去加固前后门，其余去搬家具堵在一楼和二楼窗前。

一方面慑于武力，一方面也清楚被支配做的是自保之举，被叫到的人都迅速行动起来。

剩余的人抱成一团、安静无比。

除却楼上楼下兵零乓啷拖拽桌椅家具的声音，只余安德鲁喉咙发出的诡异的喀喀声，和蹬地踢腿的声音在舞厅里回响。

艾略特拿着绳子走向丽芙。

丽芙捂着被咬伤的脖子，边乞求地摇头边退向她的女儿。

香织带着吉赛尔到式凉身边。

某时，丽芙失去了表情，眼球变灰。

抓伤和被咬感染时长明显不一样。

事发突然，艾略特愣在原地。

式凉也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快，前一秒她还绝望地撤步，后一秒就猛然拔步狂奔。

他正迟疑打四肢制伏她，还是杀了她——当着她女儿的面？

这时分她已朝艾略特扑去，他闪身一躲，她调转方向，面对式凉。

式凉刚要动作，香织动作极快地把吉赛尔塞进他怀里并夺过他的枪，射穿了的丽芙的头。

他及时让女孩的脸埋进自己腰间，没让她看。

有点偏，丽芙还能爬起来。

香织对式凉说：“退到我身后！”

他抱着孩子行动不是很自如，也就一秒的空隙，艾略特一只手盖住他的眼，一只手扶着他的腰将他往后带。

式凉：“……”

宿主居然成了弱不禁风、需要呵护的人了？系统简直匪夷所思。

艾略特柔声安抚了式凉几句，就去监督防御工事的完成情况。

香织近前瞄准丽芙的脑干开枪，她死透了，随后走到安德鲁跟前，一枪解决了他。

从丽芙被咬前后不过五分钟。

门外已经能看到零星丧尸的影子了。

她看向式凉和他脚边的包：“分枪吧。”

训导主任这时从人群后方挤出来：“我看枪支数量有限，女同学力气没有男同学大，衣着也不便战斗，就优先给男同学配枪吧。”

“凭什么！”

一个穿着阔腿裤和平底鞋的戴眼镜的瘦弱的女生喊。

她发声后，又传来几句稀稀落落底气不足的声援。

正巧艾略特带着二楼发现的运动服和一众男生回到舞厅。

“我觉得正相反，主任先生。”

式凉说。

“因为她们行动不便，容易受伤感染，才应该优先给她们配枪。没听过木桶理论吗？桶里的水量多少，取决于最短的那块木板，我们中一旦有感染者就面临着全军覆没的危险。必须优先武装短板。”

“没时间跟你犟！”

主任伸手去抢。

一把椅子砸在他手与枪袋之间的地面，碎裂开来。

主任浑身肥肉一颤，尖叫卡在喉咙里。

艾略特从中拿出较长的两根木棍，给主任一根。

“我们是男人，有义务礼让女士，保护弱小。不能像这个人一样空长年龄和块头。”

主任的脸涨成猪肝色。

艾略特扫视男生，用眼神压制个别心怀不满的，接着转头示意女生。

“女士们，穿上运动服，去取枪。”

式凉准备的枪都是易于上手的。

香织给她们讲明用枪的要点和丧尸的要害。

“你们穿高跟鞋的注意脚上的伤口，接触到丧尸有感染风险。”

艾略特根据他们的身体状况和对武器的熟练度分组。

二楼三人守一扇窗，一楼六人守一扇窗，前后门各八人，彼此照应。

许多学生都觉得自己做不到，香织和其他几个老师只好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做思想工作，基本上就是靠打鸡血加恐吓。

有几个女生把枪给了男朋友，躲在男朋友身后。

丧尸凄厉的嘶吼和隆隆的脚步声冲击着玻璃窗和墙壁。

没有时间了，老师们无力去管了。

周围都有人防守，大厅中央非常安全，艾略特在那留了几张方桌，放倒拼成柜子，让吉赛尔爬进去。

要式凉和吉赛尔待在一起。

怀胎六月的香织在窗前，五十岁的校工阿姨在门口，让一名成年男子和九岁小孩待在一起……

式凉看了看棚顶，没有与他争辩，接受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