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来讲装甲兵的战术队列……”讲台上,克劳尔伯格教官一边说一边用粉笔在黑板上重重地写下了“Panzer Aufklarungs Abteilung”。
因为出于战争期间的需要,大批有实战经验的军官都在前线部队,所以本土军校里有实战经验的教官往往身兼数职,不管你之前在什么部队,只要你是陆军,那么就连口令、信号指挥、散兵队形之类无聊的基础课都会一股脑地塞给你教,至于和装甲兵完全无关的狙击隐蔽……校长大人发话了,作为当年在全军狙击比赛中为莫赛尔堡军校屡屡赢得荣誉的优秀毕业生,克劳尔伯格教官完全可以能者多劳!
克劳尔伯格少校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疲惫过,陆军并没有像他们承诺过的那样送他去一个军官进修学校,而是把他扔进了这个像幼儿园一样的新兵军校,让他照顾一堆对战争和军事一无所知的娃娃。自己虽然大不了他们几岁,但是自己在他们那个年纪胸口都已经挂上铁十字勋章了,可这群家伙们却连信号哨里的“进攻”怎么吹都还不会!
“您不能要求太严格,你不能按照“十万陆军”年代的要求去要求他们。塞克特将军那种要求每个军官都要受到将军级教育的教育理念在这个急着打仗的时代已经行不通了……”
博尔曼曾经这样反驳过他的抱怨,作为陆军之父——冯•塞克特将军培养的第一批青年精英军官,克劳尔伯格少校对当下的军校学员有一种本能地看不惯。不过还好,一切都过于了,他终于摆脱了那些无聊的基础课,迎来了他的最心爱最本职的课程——装甲兵战术。
“我想——侦察这个词你们并不陌生,尽管全面的战地侦察会由空军或陆军集团军的直属飞行侦察中队完成。但是战地局部侦察却还是要由我们自己来干!”说着克劳尔伯格教官用粉笔在Panzer Aufklarungs Abteilung(装甲侦察营)下面划了重重的一道。作为曾经的装甲营营长,克劳尔伯格教官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在教课时充满激情。
“侦察部队的职责是侦测敌军阵地位置,部队部署情况和搜索适合装甲部队行进的道路,炮兵以及反坦克炮安置的位置,可以架桥或者渡过突击艇的渡口……关于这一点我们要重点讲的是——”
克劳尔伯格说着再次拿起粉笔在黑板上重重地画出5个“W”。
“你们要牢记这5个W,任何一支侦察巡逻部队在完成任务时都必须能够清晰准确的回答出这5个W,现在我来告诉你们,这5个W分别代表什么。”
克劳尔伯格刚刚拿起粉笔在第一个W后面才写了一个字母,他的身后立刻传来一个自负而桀骜的声音。
“Wann、Wer、Was、Wie、Wo!”
这种公然破坏课堂纪律,给老师的话接下茬的行为,让身为□□的克洛不由自主地捏断了手中的粉笔。如果说这些学生中他第一讨厌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施莱伯,那么身后这个自以为什么都懂的埃里希就是他第二讨厌的学生了!
“很好,埃里希同学……我想既然你什么都知道,那么关于这5个W 的问题不如由你跟大家讲好了!”克劳尔伯格猛然转过身来,扔掉了手中断掉的粉笔带着冷笑回应道。
“Wann ---何时进行的侦察、Wer—谁进行的侦察、Was—侦察到了什么、Wie—是如何去侦察的、Wo—在何处进行的侦察。”
出身军官家庭的埃里希似乎早已经对军校的课程内容耳熟能详,在他眼里,真正的军官应该是像他父亲那样参加过一战又拥有纯洁雅利安血统的传统军人,眼前这位呢?不过是元帅传闻中的私生子,靠着他那财阀的家庭的背景,去战场晃了一圈,就堂而皇之地走上讲台给他们讲什么战术。
埃里希用挑衅而轻蔑的目光扫过讲台上那个脸色气得发白的黑发□□,他那可疑的外貌怎么看也不像个纯粹的雅利安人。
“现在的学生简直太无法无天了!”克洛愤愤地将手中的讲义摔在办公桌上,而对面的博尔曼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要去给我舅舅发电报,我要说服他批准我回战斗部队,这幼儿园老师的工作我再也受不了了!我要这样继续待下去,不参加战斗,西格蒙德……还有维特金那个小白脸一定会挂满了勋章来笑话我的无能。”
“从长远看这是好事,”博尔曼面对自己的上级仅仅翻了一下眼皮,似乎完全没有一个副官对上级应有的尊重,“这是重用你的前奏,国防军的高级指挥官都要在军事学院□□岗位上锻炼的,就连我们的隆帅都不例外……”
克洛瞟了一眼自己教案旁的那本赫然印着隆美尔大名的《步兵进攻》无奈地谈了一口气,说道:“可是我们的隆美尔元帅在当战术□□时,国家并没有打仗!”
“说到底,你讨厌教学不全是因为那些不听话的学生。你是怕仗打得太快,等你回到战斗部队以后无仗可打,而和你同界的同学无论军衔和勋章都超过了你。我说得对吧!”博尔曼一边处理着本该克洛亲自处理的学生作业,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那个被道破心事后脸色通红的家伙。
“放心,这不太可能,除非他们去参加党卫军。否则只要走国防军这条道,只要想升职,都越不过进军校当□□的命。除了军事学院,以后你迟早还要进参谋本部去做参谋,等你什么时候从参谋本部回到战斗部队,估计你就能穿上红色车矢菊领章和带红裤缝的裤子。嗯……估计到了那一天,你嘴里的那些笨蛋学员可能还会跟你在一起,成为你嘴里的笨蛋参谋或混蛋阵地指挥官。而你呢?从他们嘴里那个某某讨厌的战术□□升格为某某讨厌的将军或者没有头脑的某某上级……所以,你们的命运都是绑在一起的,你现在逃避是没有用的……你现在要是收拾不了他们,就等着在将来的参谋会议上听他们集体和你唱反调吧!”
博尔曼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故意夸大着事实,欣赏着对面那个大脑天真的克洛一脸绝望的样子。
“是啊……”克洛低声喃喃着,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办公桌上的那张全校课表上——“看来我是该想想办法了!”
“你们谁见过克劳尔伯格少校?”
当博尔曼在校园中第21次问出这句话时,他心中隐隐的不安浮出了水面。从今天早上开始克洛就不见人影。他的军服衬衫都扔在宿舍的床上,以博尔曼对克洛的了解,这个十分注重自己形象的家伙,绝不会只穿着衬裤和背心到处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