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比之下许忘晚依旧还是听多说少,也可能是江瑜一实在太能说,一顿不停的吧啦吧啦,讲得口干舌燥时就将正好刚递来的酒接过,仰头喝下一大口,解决口渴的同时又恢复了动力,继续吧啦吧啦讲各不停。
“话说,你和向某怎么样了?”话题一转,江瑜一真的很好奇许忘晚如今的情感状态,“上次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计谋你实践了没有?你可不要告诉我那么久你是一无所获啊?”
说到这个,许忘晚就回想起那晚路灯下alpha的身影,以及公司免费提供的抑制剂和隔离喷雾。
许忘晚将一切和盘托出,江瑜一听完嘴角直抽,今天工作被模特气得头痛的后劲又卷土重来。
看向好友昏暗灯光下的隐约的优越侧脸,轻叹一声,“不然你移情别恋吧?何必为了一棵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
说实话,许忘晚长得那么好看,有目共睹,这些年的追求者也是络绎不绝,他硬是没有松过口,从来不接受任何一个,面对表白都是温和微笑又态度坚定地拒绝。
他作为旁观好友,不止问过一次为什么这样,他永远回答都是不心动,没有感觉。
没有感觉,所以不会亲近,也杜绝任何人接近的机会。
许忘晚性格好,性情温和,和他做朋友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想再走近一步看似咫尺,实际相隔天涯。
日久生情明显不适合他,他只适合一见钟情。
所以那么多年来,他都是苦哈哈的一个人,学习生活一个人,工作一个人,发情期也是一个人靠药物度过,即使再难熬。
江瑜一是beta,不能对Omega的发情期感同身受,但每次看见好朋友饱受煎熬的模样,都心疼得心底一阵阵泛酸。
许忘晚微微皱眉看他,反驳:“向柘清不是歪脖子树。”
江瑜一:“······”
好好好,前面后面都没有抓到重点,就会抓住中间不好的词语来反驳,简直听不得说对方一点坏话。
“他是最直最挺拔最漂亮那一棵,行了吧?”江瑜一无奈。
许忘晚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继续说:“其实那么多年,我也不是一直在为了他不谈恋爱,毕竟他也不认识我,更别说记得我。我只是对其他人纯粹没有感觉,所以不想谈,觉得没有意思而且觉得好浪费时间。这次他回国,真的很偶然地成为我的上司,真的,世界那么大,竟然还有再次交集的机会,我很珍惜很惶恐。那么多年不见,我发现见到他时我还是会心跳加快,就会自欺欺人的想,这算不算也是一种缘分?”
明明语气平淡直抒,可江瑜一还是从里面听出了种种掺杂迷茫,遗憾,有期望又担心落空的复杂情绪。
江瑜一看不得朋友为情所困,提议道:“所以你自己勇敢上啊,恋人关系太亲密,那你从朋友做起,别再是普通的上下司关系,班一下就见不着人。多多主动关心他帮助他,让他离不开你,遇到事情,无论好事坏事,第一个想到的是你,晚晚,你要知道,绝对没有人会不愿意和你做朋友。”
最后一句的肯定让人暖得心软,许忘晚有些不好意思,“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
“就有就有,不许妄自菲薄,我交朋友的眼光是最好的。”江瑜一一把抱住许忘晚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肩膀,还不停的晃晃手,让许忘晚都拿不稳酒杯。
许忘晚用另一只手的指尖理了理江瑜一翘起的发梢,微笑不语。
江瑜一这一系列操作下来,让他方才心头那团酸涩难言的感觉烟消云散,不见踪迹。
江瑜一在许忘晚肩头赖了一会儿,还胡乱说了好多鼓励的话才挪开脑袋,继续拿过菜单又点了一轮酒,还扬言是给许忘晚加加油打打气,一定要喝。
朱凛和向柘清一起进门,朱凛难得还记得自己是老板身份,去吧台随口问问店员近来情况。
说完转头,就看见自己这从来不屑于给周围环境一点儿目光的朋友这会儿正往某个地方看去,视线停留时间还不短。
真是稀奇。
朱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一人倚靠在另一人的肩上,还拽着人胳膊摇晃,像是在撒娇。
很快“撒娇”的人就直起身,拿过酒单和服务员说话,“被撒娇”的人将一只手支在下巴,看样子在认真听“撒娇”的人说话。
以他们两个人的角度透过人群,只能看见一人的侧脸和站着的人的背影。
朱凛看着坐着的人那张好看的侧脸,觉得莫名熟悉。
向柘清收回落在许忘晚身上的视线,正打算往电梯方向走去,准备上楼。
朱凛那断了的记忆一下子就连接起来,终于想起那人到底是谁,一拍身旁好友的肩膀,朝那个方向抬下巴示意,“走,过去打个招呼,校友。”
“校友”二字落下,向柘清的脚步顿了顿,转头看他,漆黑深沉的眼底印着朱凛的身影以及周围嘈杂的环境,眼神询问。
朱凛和向柘清认识多年,虽然向柘清是一贯的面无表情,但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的疑惑,以及对方肯定没有任何印象,但是没有印象的人怎么会一直往那儿看呢?
朱凛想不清缘由,对他说:“回头再和你回忆回忆高中的青葱往事,走,先过去看看。”说完他就先行半步。
向柘清不知校友是怎么回事,也还是调转方向,落后半步跟着走了过去。
朱凛走到二人桌边,正打算开口,刚点完酒的江瑜一转身,就看见两个高大的alpha在自己桌边。
“朱总,那么巧?你也来喝酒?”他率先打招呼。
虽然高中同校时期两人并无交集,但后面大学毕业后因为工作原因偶然有些合作,两人还加有微信,在彼此的联系人列表里躺着。
许忘晚听到声音,转头,目光一下子就锁定了距离稍远的后来者身上。这些天的朝夕相处,他高大挺拔身形已经将记忆里那个少年的背景覆盖,而且今天白天两人还呆在同一空间工作了很久。
向柘晚漆黑的眼眸隔着人,隔着朦胧的灯光,与他对上,并且没有漏掉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诧异情绪。
朱凛半侧并倚靠在椅子上,姿态放松恣意,老板的范拿捏得正好,敏锐的视线在江瑜一和许忘晚之间来回移动,说:“下班了,来和朋友放松放松,喝两杯。”
江瑜一点点头,还没有来得及客套两句,又听见他继续开口:“这个是许······许忘晚?我没有记错吧?我好像记得你俩高中是同班同学。”
听到自己的名字,许忘晚将视线移到说话者脸上,好像思考了一会,但由于时间太短,让人以为他只是为了在昏暗灯光下将人的脸看清楚才好辨认,只听见他开口说话,“你好,朱凛,朱总。”
说完伸出右手,朱凛也坦然伸出手与他交握,片刻松开。
向柘清听见许忘晚坦然并准确地说出朱凛的名字,眉梢轻挑,但隐入周围昏暗的环境中,无人发现。
把人装在心里太久,以至于他身边的人和事都想了解得更多。
向柘清高中时,身边走得最近的朋友只有朱凛。朱凛这个人与性情冷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向柘清不同,他爱交朋友,出名的交际达人,性格大方爽朗,出手阔绰,身边萦绕着很多人。许忘晚和江瑜一班里也有他的朋友,还经常约去打篮球。
可以说整个年级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也没有他不知道的人,就是看他自己愿不愿意去认识了解罢了。
说来有点不好意思,许忘晚曾经一度很羡慕朱凛。羡慕他和向柘清之间的深厚情谊,羡慕打篮球时合作传球的队友是他,羡慕过对方很多很多······
朱凛性格依旧一如既往的爽朗,说,“别什么朱总朱总的叫,大家都是校友,毕业好久没见了,就偶尔和江瑜一有合作,哈哈哈哈。以后都直接叫我名字吧,来,介绍一下。”说着把身子往旁边一侧,让许忘晚二人看清楚身后的人,“这位是向柘清,你们应该还有一点印象吧?平城中学我们那上下三届估计没有人会不认识他。”
向柘清听着旁边好友对自己略显浮夸的介绍无动于衷,还是维持着面无表情开口,“你们好。”
说着“你们”,目光倒只落在许忘晚的身上。
同事已久,他倒是第一次知道两人之间除却上下司,还有同校校友这层关系。
自己不曾知道,也不知道许忘晚也是一样不知道,还是知道却不想提,那又为什么不想提?
但他能一下就说出朱凛的名字,而自己和朱凛高中也几乎是形影不离,他能许忘晚会认识他,可在公司共事那么久却从未听他提及。
江瑜一是向柘清回国以来第一次见面,之前一直存在于嘴边和聊天记录里。他目光坦荡地观察向柘清,这个被自家好友埋在心底多年,斩断所有情路的罪魁祸首。
外表还是一如既往引人注目,刚才走过来这一路肯定不知多少人若有若无地打量着他,估量着上前搭讪成功并一度春宵的可能性。
可是两人一前一后走过来,好像并未有任何一人敢主动大胆上前,兴许是顶级alpha的气势让很多人有所顾忌,也可能是其周身非富即贵的气质让人自惭形秽,未敢上前。
许忘晚有些尴尬,下班时间酒吧偶遇直系上司,还被人当面揭穿了过去校友的关系。
酒吧这样场合,一般都是消遣,实在是难以欺骗自己和对方说是来办正事,毕竟自己也是专门来喝酒,总不能苛责别人忙于工作,他的脑袋在酒精作用下有些昏沉,随即更是控制不住发散思维,猜测对方来这的目的,除了他旁边的朱凛,不知道还有没有约其他人,如果有,他们会是什么关系呢。
江瑜一率先开口,“向总啊,你好。我们读书那会儿,谁不知道向柘清呢?人气高得很,我们班不少Omega和beta都暗恋他呢。”包括身边这个呆子,他在心里默默补充。
“哈哈哈,有回事啊。我们班暗恋他的人也不少。”朱凛在一边附和调侃,“他心气高,谁也看不上,谁都不喜欢。”
朱凛平生最爱揭好友的老底。
向柘清看了二人一眼,不曾言语。目光回转,眸光深沉地盯着许忘晚,似乎在等着他开口说话。